八字鬍一擼袖子,亮出來的不是一個酒葫蘆,而是一條金光燦燦的手臂!至於手臂放金光的原因則是因爲上面戴滿了手錶。
十多塊各式各樣的金錶將整隻小臂都遮得嚴嚴實實,全部都是國際知名品牌,不過從那兩塊式樣完全相同、只有牌子不一樣的金錶就可以看出來,這些表全都是同一個地方生產出來的。
看到這麼多手錶,張順最先想到的是“宙”類異能,不過“宙”類異能者數量很少,張順估計自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夠二十四小時之內連碰到兩個,況且就算異能與時間有關也沒必要戴這麼多手錶吧。
“您是……賣假表的?”張順好奇的問道。職業不分高低貴賤,他絕不會看不起一個賣假表的,問題是這做生意的時機也太不對勁了吧?
八字鬍的臉上微微一紅,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他沒有接話,而是調整了一下手臂角度,嘴角咧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
與笑容一同出現的是“波”的一聲輕響,聲音來自於八字鬍的手腕處。
張順下意識的歪了下身子,左眼眉骨位置立即傳來了一陣劇痛,他連忙擡手擋住雙眼,手臂上又是接連兩下刺疼。
看不見的武器是最麻煩的。張順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八字鬍,可仍舊沒能看清自己是怎麼受的傷,眉骨的傷讓他的左眼不受控制的流淚,睜不開眼睛。
轉身背對八字鬍,張順迅速的檢查了一下手臂上的傷,能看到的只有兩個非常小的紅點,小得連血珠都冒不出來,然而把手按在紅點上卻又是疼痛難忍,這說明有東西殘留在手臂的肌肉中,這個問題就比較嚴重了。
沙鉢大的拳頭可以躲過,細如蜂刺的東西卻極爲難防,而且從眉骨受創可以看出來,八字鬍的武器瞄得很準,剛纔分明是對着眼珠射過來的。
“反應還挺快。”八字鬍得意洋洋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帶她走,你留條命,這個提議仍然有效,你還需要考慮嗎?”
張順用手臂擋好眼睛,轉過身面向八字鬍說道;“異能者不通報名字就出手,會不會太沒禮貌了?”
互通異能名,這是異能界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爲的是避免異能者之間的爭鬥出現不必要的傷亡。能知道一些對方異能的情況,自己就多了一些存活的機會,此時的敵人說不定會是將來的朋友,沒必要拼個你死我活,而真正有死仇的人又沒必要互通姓名了。
正因如此,異能名通常都是簡潔明瞭、能夠簡單描述異能、並且絕不允許做假的,誰報假名誰就是所有異能者的敵人,因爲這會被看成是懷有敵意、準備下死手的證明,你要給我下死手,我就給你下黑手,哪怕是“宙”類異能者也不可能應付得了隨時可能出現的偷襲與暗殺。
“‘傳動者’劉軍,‘控’類異能者,能力是控制所有齒輪類物件。”大概是怕張順把他不報名字的事情說出去,劉軍的自我介紹加足了料。
張順能夠想象控制齒輪這種能力在現代社會有多麼的強大。凡是與機械有關的東西幾乎都離不開齒輪,而機械已經是人類社會中必不可少的東西了,飛機、鑽井、輪椅、機牀,儘管沒見過,但張順猜測印鈔機裡應該也是帶有齒輪的。
在這位“傳動者”劉軍面前,鋼鐵俠、變形金剛就是廢鐵的代名詞,蝙蝠俠的車具和多數武器都用不了的話,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高富帥而已,從超級英雄“**絲靠變異,高富帥靠科技”這條恆古不變的定律來看,劉軍就是名副其實的高富帥殺手!
然而,有着極強能力的劉軍卻選擇了手表作爲武器,這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因爲只要去到室外,街道上的所有車輛都可以成爲他的武器。
在介紹完自己的異能後,劉軍看着張順,等待着他的自我介紹,沒想到張順張了幾次嘴,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他不知道該怎麼介紹自己了。
“我……已經不是異能者了,否則在我進門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這事說來話長,不如咱倆找個地方喝一杯,我慢慢告訴你吧,你肯定會對我的經歷很感興趣的,今天這件事咱們就當沒發生過。”思考了好半天,張順還是希望能用勸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引擎壞了的翻斗車爲什麼還能開的迷團已經解決了,劉軍的秘密武器也不再是秘密——利用手錶內齒輪的高速運轉,將手錶的指針甩出來刺人眼睛——聽起來很是玄乎,但只要經過大量練習,這並不是不能做到。
如果屋子裡只有他和劉軍,張順很可能選擇直接拼了。指針的殺傷力有限,近身纏鬥的話張順有很大的信心殺死劉軍,可是於小瑤還在這裡,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張順就不好交待了,十多塊金錶就意味着劉軍大概有三、四十玫金針,而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眼罩是不可能增加任何姿色的。
劉軍顯然沒想到張順會說得這麼客氣,有些爲難的撓了撓頭“這個……任務在身,沒辦法啊,受人之託得終人之事。”
張順剛想說他是職責在身,失職了可是得遭天打雷劈的,沒想到話還沒說出口,外面突然就響起了一個驚雷,嚇得張順差點軟倒在地。
醞釀了好半天的雨終於下下來了,豆大的雨滴將窗外的防盜籠敲得“叮噹”作響,樓下傳來了工程帽們的叫嚷、起鬨聲,聲音很大,卻仍是被雨滴聲攪得斷斷續續。
屋裡的三個人都因爲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而變得如同泥塑一般,然而在屋外卻有一個人因爲終於等來了這場大雨而綻放出了猥瑣的笑容。
雨滴從門外射進了屋裡——真正的射,如同子彈一般。還在空中時,這些雨滴就凝結成了一粒粒冰晶,晶瑩透亮,就像是一顆顆鑽石,全部一起涌向劉軍。
可惜這冰晶無論是速度與威力都遠遠比不上真正的子彈,劉軍不僅能看清楚,還及時的做出了反應。
一大篷金光從劉軍的手臂上射出來,所有金錶上的時針、分針和秒針都在同一時間激射而出,手錶的玻蓋碎片如雪花般散落,撒得滿地都是。
倉促之間,劉軍沒能很好的瞄準這些擊向他的冰晶,而且就算指針可以輕易的撞碎冰晶,在數量方面冰晶的優勢實在太大。
被指針撞碎的冰晶只有總數的五十分之一,眼看劉軍就要被淹沒在這鑽石一般的風暴當中,異變又起。
這一次從劉軍手臂上迸發出來的是銀灰色的光芒,雖然光澤沒有手錶指針那麼亮,但是數量卻要多得多。
如果庫柏在這裡,並減慢了時間,那麼他就可以看到無數個僅有米粒大小的齒輪如同火山爆發時的熔岩一般從錶盤中噴發出來,不僅全部都在高速旋轉着,而且還能改變它們的飛行軌跡。
這纔是劉軍真正的殺着,指針飛出去之後只能走直用刺擊的方式傷敵,而齒輪卻是他可以控制的,能旋轉、能飛舞,更致命的是每一個齒輪就是一面盤鋸,別說是眉骨,哪怕是牛脛骨都可以輕易的劃開口子——要知道牛脛骨的堅硬程度是可以導致火車脫軌的!
這就是異能者厲害的地方,哪怕是異能沒辦法成長,但只要應用得當也能生出無數種變化,達到出其不意斃敵的效果。
不過說到變化多端,異能者就遠遠不是修真者的對手了。
冰晶的飛行軌跡也跟着改變了,近千粒冰晶如同無頭蒼蠅般雜亂的飛舞起來,慢慢向劉軍逼近。
在控制力方面劉軍是明顯比不上盲道人的,二人驅動齒輪和冰晶的方式完全不同,盲道人控制的每一粒冰晶彷彿都有生命一般,而劉軍控制的齒輪則呆板得多,沒辦法做出太複雜的變化。
幸好齒輪的堅硬程度以及威力彌補了劉軍控制力方面的不足,他立即驅動全部齒輪繞着自己飛速旋轉起來,形成了極具殺傷力的保護層,所有靠近的冰晶都被攪得粉碎,只要盲道人不出新招,光是這些冰晶根本沒辦法傷得了劉軍。
冰晶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減慢了逼近劉軍的速度,盲道人似乎並不急着對付劉軍。然而在場的人還有張順和於小瑤,這時張順的眼睛開始四處張望,尋找趁手的武器,只要有一個夠硬夠重的東西,他就能砸開劉軍的齒輪保護層,劉軍現在可沒辦法分心對付他。
然而還沒等張順找到武器,門外的盲道人就開口了:“小子,你要是敢壞老子的好事,我每天晚上驅鬼陪你睡。”
張順身子一哆嗦,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向了牆角的於小瑤,擋在她的前面。他是在劉軍的注視之下走過去的,爲了避免讓劉軍產生誤會,他走得很慢。
劉軍不認爲張順和於小瑤能夠從後面的那扇窗子逃出去,窗外的防盜籠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堅硬程度難以想象,他剛纔搗鼓了半天也沒能弄斷,否則也不可能等到張順來敲門。
看到張順擋在自己身前,於小瑤的心情有些複雜,即覺得感動又覺得委屈,她很想大哭一場。自從爺爺過世後她就沒有再哭過,也不認爲自己會再哭泣,但這間房子裡發生的事情是她過去根本不曾想象過的,她是真的很害怕。
和於小瑤比,張順的心思可就簡單得多了,他正重複用一句十分惡毒的話咒罵着“胖子”庫柏以及那對將庫柏從森林裡撿回來的、相傳已經被庫柏殺死的獵人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