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SUV停在客棧門口,於小瑤從副駕駛座上跳下來,手裡提着一袋子大白菜;於慶從後排座下來,手中拎着一包生肉末;小雨緊跟着跳下,抱着的那袋韭菜險些連她的視線都擋住了;司機是曾經見過的於慶的另一名保鏢,打開後車蓋,從裡面扛下來一大代麪粉。
大年初一,於慶帶着女兒們來包餃子了,年三十和於家一大家子人一起過的,初一按照於慶的計劃是他們這一小家子一起過,不過於小瑤等不了了,一大早就吵着要來客棧過,小雨也在一旁吵着幫腔,而且也不知道是昨天沒吃夠還是怕了客棧的肉食,堅決要包餃子吃。
於慶原本就對於小瑤沒什麼辦法,現在又多了個更讓人心疼的小雨,只好四處尋找,買來了包餃子的全套材料,要不是大多商鋪都已經關門,估計他擀麪棍都得買上好幾根。
大過年的賈半仙也不支攤了,心事重重的坐在沙發上,於慶走進來看到後一楞,卻又不方便過問,於小瑤沒有留意,和衆人打着招呼,小雨把那袋韭菜往地上一放,裝模作樣的擦了擦汗,眼睛已經瞟向了盲道人手裡的手機。
盲道人輕輕一咳,一本正經的把手機收進了袖口裡。
於小瑤向衆人打完了招呼,卻皺起了眉頭,她感覺這裡的氣氛不大對勁,就算沒有過年的習俗,也不用弄得這冷冷清清的吧?何況這些人都是修真者,又怎麼可能不過年?
四下看了看,和尚喝酒、先生數錢,半仙和道士抱手而坐,於小瑤心中一緊,向盲道人問道:“張順……出什麼事了?”
盲道人一楞,反問道:“出事了?出什麼事了?他不是在修煉嗎?”
於小瑤笑了笑,這才發現自己問錯了問題,不過想到張順還在修煉,又皺了皺眉頭:“他大年三十都沒出來嗎?”
盲道人嘻嘻一笑:“最後一道坎,可沒那麼容易過的,過了他就大成化人……不對,大成得道?也不對,呃……過了就神功大成,急也急不來的。”
於小瑤點了點頭,看於慶招呼和尚、半仙把麪粉、餃餡帶進廚房,小雨則跑進接待臺玩打劫遊戲,於小說了句:“我去看看,說不定他今天就出來了呢!”說完就往二樓走去,身後響起了盲道人猥瑣的笑聲。
紅着臉來到二樓,於小瑤發現這裡也冷冷清清,伊藤凜和庫柏都是極宅,翼組的人又大都放假回去了,三大情報組織的人自然沒有過中國新年的習俗,仍住在這裡,三樓也只有珍妮、蕾納和託尼三人住着,現在看來把伊藤凜帶回去的希望不大,他們留在這裡只是互相監督,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讓別家得到,這別家自然也包括了中國。
二樓還住着張順、伊藤凜、青霜、庫柏和盧志強夫婦,不過今天是年初一,兩口子去趙玲玲家過年了,要晚上纔回來,離開時還熱鬧無比的客棧此時靜得出奇,就好像於小瑤第一天來時一樣,她有些感慨,又有些不安,回想起進來時賈半仙的樣子,於小瑤的心跳得有些厲害。
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她輕輕敲了敲門,只盼着張順能把門把開,哪怕……光着身子都好。
門沒有開,裡面也沒有任何動靜,於小瑤嘆了口氣,剛想轉身回樓下,又覺得不甘心,伸手一擰門把,房門應手而開。
視線一及屋內,於小瑤歡喜的叫了一聲,張順就在屋裡,坐在牀上,衣物整齊的穿在身上,正低頭沉思。
聽到於小瑤的叫聲,張順擡起頭來,頓時把於小瑤嚇了一跳,只見他目光呆滯、雙眼無視,看於小瑤的眼神和看一張桌椅沒什麼區別,於小瑤楞着站在原地,和張順默然對視着。
看了一會於小瑤,張順又低下頭去作他的沉思狀,於小瑤的心突突直跳,叫了一聲張順的名字,往前走了兩步。
張順聽到後擡起頭,又看向了於小瑤,目光中滿是好奇,不過看了一會又低下頭去。
“你……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上次我說了,你再開這樣的玩笑,我就打你一大耳光子。”於小瑤說着走上前一步,擡起了手。
張順第三次擡頭,一見於小瑤的架勢,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縮着身體擡手擋在臉前,口中發着奇怪的聲音,顯然被嚇得不輕。
不是裝出來的,這害怕的樣子一點也不做作,於小瑤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急忙轉身衝到門口大叫青霜的名字。
在客棧裡,叫青霜就是叫大夫,而於小瑤纔剛進門沒兩分鐘就用惶急的語氣叫大夫,任誰都知道出大事了。
青霜還不知道於小瑤來了,突然聽到她的聲音還楞了一下,走出房間見她站在張順的房間門口,不由得心往下一沉。
庫柏這時已經衝進了張順的房間,伊藤凜也聞聲出來,等青霜急匆匆走進張順房裡時,水和尚和盲道人已經從一樓上來,三位情報官也從三樓下來。
一大羣人堵在張順門口,地字一號房裡只留有青霜和庫柏,一個要給張順看“病”,一個是絕對不聽旁人勸的。
於小瑤一個勁流眼淚,伊藤凜拉着她的手不住安慰,和尚道士緊鎖眉頭,看着屋裡面無表情,任由青霜擺佈的張順。
這時在經理辦公室裡,老闆皺着眉頭對賈半仙問道:“你算出來的客棧之劫,不會就是張順這事吧?”
賈半仙搖了搖頭,嘆道:“客棧之劫,要只算在張順頭上倒還好了,可惜,比張順這事還要大得多,而且要過兩天才會發生。”
老闆點了支菸,癱坐在椅子上說道:“居然這最後一關沒有過去,真是……真是……唉,青霜恐怕也無能爲力,幸好我已經解決了劉家的事,客棧暫時不會迎來什麼敵人,只要把張順護在客棧裡,阿瑞斯的留世來了也不怕。”
賈半仙眼睛一亮:“劉家的事解決了?你怎麼解決的?”
老闆無奈的笑了笑:“我去亮了亮身份,他們就退了。”
“亮身份了?這樣好嗎?萬一……”
老闆搖了搖頭:“我已經說了,讓他們守住秘密,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的,要不是你算出來這個客棧之劫,我也不想那麼急的。”
賈半仙又嘆一口氣:“是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次算得如此精準,說明這一劫是極大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張順怎麼就傻了呢?”
張順傻了,傻得很徹底,曾經那次他裝成失憶把於小瑤嚇了一跳,而這次卻比失憶更爲嚴重,他已經純了一個純粹的白癡,丟失的不僅僅是記憶,甚至不能言語、無法記事。
在剛開始修煉啓智境時感覺還是很不錯的,這一境專門修煉大腦,才修煉了幾分鐘他就覺得耳清目明,身體的感觀更加敏銳,頭腦也更加清晰,他甚至覺得自己要是學過高等數學的話,這時應該能夠證明出1+1=2。
可惜好景不長,爲自己變得更聰明很是高興了一番、爲老闆所說的或能重獲異能很是憧憬了一番後,他繼續修煉啓智境,但這一次,卻練出問題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用腦“過度”的緣故,身體裡的熱量不受控制的開始向大腦集中,一開始張順並沒有發現,在發現時很是吃了一驚,想要挽救卻已經來不及了。
大腦越來越熱,到最後彷彿沸騰了一樣,最先受到傷害的是短期記憶,他忘了現在是幾號、忘了修煉到哪個境、忘了黃金命牌、忘了南極之旅、忘了伊藤凜,接着,長期記憶也逐漸消失,他忘了李家、忘了於小瑤、忘了客棧、忘了庫柏,最後忘了“過去”的傭兵生涯。
既然已經忘卻,那麼自救這個念頭也就興不起來了,張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記得,任由記憶從大腦中消失,接着,大腦的其它區域也受到了損害,老闆所說的危險在過去修煉時沒怎麼遇到,最後這一境的前兩階也平安無事,似乎就是在醞釀着這巨大的危險,危險爆發出來,根本無法抑制,最終導致他連1+1=2都不知道了。
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張順不懂得思考,只知道害怕,遠處隆隆的瀑布聲讓他心驚肉跳,眼前有一個黑黑的大洞,他毫不猶豫的鑽了進去,立即就回到了房間裡,沒過多久,於小瑤推門走了進來。
張順變成了白癡的消息並沒有被立即散佈出去,只有於小瑤和小雨陪着張順,愁容滿面,她們又在這裡住了下來。
什麼方法都試過了,驚嚇、鍼灸、打耳光、敲悶棍,張順的身體依舊強健得可怕,只是人卻呆傻得可憐。
大年初五,於小瑤心不在焉的吃完午飯,帶着小雨來到二樓,猛然發現張順的房間門大敝着,屋裡空空如野。
來到樓下一問,水和尚也沒見到張順出門,衆人把客棧大門一關,四處尋找起來,張順的人影還沒找到,四樓卻陡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