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小紙團砸中了杜成的腦門,掉在地上。
張順驚呆了,杜成嚇傻了,磐石子不動了,紅紙團滾停了。
“爲什麼?”張順和杜成的心裡都在想這個問題。
爲什麼盲道人給的“催淚彈”啞了?就算真是裝火藥,放在妖牌裡也絕不會出現受潮的情況。
杜成則是在想張順爲什麼沒事?捱了八槍都屁事沒有的人揍他揍這麼半天,他居然還有力氣扔紙、有力氣大喊?看張順那鼻青臉腫的樣子,也不像是個金剛不壞的鐵人呀!
二人各懷心事,張順看着紙團發呆,杜成看着張順發呆,而被杜成控制的那兩位就更呆了,地下停車場一時間多了四尊泥塑。
“靠!”最先開口的是杜成,他忽然意識到如果張順砸過來的不是紙團而是石頭,他很可能就被砸死了,想到這裡,杜成連忙控制着磐石子又踢了坐在地上的張順一腳,從後面勒住他的脖子將他控制住。
張順又在後悔了,從進入地下停車場到現在大概過了十分鐘,他倒是有八分鐘是在後悔中渡過的。
誰能想到杜成的反應會這麼慢,扔個紙團都能砸中腦門,早知道的話還浪費什麼法寶?直接扔飛刀不就行了?
看到張順被制住了,杜成好奇的撿起了那個紅紙團,打開來一看,上面歪七扭八的畫了不少東西,就是看不懂。
張順感受着脖子上傳來的巨大壓力,嗓子疼得冒煙,腦袋裡卻是在努力回憶着盲道人的話,幾秒鐘後,他深深吸了口氣,用最大的力氣說道:“不是破,是疾……”
咽喉被壓住,張順的聲音嘶啞得彷彿是來自地獄的最深處,比剛纔那個驚天動地的“破”要輕得多,然而聲音雖輕,這個“疾”字的威力卻是大得驚人。
紅色的符紙無聲化作碎片,杜成一聲慘呼,捂着眼睛就倒在了地上,拼命的翻滾起來。
磐石子突然大叫一聲:“好厲害!”放開張順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
張順則是搖搖晃晃的慢慢往後倒去,脖子沒被勒出問題,但剛纔磐石子揍他的時候可是拳拳到肉,差點把他打到吐血。
倒是倒下去了,但後腦勺沒有像預期的那樣砸在地上——香風撲鼻,於小瑤快步走過來抱住了張順,坐下來讓她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張順狠狠的聞了幾下,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偷眼看向了近在咫尺的飽滿胸部,不顧喉嚨的疼痛,有氣無力的擠出個“香”字來。
於小瑤臉紅了,被張順的目光看着渾身燥熱,她縮了縮身子,讓張順的臉離自己的胸部遠了一些,不過爲張順做枕頭的雙腿卻始終都沒有動過。
“哭得這麼傷心,果然捨不得我死吧?”看了看於小瑤佈滿淚痕的臉,張順撐起了一個微笑,艱難的擡起手替她抹了抹眼睛,在地上滾了半天,他的手很髒,在於小瑤的臉上抹出了一個黑黑的指頭印,嚇得張順連忙把手縮回來,仔細回味指尖殘留着的嫩滑手感。
於小瑤沒有答話,靦腆的笑了笑,也伸手擦了擦臉,把那塊黑漬抹得更大了。
“石頭……”飽夠了眼福,恢復了休息,張順朝着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磐石子叫了一聲。
磐石子連忙走過來,眉開眼笑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這名字?師妹也是這麼叫我的。”
張順笑道:“剛纔在車上說的,你幫我辦事,我挨你一頓揍,這下可是預言成真了,咱們算是兩清了吧?”
磐石子傻傻一樂,忽然面色一整說道:“你還要帶我去找李彥明的。”
張順點點頭:“答應你的肯定會辦到,話說,你那鐵拳頭爲什麼沒把我骨頭給打斷了?”
磐石子連忙搖着手說道:“不是我打你的,呃……是我打你的,但是我不知道爲什麼要打你。”
張順笑着說道:“那傢伙是個異能者,會控制人,他先控制着我打你,見你不怕打,又控制着你來打我,不關你的事。”
磐石子這次反應挺快,只想了半分鐘的時間就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他不會我的功法,一控制我,我功法就散了,自然打不痛你。”
張順呲牙咧嘴的說道:“誰說不痛?都快痛死了好不好,雖說抗擊打能力不錯,但我畢竟還是肉長的,現在身上肯定跟拔過火罐似的。”
於小瑤先笑了出來,磐石子也跟着“吃吃”的笑,唯有杜成還在地上打滾,慘叫連天。
“要不要……過去把他打暈了?”於小瑤厭惡的看着杜成,先前被綁走時她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對杜成是滿腹怨氣,只是來客棧之前一直都與暴力無緣,沒能說出個死字來。
張順搖頭說道:“打不暈的,暈過去立即就能疼醒,這個法寶是在眼壓上做文章,這比斷手斷腳還要痛苦得多,盲道人說過中了的人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來。”
於小瑤點點頭,恨恨的說道:“也好,就讓他多受下折磨,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張順也在想這個問題,思考了一會,他向於小瑤問道:“你會不會開車?”
於小瑤搖了搖頭:“理論是知道,就是從來沒開過。”
張順嘆了口氣,說道:“石頭大概也不用問了,你們回車上去等我吧,我休息一會就來,還有幾個問題要問問杜成。”
於小瑤笑道:“那又何必去車上等你,就在這裡等也是一樣的,總不能……總不能讓你睡在地上。”話一說完她的臉又紅了。
張順猥瑣的笑着挪了挪腦袋,似乎想找個最舒服的位置,嘴裡說道:“也好,那就讓我多——多休息會吧,這樣的待遇平時可不容易遇到。”
“是麼?”於小瑤柔聲說着,語氣裡透着一股子嫵媚:“是不是又香、又軟、又暖和?”
張順從鼻子裡哼出個“嗯”字來,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三秒過後,於小瑤突然大聲說道:“呀!我腿滑了!好,休息時間結束,石頭,走,去車上等他。”說完站起身來就走。
張順的腦袋從溫暖而又柔軟的腿上滑下來,砸在了冰冷而又堅硬的地面上,發出了“咚”的一聲響,他捂着腦袋大聲說道:“你……你欺負病患,不是好……護士。”
“護士?”於小瑤停下步子,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個極具治癒效果的笑容,問道:“需要護士嗎?”說着就要向張順走過去。
張順刺溜一下站了起來,表情嚴肅的走向杜成,口中說道:“那個……杜成是吧?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還麻煩你多多配合,如果我高興呢,或許還會幫你解除痛苦。”
“我……我說,什麼都說,快救我……”杜成停下了慘叫和翻滾,雙手緊緊捂着眼睛,彷彿捂得不夠緊的話,眼珠子就會被彈出來似的,他已經滿身大汗,身體因劇痛而誇張的顫抖着。
“很好!”張順走到杜成身邊,扶着帕薩特的車身慢慢的蹲下來,忍着身上的疼痛說道:“就衝你這誠意,先說點甜頭給你聽聽,我這裡有張王八綠豆符,和剛纔那張催淚彈出自同一人之手,不過作用是專門用來療傷治病的,好了,甜頭說完了,我開始問問題。”
杜成捂着眼睛拼命點頭。
“你知不知道鳥組的人來清濟市了?”張順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杜成用沙啞的嗓音回答道:“知道,事情都傳開了,這段時間聚集到清濟市的異能者跑了一大半,李家的人也知道,怕僱不到異能者,他們直接把僱傭費提高了五倍……”
張順接着杜成的話說道:“嗯,你覺得這價格太誘人就直接接了,連命都不要了,說來聽聽,於小瑤現在身價多少?”
杜成哭喪着臉說道:“不……不受傷的話,捉回去立即就能提兩百萬現金,殺死張順的話多加五十萬。”
張順一聽就火了:“媽-的,李彥明這臭小子,真是頂一萬個二百五,老子才值五十萬?想當初在敘利亞……算了,提當年勇的不是好護士,就衝他這懸賞價格,我非得廢他五個指頭不可。”
“你……你是張順?”杜成驚訝的叫了起來,他雖然看不見,但至少能聽出張順的聲音。
張順大笑道:“不是我是誰?嗯,你連人都沒搞清楚就冒冒失失的跑來執行任務,是怕被別人搶先了吧?說說,有幾個人接了任務,都是些什麼人?”
杜成帶着哭腔說道:“我只知道還有一男一女,兩人一起行動,李家給的價格是連綁架帶殺你一共三百萬,那女的是個很厲害的空間異能者,男的就不知道了。”說完這話話,他突然大喊了一聲:“疾!”
張順一楞,笑了起來:“你這人還挺聰明,知道喊個‘疾’字就能發動符籙,問題是我符都沒拿出來,你着什麼急呀?不老實啊,你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沒得治嘍!”
杜成真哭了:“我痛得受不了才這樣的,快幫我治治吧!知道的我全說了!”
張順撫着下巴說道:“治?都被聰明誤了還怎麼治,要治也可以,你得給我好處。”
“好處?”杜成緊緊按眼睛說道:“我窮啊!否則怎麼會冒着被鳥組抓的危險來做這種事呢?”
張順啐了一口:“誰跟你要錢了?要錢我也得有命花是不是?你把我揍這麼慘,還打了我朋友八槍,八槍吶!換個人都死八回了,你怎麼也得給我一個能保八條命的好處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