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我們偉大祖國的節日,在這個普天同慶的日子裡,我開開心心的寫了一天的作業,手都累酸了,眼都使花了,做題做的都快吐了。晚上邢之文跟我發來消息:“咱們明天過去?”
“明天過去,咱們早點去吧,可能還得做檢查。”
“好,咱們幾點走?”
“七點半。”
“好,我心裡害怕。”這件事很讓我痛苦,但最痛苦的還是邢之文吧,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別人無法感同身受。
“別害怕,我一直陪伴着你,過了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願意陪着你,哪怕你對我這樣。
“那我做完之後要在家裡躺着了,不能陪你了。”邢之文聲音低落。
“以後不有的是機會嗎?”
“是的。”
“你明早別吃早飯了,有些檢查項可能需要空腹。”
“嗯嗯,知道了。明天可能會是我一輩子的陰影。”邢之文對將要發生的事充滿了憂心與驚恐。
“不要想那麼多,早點睡一覺吧,明天早點起牀。”
“嗯嗯,睡啦。”
“睡吧。”
原本想着之後的幾天全程照顧邢之文的,如果她在家裡休養我倒是不能貼身照顧了,那我昨晚和今天累死累活的趕作業圖啥!還是早點上牀睡覺吧,對於明天將要發生的事,我又何嘗不憂心忡忡!睡着了,就不會想那麼多了。
……
7點30分,邢之文準時從小區出來,我和她來到附近的公交站臺,登上了前往經新區人民醫院的公交車,我們坐在後排,她坐在裡側,看着車窗外一排排的法桐閃過,像多少人一閃而過的緣份。
邢之文把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臉色已顯蒼白。
“回來的時候別坐公交了,打個出租車吧。”我的臉靠在她的腦袋上,慢慢說着。
“你決定吧,我想靜一會,不想說話。”她的心裡備受煎熬,仍在努力的接受着、承受着。
去往區人民醫院的公交車上,我們安安靜靜的坐了15分鐘,中間我聽到了邢之文的低聲啜泣,我掏出紙巾想給她擦落淚水,她自己接過紙巾輕輕擦拭眼角,然後她把頭靠在另一側的玻璃上,閉上眼睛。我孤零零地看着她,我是看不透她?還是不願承認?
到站後我們下了車,走進醫院排起不算長的隊,我握着邢之文的手,感受着她手掌的冰涼。
“掛什麼科?”窗口裡的護士冷淡的問道。
“婦產科。”我回答。
“病者本人身份證拿來。”
邢之文湊到窗口前,把身份證遞到窗口裡的護士手中。
“手機號多少?”護士開始一項項詢問。
“1830539****”
“充多少錢?”
“充2500。”我說道,然後從兜裡掏出昨天在銀行自助機裡提現的2500元,遞給了護士。
“充這麼多啊?”
“我查了下,需要這麼多。”我接過護士遞出來的就診卡和邢之文的身份證,問道:“到幾樓啊?”
“三樓西邊。”護士大聲回答着。
我牽着邢之文的手來到三樓,先看到了護士站,於是到護士站問詢:“您好,打胎要到哪個門?”
護士擡頭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後的邢之文,說道:“往裡走,找人流室,這是你的排隊序號,拿好。”我接過排隊號紙,帶着邢之文往裡走去。
看我們走遠,護士開始和同事議論道:“這麼小就懷孕了,纔剛十幾歲吧?上學的年齡。”
“現在的社會太亂了,學校也跟着亂,現在人從小到大思想都開放,懷了就打,都不擔心打胎如果造成後遺症會跟着一輩子的。”
“唉,管那麼多幹嘛,咱們那麼大的時候屁事不懂。”
“你啊,那麼大的時候估計跟哪個男的滾牀單呢!哈哈!”
“去你的,我哪有那麼賤!”
我和她來到人流室門口,樓道邊的長椅上已經坐了四個人,兩兩一起,一對看起來30多歲,一對看起來得有40歲了。我們坐在長椅上,她低着頭,我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寂靜無言。等了兩分鐘,護士到門口喊着:“5號。”
我和邢之文走進科室,邢之文坐到女醫生面前,我把就診卡放到桌子上,醫生擡頭看了看邢之文,把卡放到感應器上。
“纔剛16歲。”醫生平淡地說道,她沒有提問,而是在陳述,“人流還是藥流?”
“人流。”邢之文回答,她已經查好了人流與藥流的區別、後果,心中做好準備去承受。
“人流的話得等兩個小時,前面還有人。把檢查單給我。”見我們沒有動靜,醫生擡頭看了看我倆。
“什麼檢查單?”我不解的問道。
“彩超做過嗎,你們之前沒查過嗎?”
“沒有,如果需要醫生您給開下吧,我帶着她去做檢查。”我看着邢之文沒有神采的臉,對着醫生說道。
醫生在電腦系統上勾選好檢查項目:“卡拿走吧,做一下彩超和血常規。”
“去幾樓檢查?”我詢問醫生。
“血常規檢查去三樓,彩超去一樓彩超室。”醫生眼睛一直盯着電腦,即使16歲的年齡,她也見怪不怪了。
我扶着邢之文走出人流室,雖然在裡面什麼也沒發生,“先去檢查血常規吧,就在這層東邊。”
“嗯嗯。我不喜歡扎針。”邢之文臉色愁苦。
“這邊針頭很小,扎胳膊不疼。”我們走到取號機前,我取下號碼:0621號。這是怎麼排的,前面600多個人?
“你騙人,扎針哪有不疼的。”
“扎你胳膊,我比你更疼。”
“那直接扎你得了。”
“那好,過會喊你名字的時候我上去扎。”
“哼!”
我們在等待區的長椅上坐下,等了五、六分鐘,屏幕上出現:下一位:6號窗口,邢之文,0621號,同時伴隨着語音提示聲。
“到你了,咱們過去。”
邢之文走到採血窗口,坐在圓凳上,我站在她旁邊,不忍看着針頭插進她的手臂血管,血液倒流試管,我手放在她的背後,看着她全程緊皺眉頭。
“多久能出結果?”邢之文問護士。
“兩個小時後到自助打印機上取結果。”
“接着去一樓做彩超。”我攙扶着邢之文,她的另一隻手按着棉球止血。
“他扎的我好疼啊!”
“看到這挺年輕的,應該是實習生吧。”
“真倒黴,怕什麼來什麼。”邢之文哭喪着臉。
我們下樓梯來到一樓,邢之文擔憂着:“不會遇到熟人吧?”
“哪有那麼巧。”我回答,爲讓她安心。
我把就診卡交給醫生,前邊沒有人做檢查,於是邢之文直接進入彩超室,她進去前把手中止血的棉球遞給我,我握在手裡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過了一分鐘,邢之文走出來,醫生從監察室出來向我和邢之文疑惑地問道:“你們是來檢查什麼的?”
“人流室醫生讓過來做檢查。”我回答着醫生的問題。
“檢查什麼?”醫生再一次疑惑地問道。
“醫生,我們來打胎的,那邊醫生讓來檢查。”我低聲的回答。
“打什麼胎?沒懷孕打什麼胎,這麼健康的身體來搗什麼亂?”醫生皺着眉頭,有些生氣。
“沒懷孕?”邢之文很是驚詫,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向醫生確認。
“這肯定沒懷孕,我都幹了十多年了,連這都要被你們質疑?”
“可是我一直沒來大姨媽。”
“沒來大姨媽的原因有很多,不單單隻有懷孕一個原因,小夥子,當時做保護措施了嗎?”醫生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我,讓我更加的難堪。
“做了。”我眼中無神,信口雌黃。
“那你們還擔心啥,你這麼年輕,保持心情舒暢,說不定明天就來了。我看你就是這幾天過度擔憂才導致姨媽沒按時來的,趕緊回去吧,別在這裡鬧笑話了,現在的學生真得好好上上生理課。”
“謝謝醫生。”邢之文言語中滿是感激,她內心此刻無比的激動,一直擔心、害怕的事情原來只是烏龍一場。
醫生回到檢查室,我和邢之文走出彩超室,邢之文滿眼放光,激動地說起:“原來我沒懷孕啊,太好了!”
“幸好沒懷孕。”我也很是開心,邢之文和劉振那晚什麼都沒有發生,她還是我熟知的邢之文。
“原來那晚什麼事都沒發生,喝多了都倒頭睡了。”邢之文臉上重現笑容。
聽到邢之文的話語,我又皺起了眉頭,顯然邢之文發現了這一點,立馬抱住我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們虛驚一場。”
我心裡想着,“是啊,如果你後來沒有和劉振在一起的話,我會更開心。”
見我沒有說話,邢之文鬆開手,帶着疑惑地表情看着我:“我沒懷孕你不開心嗎?”
“開心啊,你們什麼都麼發生過。”我是開心的,她還是清白之身。
“嘻嘻,我感覺身體好多了,那咱們還去人流室告訴醫生檢查結果嗎?”邢之文看向我,徵求我的意見。
“別去了,血常規檢查結果也別取了,咱們回家吧。”出乎意料的結果,感激涕零的結果。
“嗯嗯,好尷尬,我白扎針了!”邢之文突然想到這件事。
“這個,還不如先來做彩超。”
“當時就應該你過去扎針的。”
“我倒是想,你沒讓啊,咱們去把就診卡里的錢退出來。”那還是潘斌的恩情,我欠他的。
“好!”
我和邢之文開心的走出醫院後,重新坐上了公交車,陽光比我們來的時候更加的明媚,出發時候的心情和回去的心情天壤之別,我和邢之文坐在了最後一排,車上乘客很少,只有前排有兩個人。邢之文靠在我的肩膀,然後擡起頭興奮地看着我,眼裡恢復了之前的神采。我慢慢湊近,親吻着她的額頭,感受着她的溫暖。公交車在一直行駛着,我們一直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