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後,清泚還是往常一般,好像昨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她似做了一個夢,夢醒了,所有的痛,所有的難怪,也都遺忘在夢中。
第二天,她在家裡陪小遠練書法,根本看不出一點異樣。
小遠想偷懶,清泚一離開,他拿着毛筆飛快地揮寫着,只想快點寫完去玩遊戲。
沒有三分鐘,他就寫好了。“姑姑,我寫好了。”
清泚一看,眉頭直皺,一點神韻都沒有。“去玩吧。”
小遠露出一口小白牙,“姑姑你真好。”
程墨陵早上收到助理的電話,臨時有個會議,一大早便出發去了鄰市。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高速上,張行見他面色疲憊,“程總,還有倆個小時纔會到,您要不要睡一下?”
程墨陵搖搖頭,“我沒事。對了,我大哥那裡最近在忙什麼?”
“程先生和幾位高層走的很近。”張行說道。
程墨陵臉色未變,大哥還是不死心。
張行見他面色沉靜,他也不多嘴,跟着程墨陵久了,他現在做事也越來越沉穩了。
到了會議所在酒店,已經有人在等着他了。
李昱白的皮膚似乎更黑了一點,“墨陵,怎麼沒帶清泚過來?我拍了好些照片,準備給她鑑賞一下。”
“她不像你跑的都沒影了。”程墨陵大步走進會場。
李昱白不滿地挑眉,“切。你小心,哪天我帶着你的清泚環遊世界去?”
程墨陵腳步一頓,側頭望着他。
李昱白雙手抱着肩頭,“幹嘛?”
“那我就讓你去非洲大草原陪那些動物去。”程墨陵沒有溫度的說道,絲毫不像說笑。
“見色忘友的傢伙!清泚就那麼重要啊!”
李昱白看着他的大步流星地走進去,入座,他冷哼一聲,還是跟了上去。
會議開了一直開到十二點。
李昱白又餓又累,和程墨陵去酒店餐廳用餐。
李昱白吃飽了後,開始搗鼓他的相機。程墨陵滿條斯文地吃着東西。這時候有人突然走過來,“好久不見了,墨陵。”陸橋坐了下來。
程墨陵點點頭。
陸橋冷眼看着他,“我今早十點收到一個消息,你和楠楠的事吹了。”他淡漠地陳述着。
程墨陵臉色未變,“我辜負各位長輩的期望,這次回去我會解釋清楚。”
陸橋斂起神色,“那陸楠呢?你就不辜負她?你知道她對你的心意嗎?昨晚上她丫頭在朋友家喝了一夜的酒,嘴裡哭着喊着都是你的名字?”
程墨陵放下筷子,拿起一旁溼毛巾擦了擦嘴角,“路橋,這是我和陸楠的事,我不需要和你解釋。”
陸橋被他一噎,“墨陵,要不是今天在外,我早就揍你了。”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他,“蕭清泚是不是?我認識,好得很。墨陵,你別有用心地爲她創辦了《途中》,這心意真是深的很,只怕別人心裡未必裝得下你!”
程墨陵眸子瞬間凌厲起來,額角的青筋隱隱可見,“可你更沒戲。”
李昱白旁觀了這麼久的戰鬥,他終於不耐煩了,“行了,改天找個地方你們互毆一頓解解氣,今天場合不對散了散了吧。”
回到c市之後,李昱白銷假去雜誌社上班。他給了清泚一個大大的擁抱,“hi,咱兩以後可以雙劍合璧,你寫稿子,我付圖。”
清泚揚起笑容,“師兄,這次有什麼收穫嗎?”
“有!”李昱白滿臉的興奮,“你跟我來看。”
李昱白這次去的地方很多,拍了上千張照片
“這是我在雲南城子村拍的,我記得幾年前,中國要有個學生,在這裡拍了一張照片,那張照片後來被送選“何塞獎”,可惜那個學生後來退出比賽了。可惜了—”
“你知道那個學生?”清泚的聲音突然間變得有些沙啞。
“我去查過,他叫宋沅黎,是x市本來是想去見一面的,不過,後來聽說他意外去世了。有時候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村子至今還保留着600多棟有千年歷史的土掌房,淳樸而又神秘。
清泚的目光定在照片上,一動不動。
“清泚?”
清泚放下照片,“你拍的都很好。”
李昱白見她臉色瞬間煞白煞白的,“你怎麼了?不舒服?臉色怪怪的。”
清泚撇開眼,“沒有。對了,師兄,我還有篇稿子要改想先出去了。”
李昱白點點頭,心裡還在惋惜那個學生。
清泚渾身浮出一身涼汗。坐在辦公桌前,她發現自己好像陷入一張網中,怎麼掙扎都無法動彈。
9月的時間如水一般的流動着,c市的天氣變化多端,氣溫突然降了十度。
那晚晚上,清泚陪程墨陵去參加一個晚宴。這是她第一次以程墨陵的女朋友身份出席,圈裡的人看到她,不免驚詫。
在和兩人淺談後總會會心一笑,這兩位確實相配極了。
程墨陵端了一杯果汁遞給她,“累不累?”
清泚笑笑,“小時候我爸媽也會帶着我去參加這樣的宴會,不過一次兩次還可以,後來我再也不去了。”
“爲什麼?”
“不是說學習,就是說容貌,然後就聽他們談生意。後來和他們出去的都是我哥。”
“一樣。我從小也是這樣過來的。不過——”程墨陵抿了一口酒,“以後我可不會讓孩子繼續過我們小時候的生活。男孩子培養他做人穩重有擔當,女孩子當然是寵着疼着。”
“一個就可以了。”
程墨陵笑,“這事我聽你的。”
兩人私語的畫面落在遠處的人的眼裡,陸楠直直地看着前方,許久,她灌了一大杯酒,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她的臉上畫着精緻而美麗的妝容,一身寶藍長裙,高雅脫俗。“墨陵——”她叫着他的名字,這一聲帶着怨的。
大廳的燈光微暗渙散,給人一種迷茫的視覺差異。
“那天我在會所呆了整整一天,可惜你一直都沒有來。”她晃着手裡的杯子,“我可能是瘋了。”
清泚皺了皺眉,“你們聊,我去下洗手間。”
陸楠一把抓住她的手,“別走。我想告訴墨陵的是關於——”
程墨陵的臉色冷下來。
陸楠咯咯一笑,“關於一個人,你認識的——”她望着清泚,嘴角慢慢地念道,“他叫宋--沅--黎--”
清泚瞬間冷冽起來,她反手握住陸楠的手,往前一步,“你說什麼?是唐翎和你說的?”她的聲音滿是空洞。
“別急!”陸楠眯了眯眼,“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且聽我慢慢說來。”
程墨陵上前,拉開清泚,“陸楠——”他正色望着她,“不要再說了,這件事和你無關。”說完他拉着清泚的手轉身要走。
“墨陵,難道她不愛你,你也無所謂嗎?”陸楠似乎進入一種癲狂的狀態,“蕭清泚她根本就不愛你,她的心裡裝着都是宋沅黎。可是宋沅黎死了,他死了,你以爲蕭清泚能忘掉他嗎?”
程墨陵默了一會,沉沉說了一句,“她心裡是誰不重要。”
清泚機械地望着挪着步子,她眨了眨眼,沉默半晌,“沅黎的事,我——我以後再和你說。”
“好,清泚,等到你想說的時候。”
她要再想想了。
塵封多年的傷口早已腐爛,乍然間被撕裂開了,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清泚回到家,如常地和小遠說說話。只是在不程墨陵上樓時,她說了一句,“墨陵,我想去一個地方。”
程墨陵頓了一下,“我陪你去。”
清泚搖搖頭,她沒有看他,“不,我想一個人去。”
程墨陵脣角一抿,“什麼時候走?”
“我再想想。”
程墨陵握過她的手,“我等你。”他帶着小遠上樓。半夜時,清泚發了一條信息給他。
第二天早上,曙光照耀大地,萬物勃勃生機,清泚已經坐上了旅遊大巴。
程墨陵和小遠如常下樓。
小遠用力地拍了拍門,“姑姑,開門,我們買了好多吃的。”
可是幾秒過後,門卻沒有如期的打開。
“姑姑還在睡覺嗎?”小遠抓了抓頭髮,“姑姑太懶了。”
程墨陵的眸子沉了幾分,臉色也斂了斂。
小遠又拍了幾下門。
“小遠,不要拍了。”她應該不在家。
“啊,姑父你趕緊給姑姑打電話。”
程墨陵拿出手機,看到了她的短信:墨陵,很抱歉。他趕緊打她的號碼,手機關機。
小遠也皺起了眉頭,“姑姑去哪了?”
程墨陵臉色冷然,“我們先上樓。”
兩人剛上了幾節臺階,五樓的電梯打開。程墨陵猛地轉頭。
孫炎炎從裡面走出來,一擡頭便看到他們,“墨陵——清泚她抽瘋了嗎?凌晨三點打電話給我,說是她要出去一趟。”
程墨陵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她和你說了去哪裡?”
孫炎炎臉色一頓,“什麼?她真走了?我以爲我是在做夢呢。”再看程墨陵的表情,她隱隱地猜到事情可能不是那麼簡單。“她沒說,我當時睡得正香,迷迷糊糊的,等我早上給她打電話時,她手機已經打不通了。”她小心翼翼地瞅着程墨陵的表情,“你們怎麼了?吵架了?”孫炎炎心裡暗想,這兩人也會吵架?不知道爲什麼吵起來的?
程墨陵牽扯了一下嘴角,沒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