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推門而入的時候,南宮凝霜正對着頸項間的吊墜出神,眉宇間滿是哀思,竟然連身旁悄悄站了人,也是不知道。
“哎,妹妹既然想他,爲何又不去見他呢?”慕容雪在她耳旁輕輕地道。
南宮凝霜嚇了一跳,將吊墜藏進了領口中,神色有些慌亂,卻強作笑顏,“姐姐怎麼來了?”
剛說出這話來,她才覺得不妥,這不是告訴人家,自己神不守舍麼?於是話鋒一轉,道:“姐姐今日不是要去報名嗎,聽說人很多,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慕容雪知道她是在轉換話題,哼了一聲,佯作生氣。她便又繼續道:“哦,想來,姐姐要報名,也是可以優先的。”
南宮凝霜的思緒還未平復,又不願被人瞧了自己的尷尬,兀自又道:“姐姐這次是隊長,想必兩個隊員也得了姐姐的恩惠,可以一飛沖天,隨着姐姐的光環晉級了。”
慕容雪趕緊接了她的話,道:“是啊,尤其是那個叫蕭然的傢伙,可真的是……嘖嘖。”說着,就做出一臉不屑的模樣,偷偷瞧她神色變換。
南宮凝霜聽了蕭然的名字,剛平復下去的思緒又翻騰起來了,只是強忍了下來,面上並未有太大的變化,倒讓慕容雪有些驚訝。
於是,道:“這蕭然啊,可真是不得了。”
南宮凝霜的心又激動得厲害,始終忍不住了,悠悠地道:“姐姐看上的人,當然不得了了。”
慕容雪見她倒是很淡定,竟然一把推給了自己。既然如此,自己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呀,妹妹也這麼說啊。”慕容雪喜道:“敢情好啊,其實這樣的優秀男子,姐姐我雖然欣賞,可畢竟太過主觀,不如由妹妹來幫我拿主意?”
“拿……拿什麼主意?”南宮凝霜茫然問道,卻不知爲何心跳更是加速了。
“當然是幫我好好參詳參詳了。”慕容雪笑道。
南宮凝霜感覺自己的心都跳到喉嚨了,說不出話來,見慕容雪睜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趕緊別過了臉,支吾道:“我……我能幫你參詳什麼,姐姐喜歡就喜歡,我哪能胡說八道呢?”
慕容雪瞧她越是想撇清關係,越是覺得兩人的關係匪淺,不依不饒地拉着南宮凝霜的手臂,道:“走吧,隨我出去。”
“出……出去做什麼?”南宮凝霜雖然一動不動,身子卻極是柔軟,輕輕一推,便能被人強行帶出去似的。
“走吧,囉嗦什麼啊,你自從來了尊武堡,一步閨房也不出,今日我還真要帶你出去。”慕容雪一改往日的作風,強人所難地道。
南宮凝霜似乎她要做什麼,心中一陣恍惚,也不知怎麼的,被人一推,就出了閨房。只覺得天上陽光燦爛,清風拂面,腳下一陣快走,就來到了大門口。
慕容雪將他拉出了大門,左右張望,並未見到蕭然的身影,便問一旁的守衛。
守衛稱,那人呆了一陣,便離開了。
“搞什麼啊,說好在這裡等的。”慕容雪氣急敗壞地埋怨道,“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真不知道木瓜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南宮凝霜出得大門時,就已做好了思想準備,若是見了他,必定控制自己的情緒,便如對待普通朋友一般。
可真覺得即將見到思念了許久的人,便連步子也邁不開了,嘴也不知道怎麼張了。
甚至是,連呼吸也忘卻了,只覺得今天的空氣總也吸不夠似的,胸口不住起伏。
不料,大門外卻沒有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的身影。
“是了,他曾說過,我是他這輩子最恨的人,如何還會見我?”南宮凝霜的心再次被凝結成冰,掉入了深淵似的,無比沉重。
“恐怕,此生他也不願再見我了。”
蕭然一路快走,但覺得速度不夠甩掉心中的沉重,又加快的步伐,最後竟然是全速奔跑,整個人都化作了殘影。
四周的行人還未看清楚是什麼,就感到勁風拂面而過。
“她若是還記掛着我,一定會飛奔而來,便如當年每次來見我一樣。”蕭然一面奔跑,心中不住地吶喊,“可現在,明明是我自行離開的,卻又來見她……她肯定將我看輕了,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反覆無常……”
蕭然心中不停地咒罵着自己,腳下不停,也不知去哪裡,只管往前走。出得了城區,到了人煙稀少的郊外,才停下了腳步。
“哇……”
隨着宣泄的吼叫聲,強烈的氣勁擴散開來,頓時飛沙走石,颳起了一陣小型旋風,將他整個都包裹了進去。
數日來,蕭然都將自己關在了房間中,吃喝也極少,每日能吃喝一次就已是讓人欣慰的了。
其實,以蕭然此時的修爲,吃下去的東西,能被徹底轉化成身體所需的能量,吃得一次,便可管數日飢渴,根本用不着與常人一樣吃喝。
雲武與雲芸看得心急,卻是無可奈何,只是每天不住勸說他吃一些東西。
而梵閱此刻遇見了雲芸這塊美玉,哪還管的着蕭然,每天都來拉着雲芸與自己一同探討那本奇書。
爲了徹底讓雲芸跟隨自己,梵閱顯然是拿足了誠意,每次來都讓鐵塔陪雲武練功。
此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雲武得過蕭然指點,已然逼近了明武品級,再經由鐵塔指點,更是如魚得水,不過數日的光景,就突破了明武一品,竟然已逼近了明武二品。
距離天英武道大會已近了,還有一天的光景。
慕容雪自從上次帶了蕭然去,沒能與南宮凝霜見面,便知兩人心中的結,不是自己想象那樣簡單。
由於天英武道大會逼近,自己也不能閒着,怎麼也要修煉,不至於讓自己懈怠下去。
所以,這幾日,蕭然也落得清靜,獨自將自己關在房間中,每日望着南宮凝霜宅邸的方向,仍由早上的金輝映照,夕陽西去,夜幕降臨。
幾日來,一如既往,便如雕像一般,極少見他動一下。
南宮凝霜亦然,每日都獨自在房中,撫摸着那年蕭然爲他鍛造的吊墜,回憶着少年笨拙地爲自己繫上的模樣……
明天,就是天英武道大會的正式比賽了。
按說,大多人都會在提前一天去報名處拿對陣表,從而分析敵我優劣,來做出相應的排位和對策。
但對蕭然來說,除了那十三個在御道閣修行的對手來說,還真沒有誰能讓他上心的。
即便是那十三個人,蕭然也不過是好奇,一羣二世祖組成的傢伙,在尊武高手的**下,到底能有多大的提升。
純屬好奇而已。
蕭然見夕陽漸漸消散,心中隨它而沉,轉身過來的時候,才驚覺有人在自己背後,並且往自己撲來。
這身影,蕭然再熟悉不過了,輕輕一閃,便從容躲開,背對了她,徑自走出了臥房,道:“你怎麼也來了?”
阮馨如許久不見蕭然,本想捉弄他一下,卻不想被他躲開,竟然瞧也不瞧自己。
氣得她,好不容易見到蕭然的歡快心情,一掃而空,正要埋怨兩句的時候,卻發現蕭然不是對着自己說話。
阮馨如這才發現,門外還站了一個女子,容貌氣質均是上乘,隱隱勝過了自己,便更是生了妒意,狠狠地盯着對方。
來人是慕容雪,明天就要比試了,今晚便是來尋蕭然制定策略的。
卻不料,見到蕭然的房中又走出來了一個女子。
爲什麼要加個“又”呢?
慕容雪也是沉了臉色,見對方盯着自己,也毫不示弱地將目光迎了上去。
“她是誰?”兩個女子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蕭然心中只記掛着一個人,沒有心思去理會這兩人,只淡淡地道:“慕容雪,開物局。阮馨如,撫苑之都。你們聊,我出去了。”
兩人都是吃了一驚,更是見蕭然要開溜,紛紛想去攔住他,卻不料,蕭然的身法實在太快,都阻攔不及。
大廳中,只剩下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大小姐,氣氛一下凝住了。
“原來,你就是阮家的二小姐,久仰大名,幸會了。”慕容雪先打破了僵局,客氣地道。
身爲女人,慕容雪只是見對方充滿敵意的目光,就知道這二小姐對待蕭然不一般。
想來,也都明白了,爲何蕭然會說自己是平民,卻偏偏得了阮家的大力支持。
原來,是這二小姐對蕭然,呵呵……
慕容雪本來對蕭然,也不過是欣賞欽佩居多,加上知道蕭然竟然如此癡情。
這幾日來,思緒中倒有一大半落在他與南宮凝霜之間的關係上,越發覺得蕭然這樣的好男人,若是沒人要,自己還等什麼?
此刻,又見到阮馨如好歹也是御道八門之一的世家千金,竟然絲毫不顧矜持地對蕭然身邊的女子,統統抱有敵意,更是覺得蕭然是極其難得優秀男人了。
絲毫不作退讓地與阮馨如抗上了。
阮馨如在撫苑之都的“小辣椒”稱號,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聽得對方說“久仰大名”,便知對方是在有意奚落自己。
爲了能讓蕭然喜歡自己,阮馨如強行逼迫自己去向大姐學習最爲枯燥的玩意兒,已大約有數月了。雖然不說已有大成,好歹也有小成了。
比起以前來,的確要顯得端莊賢淑,矜持文靜了許多。
但畢竟她是本性使然,再怎麼修身養心,被“敵人”這麼一激,就徹底將她蠻橫任性的性子爆發了出來。
“哼,開物局麼?”阮馨如冷哼道:“好好的千金不在家呆着,跑人家男子的房中來,也不知羞恥。”
阮馨如說話向來直白,也蠻橫慣了,一句話出來,便徹底將空氣中灑滿了**味。
慕容雪向來性子沉穩,對他的嘲笑,也不過是覺得她幼稚,甚至更是認爲以蕭然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喜歡阮馨如的。
因爲,蕭然喜歡的可是南宮凝霜那樣沉靜的性子。
不過,女人天性使然,即便慕容雪不生氣,也不會就這麼乖乖認了,笑道:“阮小姐可是誤會了,我與蕭哥哥不過是明日比試同一組的,我是隊長,今日找他是來……”
話還沒說完,就見阮馨如睜大了眼睛,急道:“他怎麼會與你組隊?”
“呀!”慕容雪怪自己說錯了話,故意道:“是啊,蕭哥哥與你感情好,應該與你組隊纔是啊……”
阮馨如不知如何反駁,只是胸口起伏不定,哼了一聲,回自己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