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209章 憑我是你的男人

不知怎麼的,賀雪生心中一寒,她看着面前笑容涼薄的沈存希,那股寒意逐漸加深,她不由得問道:“你爲什麼希望沈氏在桐城消失?”

沈存希望着她的目光逐漸被一層柔光包圍,“你很想知道?”

賀雪生像是被他蠱惑了一般,她輕輕點了點頭,她得確定她使的勁方向對不對,如果沈存希那麼希望沈氏從桐城消失,她對付沈氏,就用錯了力氣。

而光亞集團,不是近期纔在桐城崛起的,光亞集團的創始人行蹤成謎,甚至沒人知道它背後的真正老闆是誰,若是沈存希,那麼那些勢力都集中火力對付沈氏,不正落入沈存希的圈套中。

敵我瞬間分明!

她越想心裡越生寒,難怪昨晚回家的路上,哥哥要和她說靜觀其變,沈存希這個詭詐的男人!

“沈氏是沈家的基業,是老爺子的王國。”沈存希說得不多,可是每個字都在賀雪生心裡如平地起驚雷一般。沈氏是沈煬的王國,沈存希要毀的是沈老爺子的王國。

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可是那也是你們的家業,縱使你不把沈唐啓鴻看在眼裡,那裡面也有沈遇樹一份。”

沈存希牽起她的手走進電梯裡,賀雪生恍然未覺,一心只想着沈存希爲什麼要這麼做,那不是一個玩具,說不要了就毀了,那是一個集團,成千上萬的人靠它養家餬口,他怎能這麼狠,說毀了就毀了?

金碧輝煌的電梯裡,沈存希輕輕鬆開她的手,背抵在冰冷的金屬壁上,他雙手抱胸,靜靜地凝視着賀雪生,他薄脣微勾,“如果你捨不得的話,我可以考慮留着它。”

“沈存希!”賀雪生微惱,這哪裡是她說了算的事,她要讓沈存希失去所有,可是原來,他根本就打算失去她看中的那一部分。七年了,這個男人讓她越來越看不懂了,也許,她從來就沒有看懂過。

“你爲什麼這麼做?”

沈存希看着她惱怒的模樣,他低低的笑開,“那個地方有很多不好的回憶,更何況,它現在已經成了衆人爭相奪食的獵物,既是獵物,自然要達到它存在的價值。”

“沈存希……”賀雪生瞪着他,他說那是獵物,不,那不是獵物,那是他拋出去的誘餌,“爲什麼要告訴我,你要棄子,難道你不怕我出賣你?”

“你會嗎?”沈存希還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沒有人會嫌錢多,捨棄沈氏,是爲了換來更巨大的利益。他相信以她現在的能耐,她想得通其中的奧秘。他告訴她,她爲他守秘還是出賣他,那都是他該受的。

“我會!”這兩個字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

聞言,沈存希莞爾,笑紋在鳳眸裡盪漾開來,眼尾的魚尾紋彷彿都變得生動起來。她怔怔盯着眼前這個妖孽男人,怎麼年紀越大,還越有魅力了?

“你笑什麼?以爲我不會麼?我可巴不得你死。”賀雪生怒氣衝衝道,可是語氣裡卻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嗔怒。

沈存希只是笑,並未說話。

賀雪生被他盯着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移開視線,看着這座豪華電梯,心裡卻拿不準,她真的會出賣他嗎?沈存希城府深沉,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看來她的方向真的錯了。

在商場上,她一個菜鳥怎麼和他這個獵人相抗衡?

沈存希盯着她,不知道她在琢磨什麼,眉尖蹙起,像是遇到很煩惱的事,下意識咬着脣,緋紅的脣被她咬得微微陷下去,露出雪白的牙齒。

他眯了眯眸,有點受不了她這個樣子,他直起腰,剛要過去,電梯“叮”一聲開啓,他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出電梯。

賀雪生看着氣勢恢宏的辦公室,一眼望去,玻璃切割成球狀,夕陽折射進來,這裡是光亞集團的權力中心,每一處都透着威嚴。

沈存希拉着她一路走過,職員們還沒有下班,紛紛站起來向他們行禮問好。沈存希微點了下頭,拉着她走到一間沉黑實木門前,他在門上按了下指紋,厚重的辦公室門“嘀”一聲開啓。

賀雪生愣愣地跟在他身後,進入了他的領域。辦公室裡十分氣派,辦公桌後的照壁上,書寫着四個燙金大字,光亞集團,她認得,這是沈存希的字跡。

走進辦公室,沈存希就放開了她的手,他走到辦公室內的茶水室裡,探頭出來,問她:“要喝什麼?”

“橙汁。”賀雪生回過頭去,看到他的身影在那裡忙碌,她只顧打量着辦公室,這裡的裝修要比他在沈氏的辦公室氣派許多。

她繞過辦公桌,走到辦公椅旁,辦公桌上擺着一個相框,相框裡放着一張照片,是他們的婚紗照,在依苑的游泳池旁拍攝的。

她怔怔出神。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立即斂了情緒,回過頭去,看到沈存希端了一杯橙汁過來,她伸手接過去喝了一口,目光又轉回那張照片,淡淡道:“我和她長得還真像。”

沈存希順着她的目光望着那張照片,他沒有拆穿她,不是像,而是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見他不說話,她移開視線,看向窗外,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外,能將整個城市盡覽眼底,這是沈氏七年前爭取的項目城中城,街道繁華,遠遠的,竟能看到那條古街,“那是明清街?”

沈存希跟在她身後,緩緩來到落地窗前,從這裡看過去,明清街是城中城裡最顯著的標誌。城中城修建完善後,也保留了原本的古街,他記得她最愛吃這條古街上的甜品。

“嗯,是明清街。”沈存希點了點頭,看着她詫異的樣子,他便問道:“你沒有來過城中城?”

她回桐城五年,按理說不該沒有來過。

賀雪生點了點頭,“沒有,工作忙,一直沒有機會來。”是刻意避開,也是不想來,不想回憶起那些讓她痛苦的往事的。

沈存希看着她的側臉,她沒有多解釋,他也明白她心裡在想什麼,他嘆了一聲,伸手拿走她手裡的玻璃杯,擱在茶几上,“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去逛逛。”

“喂……”賀雪生還來不及拒絕,就被沈存希拉着向辦公室外走去,她心裡想着,他怎麼像個小孩子似的,說起風就是雨啊?

光亞集團離明清街只有兩個街區,他們沒有開車,步行過去的。他的手一直牽着她的,再未放開過。賀雪生掙扎過,卻沒能成功掙脫,索性也由着他去了。

明清街一如七年前,古色古香,這是桐城裡保護得最完善的一處古建築,每塊磚都是文物。此時夜幕降臨,每個小鋪前面都掛着幾盞八角宮燈,給這夜色平添了些許魅力。

遊客不多,有獨自行走的遊客,也有手牽手的情侶,還有肩並肩而走的夫妻,還有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大家慕名而來,四周閃光燈如流光劃過,記錄着此刻的美好。

賀雪生垂眸盯着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總覺得此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呢?這樣手牽手的逛古街,顯得那樣彆扭。

可就算是彆扭,沈存希也沒有放開她的手,牽着她往前走,像是初次來,他爲她講解明清街的歷史。他的聲音染了夜色,變得低沉,熱熱的氣息吹進她耳蝸裡,那股癢癢的感覺就一直纏繞着心扉。

沈存希離開桐城六年,怎麼就像從來沒有離開過?

他們走了一段路,踩着青石鋪成的小路,心中倒是一片安寧。前面就是那家甜品店,沈存希拉着她走進去,今天人不多,不用等位置,進去就有。

沈存希每份甜品都點了,他付了錢,轉頭看見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的賀雪生,那一瞬間,彷彿時光輪迴,又回到七年前,他帶她這裡的情形。

他怔了怔,慢慢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或許被蠱惑的人不止他一個,因爲他聽見她問道:“你不會又買了甜品組合吧,我可吃不了那麼多,會長肥。”

生過孩子的女人,已經不是25歲的小姑娘,即使再晚吃甜品,也不擔心會長肉。

她話音未落,兩人都怔住,賀雪生怔住,是她突然從過去回到了現實,生過孩子的女人這幾個字,讓她心尖驟然竄起密密麻麻的痛楚,她臉色一白,咬着脣瓣的貝齒又深陷了些,她隱約感覺到了血腥的味道。

而沈存希亦是想到了過去,想到了那甜蜜的時光。原來她都記得,一點都沒有忘!

老闆娘很快送來甜品,果真是甜品組合。賀雪生看着擺了滿滿一桌的甜品,各種口味都有,就那麼小小一杯,一口就能吃下。可她胃裡卻像是被這重重味道給攪動起來,她站起身來,“抱歉,屋裡太悶了,我出去透透氣。”

說罷,她匆匆走出甜品店,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否則她會忍不住朝他宣泄她滿腔的恨意。她不該來這裡,不該去回憶。

沈存希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他也顧不得桌上的甜品,起身追出去。追了一段路,他看見她扶着槐樹,蹲在那裡。

離得近了,他才聽見她的乾嘔聲,聲聲嘔心瀝血,落在他耳裡,他止不住心疼。他快步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拿出手帕遞過去,“雪生,胃不舒服嗎?”

賀雪生撇開頭,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聞到他身上的氣味,那會讓她更難受。

沈存希感覺得到她對他的抗拒又加深了,他努力回憶先前發生的事,走進甜品店前都還好好的,就是甜品端上來之前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沈存希伸手按着她的肩,還來不及說話,就被她狠狠甩開,她瞪着他,眼裡閃爍中可疑的亮光,眼中的恨意與厭惡是那樣的濃烈,今天之內,這是他第二次見,他一時怔住。

賀雪生迅速站起來,她轉身朝明清街外面走去,沈存希連忙站起來追過去,他握住她的手腕,迫她停下來,“雪生,我送你回去。”

賀雪生欲甩開他的手,卻怎麼也甩不開,她急了,“沈存希,不要碰我!”

她像一隻受傷的刺蝟,豎起渾身的刺,只要接近她的人,都會被她扎得血流成河。沈存希看着這樣的她,他如何能放心?

“好,你不想我碰你,我可以不碰你,但是讓我送你回去。”沈存希看着這樣的她,感到無力。

“不用!”賀雪生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沈存希知道她身上沒錢沒手機,這樣她要怎麼回去?他連忙追過去,追到馬路邊,賀雪生已經鑽進了一輛出租車裡。他連忙伸手叫出租車,很快一輛出租車停在他面前,他拉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對司機道:“跟着前面那輛出租車。”

她如此反常,他很擔心她,可是她拒絕他的關心,甚至拒絕他的靠近。他閉了閉眼睛,那兩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出租車停在賀宅外面,賀雪生沒帶錢,她讓司機等一下,她進去拿。

司機瞧她的穿着,再瞧氣勢恢宏的賀宅,並不擔心她會賴他的車費。賀雪生剛鑽出出租車,聽到後面有人叫她,她回過頭去,只見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倚在車門上,目光溫潤地望着她。

“賀小姐,你似乎忘記答應今晚與我的約會了?”靳向南的語氣裡,有一抹說不出來的幽怨,第一次有女人放他鴿子。

賀雪生恍惚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她頓時尷尬道:“抱歉,我忘了。”

靳向南站直身體向她走來,離得近了,才發現她眼眶紅紅的,眼睛溼亮,應該是剛剛哭過。他不動聲色道:“沒關係,現在時間還早,你還可以陪我吃頓宵夜。”

賀雪生剛要說話,出租車司機已經在催促她了,“這位小姐,你還沒付車費。”

賀雪生窘迫地看了靳向南一眼,連忙道:“靳先生,請你等一下,我先進去拿錢。”

見她轉身,靳向南連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他微笑道:“錢包就在這裡,還去拿什麼錢?”

靳向南伸手探入懷裡,拿出一個黑色皮夾遞到她手上,賀雪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從皮夾裡拿出兩張粉紅鈔票遞給司機,司機接過錢,找了她一塊硬幣。

靳向南看見她將一元硬幣放回他的皮夾裡,然後將皮夾遞給他,她道:“謝謝你幫我解了圍,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

他接過皮夾放回西服口袋裡,他淡笑道:“賀小姐太客氣了,你實在要還,不如陪我去吃宵夜吧。”

賀雪生擡腕看錶,這個點吃晚飯太晚了,吃宵夜又太早了,她還是點了點頭。靳向南轉身走到座駕旁,拉開副駕駛座,示意她上車。

賀雪生彎腰坐進去,靳向南關上車門,迅速上車。車子駛出去在前面掉頭,後面一輛出租車駛過來,沈存希坐在車裡,偏頭看着窗外,黑色轎車與他所乘的出租車擦肩而過,他看清楚了車裡的人,立即吩咐司機跟上。

……

沈遇樹是在一陣哭聲中驚醒過來的,嬰兒的啼哭嘹亮,即使他住在離家珍的院子很遠的流水苑,都聽到孩子的哭聲。

他從暖暖的被窩裡爬起來,拿了一件外套穿上,下牀穿着拖鞋出門,快步向家珍的院子走去。昨天他說了那樣的話後,以爲家珍會動容收留他,最後她卻將他趕出來。

他心裡清楚,他們現在都不是當初說好的模樣,他經歷了一段婚姻,她經歷了一段失敗的愛情,想讓她接受他的感情,根本難如登天。

可是就算難如登天,他也要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修,一直修到能進入她內心爲止。他不會放棄,永不放棄。

思忖間,他已經來到院子外面,小煜的哭聲撕心裂肺的,時而還伴隨着家珍無措的訓斥聲,可能也是被孩子鬧得急了,聲音裡還帶着哭腔。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就算軟弱也會藏在人後。

這樣想着,他心裡頓時難受起來,他推開門,院門沒鎖,是他和傭人說好的,如果晚上家珍這邊有什麼情況,他會立即趕過來。

他進了院子,擡頭望着二樓,拉好的窗簾上倒映着女人懷抱孩子的身影,他腳步未遲疑,快步走進小樓。來到臥室外,門是虛掩着的,燈光從門縫裡逶迤出來,他推開門走進去,從她懷裡接過孩子,柔聲道:“我來哄他。”

厲家珍擡頭望着他,燈光下,他頭髮上沾染着夜露,微微潮溼,頭髮亂糟糟的頂在腦袋上,俊臉上還有壓在枕頭上的睡痕,可見他是從夢裡驚醒過來,就直接跑過來了。

她聲音有些冷,“我不是讓你走嗎?你怎麼還在這裡?”

沈遇樹沒理她,七年前她讓他走,他真的走了,七年後,他不會再乖乖聽她的話。他抱着小煜哄了一會兒,小傢伙還在聲嘶力竭的大哭,哭得小臉紅通通的,他慢慢覺出不對勁了,“他是不是不舒服?”

厲家珍只當小傢伙吵夜,經沈遇樹一問,她才發現他的哭聲是有一點不對勁,當下臉色都變了,“好像是不舒服,怎麼辦?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沈遇樹沒有帶孩子的經驗,當下也慌了,他連忙道:“你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他先過來看看。”

沈遇樹把小煜放在牀上,先檢查他的體溫,他薄脣貼着他的太陽穴,小傢伙哭得滿頭大汗,太陽穴涼涼的,沒有發燒,他又捲起他的衣服,肚子也沒有脹氣現象。

他這兩天在流水苑一直在看育兒書,孩子出現異常,他知道要先檢查哪些方面。他拆掉尿布,尿布上乾乾淨淨的,也不像拉肚子。

他剛要把尿布重新給他弄上,眼角餘光掃到了什麼,他湊過去一看,終於找到小傢伙哭鬧的原因,他喊道:“珍珍,你快過來看。”

厲家珍剛打完電話,聽他喊她,她連忙小跑過去,焦急道:“看什麼?”

沈遇樹指着小傢伙的小丁丁,道:“你看!”

厲家珍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哪怕已爲人母,在沈遇樹身邊,看着小傢伙的象徵,她還是覺得窘迫與羞澀,她一腳踢過去,“沈遇樹,我現在沒心情和你開玩笑。”

沈遇樹捱了這一踢,實在覺得冤枉,他擡起頭來望着她,看見她臉頰緋紅,他心神一蕩,恍然明白她誤會了什麼。可這會兒他實在沒心情逗她,他道:“是頭髮,你看見了嗎?頭髮纏着他的……”

他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侷促,在她面前說不下去了。

厲家珍臉頰滾燙,聽他說頭髮,她定晴一看,小傢伙的小丁丁上果然纏着一根頭髮,難怪他喝了奶幾個小時都沒尿,她臉色大變,“遇樹哥哥,這要怎麼辦?”

“珍珍,你把小煜抱着,我把頭髮解下來,快!”沈遇樹催促道。

厲家珍連忙抱起小煜,沈遇樹蹲在母子面前,小心翼翼的去解頭髮,動作溫柔又謹慎,生怕弄疼了他。很快,他就把頭髮弄下來,像是開關一樣,小煜一下子尿出來。

沈遇樹看着那股淡黃色的液體朝自己衝來,他下意識躲開,雖然沒被澆得滿頭滿臉,衣服上跑不掉了,全是小煜灑出來的黃金。

可憐沈遇樹這個有輕微潔癖的男人,第一次見面,小煜拉他一身,第二次見面,小煜尿他一身。

小傢伙似乎被叔叔蹦開的動作逗樂了,一邊尿一邊咯咯的笑,他尿了許久,終於尿完了,小臉不紅,也不哭了,似乎鬧累了,歪在媽媽懷裡睡着了。

沈遇樹站起來,外套上全是尿,胸前的衣襟上也是。臥室裡暖和,他直接脫了外套,瞪着小傢伙,他惡狠狠道:“等你長大了,我非得揍你屁股。”

厲家珍看着他黑色T恤上的溼痕,心裡覺得很不好意思,她把睡着的小煜放到牀上,給他蓋上被子,她轉身進了衣帽間,拿了件衣服出來,她說:“去把衣服換下來吧。”

沈遇樹垂眸看着她,她在躲避他的視線,他接過衣服,轉身走進浴室。

不一會兒,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厲家珍看着地上一大攤水跡,她去隔壁房間拿來拖布,將地上拖乾淨。她做完這些,回到臥室,坐在牀邊盯着小煜發呆。

剛纔的事真的讓她心有餘悸,如果不是沈遇樹過來,意外發現頭髮纏着他的……,說不定會出大亂子。她垂眸盯着自己的長髮,看來她得找個時間去剪短了。

浴室裡的水聲不知何時停了,沈遇樹穿着襯衣出來,看見她坐在牀邊發呆,他緩緩踱過去。只是輕微的響聲,就驚動了她,她擡起頭來,眼中的憂鬱還來不及斂去,兩人四目相對,均是一愣。厲家珍尷尬的移開視線,她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沈遇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剛生完孩子,她的身體本該豐腴,此時卻瘦得皮包骨頭,原本巴掌大的小臉,下巴變得更加尖細,惹人心疼。

他在牀邊坐下,明顯感覺到她身體變得僵硬,他沒有靠近她,而是看着小煜。小傢伙發泄完,此刻睡得正沉,小嘴微微張着,隱隱約約聽到他在打呼嚕。

這麼可愛的孩子,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孩子,宋清波怎麼捨得不要?

“你這幾天都睡得不好,我守着他,你睡一會兒吧。”沈遇樹聲音輕柔,充滿憐惜。他想待在她身邊,哪怕只是靜靜地看着就足矣。

“遇樹哥哥……”厲家珍輕喚。

沈遇樹擡起頭來看着她,“既然你喊我一聲遇樹哥哥,那就聽話,去睡吧。”

厲家珍坐在牀邊沒動,沈遇樹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她現在是阻止任何人靠近她,可他離了她,又哪裡是一個完整的沈遇樹?

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忽然彎腰將她抱起來。厲家珍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攬着他的脖子,“沈遇樹,你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

沈遇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牀邊,將她放在牀上,扯過被子蓋在她身上,見她要爬起來,他伸手按住她的肩,淡淡道:“你要是睡不着,我陪你聊會兒天,但是不許起來!”

他的聲音溫柔又霸道,厲家珍呼吸一窒,到底沒有再堅持要起來,可是她這樣躺着,又明顯不對勁了,“我靠着吧,我們說說話。”

沈遇樹知道她心裡不自在,他拿起枕頭疊在她身後,讓她靠在枕頭上。外面秋風乍起,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屋子裡很安靜,安靜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我四哥回來了。”沈遇樹一時間找不到話說,只好隨便找個話題。

厲家珍擡頭望着他,她知道七年前宋姐姐的死,給沈存希的打擊非常大,後來他移民去了法國,六年都沒再踏足國內半步,前些日子,大哥對付季墨父女,請他回國,他推脫不過,纔回來的。

“我知道。”厲家珍點點頭,說完,兩人又相顧無語。

沈遇樹偏頭看向窗外,路燈發出幽幽的光芒,他說:“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四嫂還活着。”

“什麼?”厲家珍坐直身體,震驚地看着他,宋姐姐還活着?這怎麼可能?

“她還活着,只是換了個名字,她現在叫賀雪生。”沈遇樹其實一向少話,無關緊要的話不會多說,今晚話格外多,也是沒話找話,想和她聊聊天。

厲家珍還沒和宋清波離婚時,從宋清波嘴裡聽到過這個名字,聽說是桐城的傳奇人物,開了一家百貨公司,打造了銷售神話,“原來是她。”

“是啊,她在桐城聲名鵲起兩年了,我們只知道這個名字,都沒有把她和四嫂聯繫在一起。”沈遇樹感嘆道。

“誰又能想得到呢,宋姐姐還活着,那她會和四哥破鏡重圓嗎?”厲家珍問道,當初她拽着宋依諾去白馬寺抽籤,兩個人都抽了個下下籤。

當時她的籤文應驗後,她就一直很害怕,害怕宋姐姐的籤文也會應驗。宋姐姐那個籤文是李商隱悼念亡妻的,如果應驗了,那是非死即傷的大事。

直到宋姐姐去世的消息傳來,她都還不敢相信,真的應驗了。

如今死劫已破,宋姐姐會和沈存希在一起吧?

沈遇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四嫂一直在桐城,可是連她摯交好友都沒見,也許她不能原諒四哥在婚禮上將她拋棄。”

厲家珍想着宋依諾,又想着自己,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她道:“別擔心,有情人終成眷屬!”

沈遇樹詫異地望着她,半晌,他點頭道:“嗯,有情人終成眷屬!”

厲家珍被他看得臉熱,他那話更像是承諾一般,讓她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起來,她顧不得合不合適,滑進被子裡,嗡聲嗡氣道:“我睡了。”

沈遇樹莞爾,他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逐漸變得溫柔。家珍,我們還來得及吧?一定還來得及!

……

靳向南開車來到一家墨西哥餐館外面,他下了車,繞過來準備給賀雪生開車門時,她已經自己下了車,他是英紳作派,不由得瞪着她,“下次一定要等着我來開車門。”

賀雪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靳向南將車鑰匙拋給門童,和她一起走進餐館。這會兒已經過了用餐高峰期,靳向南尋了個視野最好的位置,拉開椅子,等賀雪生坐下,他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侍應生遞來菜單,兩人各執一份,賀雪生對墨西哥菜沒什麼研究,有次偶然看電視節目,上面正說着墨西哥玉米卷,聽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她合上菜單,道:“給我一分玉米卷就好。”

靳向南看了她一眼,迅速點了幾道菜,然後將菜單遞給侍應生,他笑道:“你這麼瘦,再節食風都能吹走了。”

賀雪生莞爾,她壓低聲音道:“其實我是看不懂菜單,又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帶來的女伴沒文化,所以要裝得淑女一點兒。”

靳向南差點忍不住大笑出聲,這丫頭真真是有趣,他學着她的樣子,也壓低聲音道:“其實我也看不懂。”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變得輕鬆起來。靳向南風趣幽默,見多識廣,他很能帶動話題,絕不會讓氣氛變得尷尬。賀雪生感到很輕鬆,也沒有上次與他相親時那樣凝重。

侍應生很快上菜,賀雪生晚飯沒吃,這會兒實在餓了,靳向南給她介紹菜餚,甚至連裡面都有些什麼,用的什麼醬料,他都一清二楚。

“嚐嚐你點的玉米卷,以後有機會,我們去墨西哥走走,體驗一下當地的文化。”靳向南打住話頭,看出她也餓了。

賀雪生拿起玉米卷沾了沾鱷梨醬,香脆的玉米卷沾上醬汁,那味道絕對能讓你恨不得將舌頭吞進肚子裡去,她點頭,“這個好吃,你也嚐嚐。”

靳向南輕笑,依言拿起玉米卷沾醬汁,然後送進嘴裡。他吃過一次玉米卷,不太喜歡那股甜到起膩的味道,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竟覺得這是人間美味。

他睨着對面的賀雪生,心裡暗忖,看來食物好不好,和與自己用餐的人有關係。

沈存希坐在外面的出租車裡,看着餐廳裡兩人其樂融融的相處模式,一顆心像放在油鍋裡煎炸,讓他難受得不行。

從賀東辰與他說了那番話後,他就知道,他要和依諾複合,還要經過漫長而艱辛的道路,他不在乎,只要她在他身邊,哪怕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求得她的原諒,他都無所謂。

可是現在突然出現這樣一個男人,舉手投足都帶着貴族特有的紳士與優雅,這個男人是誰?從哪裡平空蹦出來的?

他看得出來,他很欣賞賀雪生,不是單純的欣賞,是男人欣賞女人的那種欣賞,讓他心裡產生了危機感。

一頓飯,裡面的人吃得和樂融融,外面的人差點掉進醋罈子裡,惱得想離開,最終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這裡,自虐一般地盯着他們。

兩個小時後,靳向南與賀雪生從餐館裡出來,外面秋風瑟瑟,吹起她的長髮,她的身形在夜色裡顯得更加消瘦,靳向南脫下西服罩在她肩上,他道:“起風了,彆着涼了。”

賀雪生瞧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她心生感動,看見他穿着薄薄的襯衣,她把衣服還給他,道:“我不冷,你穿上吧,彆着涼了。”

“我是男人!”說話間,門童將他的車取過來,他拉開副駕駛座車門,示意她上車。

賀雪生無奈,知道他是標準的英紳作派,寧願自己凍着,也不能讓女士凍着,她只好坐進車裡。靳向南關了車門,他快速繞過車頭,來到駕駛室旁邊,拉開車門要上車時,他動作忽然一頓,朝路邊停着的那輛出租車看去,他薄脣微勾,朝那邊點了點頭,然後坐進車裡。

賀雪生注意到他的動作,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卻只看到一輛出租車緩緩駛離,她詫異道:“認識的人嗎?”

“嗯,算認識吧。”靳向南發動車子,駛了出去。

四十分鐘後,車子停在賀家大宅外面,靳向南偏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賀家大宅,他道:“太晚了,我改天再正式登門拜訪。”

賀雪生聽他提到正式拜訪四個字,她頭皮一陣發麻,她說:“不用啦,我爸爸還在首都沒回來,我哥哥成天也忙得不見人影,不用正式拜訪。”

靳向南轉頭看着她,她那點小心思他豈會看不懂,他笑盈盈道:“東辰最近在忙什麼我心裡有數,進去吧,早點睡。”

賀雪生俏臉垮下來,她怎麼忘了,靳向南是賀氏的股東之一,又是哥哥的學長,哥哥在忙什麼他自然清楚。她將西服外套放在座椅上,道:“那……再見。”

賀雪生說完,也不等他來給她開門,忙不迭地開門下車,車窗降下來,她朝他揮了揮手,道:“我看着你走。”

靳向南瞧着她那恨不得讓他立即消失的神情,他搖頭失笑,朝她揮了揮手,第一次沒有堅持,掉頭離開。等他的車駛遠了,賀雪生才鬆了口氣,靳向南看似溫潤如玉,但是氣場太強大了,無法當作普通朋友相處。

可是不當成普通朋友相處,又要當成什麼相處,相親對象麼?她撫了撫額,有點後悔答應哥哥去相親了。她和沈存希還剪不斷的理還亂,再來一個男人,會把她搞崩潰。

她轉身,眼前出現一個高大的黑影,她嚇了一跳。她定睛一看,男人背光而站,看不太清楚長相,她已經猜到來人是誰,她蹙了蹙眉,“你怎麼在這裡?”

“他是誰?”沈存希薄削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心裡非常清楚,剛纔在墨西哥餐館外面,那個男人臨上車前的動作,確確實實在挑釁他,他一直都知道他在,也知道他等在餐館外面。

賀雪生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淡淡道:“我的相親對象,靳向南。”

這個名字,沈存希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時又想不起來,他眉尖蹙起,耳裡只剩下四個字,相親對象,“我不準!”

賀雪生好笑地望着他,“沈先生,你以什麼身份不準?”

“你的男人!”這句話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說明他已經怒到極致。看他們一晚談笑風生,他在外面的出租車裡喝冷風,這樣憋屈的日子真是夠了,她是他的女人,只有他能宣示主權,別的男人她看都不準看一眼。

“沈先生,如果你還沒睡醒,麻煩你回家繼續睡,好睏,失陪了。”賀雪生打着呵欠,從他身邊走過,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時,她的手腕忽然被他扣住。

手腕上的力道很兇猛,幾乎要將她的腕骨捏碎,她皺眉盯着他,卻觸到男人眼底壓抑的火光,她似乎真的激怒他了,“你……”

下一秒,她就被他抵在粗礪的樹幹上,兇狠的吻帶着懲罰席捲而來,她腦子裡嗡了一聲,脣瓣與脣瓣的廝磨,擦出陣陣火花,男人帶着怒氣的男性氣息噴薄在她臉上脣上,她睜着眼睛,撞進了男人透着幾分綠光的深邃鳳眸裡,他的目光那樣的不顧一切,彷彿下一秒就要將她據爲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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