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裡,薄慕年渾身散發着冷寒的氣場,站在落地窗前,抽菸抽得越發重了。從離開金域藍灣回到辦公室,他身上那股暴戾之氣就越來越甚,想揍人!
不能揍那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他心裡這股怨氣就無處可發泄。他就想不明白了,那晚和他做的時候,她還歡歡喜喜的,怎麼醒來就翻臉無情了?
老男人不肯在心裡承認,他被那個女人玩弄了。這些天他得有多糾結矛盾啊,每每夜深人靜,耳邊就會響起那道嬌媚的女聲,直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奔騰不休。
她說想他啊,想得心都痛了,他以爲她真的想他,可當他站在她面前,她卻冷冰冰的說不要再見面了。就算是欲擒故縱,這也太過了!
他又吸食了一口煙,想不通哪個環節出了問題,莫非是他吃幹抹淨了就走,沒有等她醒來,太太生氣了?
他左思右想,想給她找個理由,也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太太很矯情,難道是害羞了?明明心裡恨不得他留下,恨不得撲進他懷裡訴說思念,偏偏就是說不出口,要裝疏離?
薄慕年抿緊了脣,心裡那個矛盾糾結啊,和韓美昕斷斷續續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她把自己藏得太深了,他觸碰不到,偶爾興起,也是碰一鼻子的灰回來。
如果不是那晚她喝醉了,小小的泄露了一下心思,他只怕到現在都以爲,她對他真的無動於衷。可是他是不是會錯意了?她真的對他沒有感情,是他太想念她了,那晚出現了幻聽?
可是纏綿至深時,她在他身下叫得那麼歡暢,就像貓兒一樣,媚進了骨子裡,這些年來,他們不是沒有上過牀,她卻很少有這樣動情的時候。
多半時候,她都在他身上苦苦壓抑着自己,難道還要再灌醉她一次,她纔會撤下心防?
薄慕年兩指捏緊了菸蒂,神情陰霾重重,他要和太太相親相愛,怎麼就那麼難?
辦公室裡響起了敲門聲,薄慕年轉過身去,看見徐浩推開門,戰戰兢兢地走進來,大概是從外面的助理那裡知道他心情不好,他小心翼翼道:“薄總,您找我有事?”
薄慕年掐滅了煙,大步走過去,問道:“我去法國那天早上,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徐浩腦子打了結,半天才反應過來,薄慕年在問什麼,他道:“那天我送您去機場後就回到酒店,在酒店外等了幾個小時,都不見薄太出來,然後我去問前臺,前臺說薄太已經走了。我進去收拾您的衣服,撿到了這個。”
徐浩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條項鍊,這條項鍊他隨身帶着,就等薄慕年回國後給他。他戰戰兢兢地把項鍊遞過去,完全不敢看男人更陰沉的俊臉,他道:“項鍊像是被拽下來的,從中間斷了,我本來打算拿去修,又擔心出岔子。”
薄慕年看着掌心裡的項鍊,那是他的心意,她居然說扔就扔,他氣得臉色鐵青。這下所有給她找的理由都不成立了,她就是厭惡他這個人,纔不願意戴他送她的項鍊。
他記得,他當時還給她留了紙條,她若看見了,又怎麼扔了這條項鍊,那麼只有一個解釋,她不稀罕。
薄慕年頭疼欲裂,臉色難看到極點,他攥着項鍊,一揚手扔了出去,一聲細微的聲響,項鍊不知被扔到哪個角落裡,他猝然大笑:“好樣的,韓美昕,我送你的你都不稀罕,好,很好,非常好!”
徐浩聽着他近乎狂狷的聲音,嚇得僵站在原地,他甚至都不敢去看男人的臉,這是要氣得有多狠,纔會這樣失望與難過?
薄太這個小妖精,總是知道怎麼拿捏薄總的心,唉!
……
韓美昕莫名地打了個寒戰,黃嫂聽到她打噴嚏,從廚房裡出來,就見她站在陽臺上,正對風口上,她連忙走過去,將她給拉回屋裡,道:“韓小姐,你剛剛大病一場,身體還很虛弱,別站在風口上,身體受不住。”
韓美昕朝黃嫂感激一笑,黃嫂看着她,只覺得心疼,離婚後,她越發沉默寡言了,就算是笑,也透着勉強。
之前看她和先生彆彆扭扭的,覺得這對夫妻離婚了也好,可現在看她這樣,小週週也不在,就覺得這對夫妻還是在一起好,至少薄先生還能惹得或怒或嬌嗔,至少還有點生氣。
翌日,韓美昕去事務所,走進事務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那目光近乎詭異。韓美昕一開始不以爲意,直到進了辦公室,看到辦公桌上那張攤開的報紙,娛樂新聞頭條,男人擁着一個前凸後翹的性感女人凌晨進的酒店,第二天早上出來的,出來時的照片也被記者捕捉到,那樣的神采飛揚,意氣風發。
韓美昕看着男人正對鏡頭的照片,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拉扯着,痛得鑽心。她知道自己矯情,昨天薄慕年來找她時,她心裡是開心的,但是一想到那晚在酒店裡,她跟陌生男人不清不楚的睡了一覺,她就無法不厭棄自己。
此刻看到他擁着別的女人走出酒店,她才嚐到了什麼叫撕心裂肺。她將報紙揉成團,揚手扔進了垃圾桶裡,她拿起內線,打給助理,“小王,以後關於薄氏總裁的新聞的報紙,不要再送到我辦公室裡來了。”
小王莫名其妙,電話已經掛斷。
韓美昕掛了電話,她怔怔地盯着電腦屏幕,眼前發熱,心裡酸澀。她知道,像薄慕年這樣的男人,他的花邊新聞記者不可能不感興趣,他要鬧得滿城皆知,就沒有人不知道。
那她不看就好了,不看心就不會痛!
他們已經離婚了,他和誰在一起,都與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只要不關注,久而久之,她一定能忘,一定能!
韓美昕極力避免與薄慕年見面,桐城這麼大,兩人要能沒有交集,那是很容易的,但是如果一方偏不讓她稱心如意,她想避也避不開。
比方說,某天中午,她與客戶談合約問題,就會看到男人摟着他的新歡,從她眼前打馬而過。看着兩人濃情蜜意的樣子,她裝作很鎮定,等他們一走,她卻心痛得連剛纔說什麼都忘了。
比方說,馬路那麼寬,哪條路不能通往薄氏集團,可是他偏偏帶着他的新小女朋友,繞到事務所外面恩愛,甚至她一推開玻璃窗,就會看見他們打情罵俏。
已經38歲的老男人,那臉可真不是臉,聽着那女人嬌滴滴的輕嗔,她心如刀割。終於是忍無可忍,端着一杯已經涼透的咖啡,朝那兩個不知羞恥的人潑去。
女人一身白裙被潑成了咖啡色,男人身上也濺了許多,男人擡頭望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韓美昕成爲率先落荒而逃的那個。
韓美昕極力避免與薄慕年接觸,可是這杯咖啡潑下去,卻變成了大事。薄慕年不依不饒,要起訴韓美昕故意傷人,爲他的小女朋友討回公道。
一家頂級事務所的高級合夥人,因爲爭風吃醋被告上法庭,這到底不是什麼有利的事情,其他幾位合夥人勸韓美昕,“小韓,你和薄總曾是夫妻,你服個軟,去找他道歉,這件事私了了吧,你是事務所的高級合夥人,要被薄總告上法庭,我們事務所也難看不是?”
韓美昕抿着脣,收到法院送來的傳票,她氣得不輕,又氣又委屈,這會兒聽同伴這樣勸她,她梗着脖子道:“我沒有做錯,是他們太過分,哪裡不好親熱,偏偏要在我辦公室外面。”
另一人看出韓美昕在賭氣,他道:“小韓,這些年我們是相互扶持過來的,子午律師事務所能壯大到今天這個程度,你功不可沒。你要對薄總餘情未了,你們是可以在一起的。你們好歹七年夫妻,薄總也不會那麼絕情,更何況你們之間還有個孩子。那個小婊砸,你介意什麼?”
被戳中了心事,韓美昕臉頰微燙,卻死不承認,“誰說我對他餘情未了?我就是看不慣,有礙市容。”
那兩位合夥人對視一眼,都感到頭疼,這嘴硬得啊,難怪就邊薄總都受不了了,“小韓,跟哥哥們說說,在你心裡,七年夫妻情份真的過去了?”
韓美昕抿脣,這兩個合夥人除了是工作夥伴,偶爾還充當她的知心哥哥,她知道她的心思瞞不過他們,索性不說話了,說多錯多,解釋就是掩飾。
兩位合夥人與韓美昕共事多年,豈會不瞭解她,這丫頭越不願意說,只怕心思就藏得越深,其中一人道:“去吧,就當是爲了事務所的前途,去找薄總服個軟,否則他要對付我們,子午分分鐘就能倒臺。”
他們並沒有誇張,薄慕年在桐城的勢力不容小覷,他真要封殺他們,子午律師事務所未必能扛過一個月。更何況因爲他們這點家事,就搞得事務所動盪不休,這也划不來。
兩位合夥人沒有多說,只把利弊擺在她面前,讓她自己去做決擇。
韓美昕將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她明白,胳膊掰不過大腿,她主動潑的那杯咖啡,薄慕年要爲他的小女朋友出氣,她就得去服這個軟,否則肯定會連累事務所。
她痛定思痛,就怪自己手賤,他要怎麼和他的女朋友膩歪,都是他家的事,她到底在激動什麼?最後,她還是下定決心,去找薄慕年道歉。
思及此,她就沒再給自己退路,一鼓作氣的開車去了薄氏集團。韓美昕剛離開,其中一位合夥人就十分餡媚的給薄慕年打電話,說韓美昕已經開車過去,準備向他道歉。
某個悶騷男人接到電話,心情那個愉悅,掛了電話,他打電話給前臺,讓前臺攔住韓美昕,就說他忙,沒空見那些阿貓阿狗。
韓美昕開車來到薄氏集團,下了一百個狠心,就是服句軟,沒什麼,道完歉就走。可是就是一句道歉的話,她也下不定決心,對薄慕年,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纔好。
猶猶豫豫半天,她才磨磨蹭蹭朝公司大門走去,剛走進大堂,就被前臺攔下,知道她是去見薄慕年,前臺便道:“薄總現在很忙,沒空接見你,韓小姐,您還是改天再來。”
韓美昕氣得轉身要走,後來想想,到底是她做錯了事,她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她道:“麻煩你給徐秘書打個電話,我不會耽誤太久,就兩分鐘。”
前臺小姐拿捏着薄總對前妻的態度,她道:“韓小姐,兩分鐘對薄總來說也是幾百萬進賬了,這時間對我們來說不值什麼錢,對薄總來說可是寶貴得很。”
韓美昕被前臺搶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她道:“那我在這裡等,等到他見我爲止總可以吧。”
“當然。”前臺轉動了一下眼珠,似想起什麼,她道:“不知道韓小姐還記不記得,七年前薄總可說過,韓美昕與狗不得踏進公司半步,還是請您去外面等。”
韓美昕盯着眼前這個狗仗人勢的前臺,二話沒說,轉身走出公司。她真想一走了之,但是如果薄慕年真的不高興朝事務所發難,他們根本無力招架,薄慕年能讓事務所壯大到今天這個程度,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將它擊垮。
她以爲自己已經變得強大了,卻沒想到她的一舉一動,依然沒有逃過男人的隻手遮天。她心裡覺得悲哀,現在才知道她有多渺小,強權之下不得不低頭。
薄慕年知道韓美昕來公司了,就命人把大堂的監控調到他電腦上來,好幾天沒見到她,悶騷男人心裡想得緊,又不能出現在她面前,只得逼她來見他。
本來就找好了理由,要拿事務所開刀,沒想到她先動了手,潑了他一身咖啡。看到她倉促逃離的模樣,他心裡卻有種莫名其妙的歡喜,她對他是不是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動於衷?
監控調到他電腦上,可是他沒在大堂裡見到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他怒不可遏,這女人連道歉都這麼沒誠意,他才說不見她,她就轉身走人,膽子肥了!
他氣得恨不得砸了電腦,拿起內線打到前臺,怒聲問道:“韓美昕還沒到?”
前臺聽着總裁大人含怒的聲音,再看站在大門外的韓美昕,她心裡有些發虛,揣摩不了總裁大人的意思,她期期艾艾的道:“來了。”
“來了怎麼不在大堂?她死哪去了?”
“她、她在大門外面站着,要、要請她進來嗎?”前臺感覺到自己應該弄巧成拙了,要不然總裁大人的聲音怎麼會這麼惱怒?
“讓她滾進來在大堂裡站好!”薄慕年氣得不輕,居然敢躲到大門外去,就這麼不想見到他麼?
前臺被撂電話的聲響嚇得頭皮一緊,她連忙掛了電話,起身快步走到門外,好言好語地將韓美昕請進來,韓美昕也固執,她道:“我就在門外等好了。”
前臺都快哭了,她說:“韓小姐,我有眼不識泰山,您跟我進去吧,外面多熱啊,裡面有空調,咱們坐着等。”
韓美昕瞧她的態度前後不一,她蹙緊眉頭,也不想爲難一個打工的,最後還是跟她進去了。前臺把自己的椅子搬過來,讓韓美昕坐,還主動去給她泡了杯茶,讓她坐着邊喝茶邊等。
薄慕年終於在監控裡看到日思夜想的女人,可只看到一個腦門,根本不夠他緩解思念。那天她潑了他一身咖啡,他就想衝進去抱着她狠吻,但是他忍了,可這會兒看到她,他忍不住了。
他拿起電話,打給前臺,吩咐道:“讓她面對攝像頭坐着。”
“……”前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難道總裁大人現在就在監控室裡,看着她們的一舉一動?她掛了電話,連忙走過去,心裡糾結着要怎麼讓韓美蝗面對攝像頭坐着,又不會惹她懷疑。
她還以爲,這個前任薄太已經過氣了,卻沒想到薄總對她還是那麼上心,她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差點得罪了她。
“韓小姐,這邊風景好,你這樣坐着,邊欣賞風景邊等。”前臺絞盡腦汁纔想到這麼一個藉口,韓美昕這樣坐,是背對大門的,那角落裡放着一棵茂密的發財樹盆栽,根本就算不上風景好。
她扭頭看了一眼,道:“謝謝,我就這樣坐着好了。”
前臺怎麼說,都沒有把韓美昕說動,她依然是背對着攝像頭,前臺都欲哭無淚,總裁大人這都是下的什麼命令?簡直是爲難死人了。
薄慕年一直看着那顆黑黑的腦袋,她始終沒有給他甩個正臉,他坐不住了,騰一下起身,大步走出辦公室,他站在徐浩地辦公桌前,敲了敲辦公桌,沉聲道:“叫上公司高層,和我去視察分公司。”
徐浩一愣,隨即道:“薄總,昨天不是已經去視察過了嗎,您忘了?”
薄慕年眉頭蹙起,不悅地瞪着他,“讓你去就去,廢話那麼多?”
於是,半個小時後,薄慕年帶着公司高層,浩浩蕩蕩地下樓,衆人心裡都覺得莫名其妙。走出電梯,韓美昕第一時間看到從電梯裡走出來的高大男人,他穿着黑色西裝,裡面是同色的襯衣,一條深色的領帶,男人面容沉肅,透着內斂沉穩。
韓美昕連忙站起來,男人目不斜視,徑直朝大門外走去。韓美昕快步追過去,大聲喊道:“薄總,請稍等一下,我能不能耽誤您兩分鐘。”
薄慕年腳步未停,徑直往門外走。
跟在他身邊的徐浩,終於明白老闆鬧這麼大的動靜是爲什麼了,原來都是因爲薄太在樓下,他們都成了打醬油的。
韓美昕見他沒有停下,她心裡着急,只想速戰速決,她快步追上去,在車門邊上追上薄慕年,她一手撐着車門,看着坐在車裡矜貴的男人,她道:“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薄慕年揚起高貴的下巴,斜睨着她,脣邊勾起一抹嘲諷,冷笑道:“不是故意的,難道是手滑?”
韓美昕神色一窘,她想要替自己辯解的理由都被他看穿了,她道:“確實是手滑,潑到您和您的女朋友,我很抱歉,要不這樣,您和您女朋友那天穿的衣服,我賠你們一套,就算兩清了,您覺得怎麼樣?”
薄慕年黑眸裡多了綿密的諷刺,他挑了挑眉,不屑道:“韓美昕,你覺得我缺你那身衣服穿?”
韓美昕咬了咬牙,她知道薄慕年敢把她告上法庭,就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她態度誠懇道:“薄總家大業大,自然不稀罕我賠償,但是這是我的心意,希望薄總能接受。”
薄慕年黑眸幽幽地望着她,看着她極不情願的模樣,他沉聲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韓美昕擡眸看他,知道他是刻意刁難,他要不接受,執意告她,她也無可奈何,她道:“薄總日理萬機,還要和我打官司,恐怕會耽誤您不少時間,要不這樣,您說出條件,只要您肯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也可以?”薄慕年的視線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前,她今天穿着紅色的寬鬆上衣,這一傾身,那兩團柔軟就在他眼前晃盪,他一早就看見了,只是一直不動聲色,這會兒說出“*”兩個字,他的眼神更是直接赤.裸.。
韓美昕哪裡知道他會這麼不正經,當衆調戲她,瞧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的地方,她連忙直起身,臉頰已經燙得驚人,這個死色胚!她根本不敢去看別人的目光,她道:“薄總,請自重!”
“又不是沒睡過,那晚你可是很熱情。”薄慕年瞧她假正經的模樣就來氣,睡了他轉身就翻臉不認人的女人,他記住她了!
“薄慕年,你……”韓美昕氣得不輕,懶得和他客氣,他愛告她告她,她不侍候了。
薄慕年語氣涼涼的打斷她的話,道:“上車!”
“什麼?”韓美昕一時反應不過來,男人迅疾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拽進了後座,韓美昕幾乎是跌進他懷裡的,還來不及坐直身體,車門已經關上,頭頂傳來男人沉沉的聲音,“開車!”
車子駛出去,身後一干高層被薄慕年扔在了大門前,衆人面面相覷,徐浩望着車裡那道任性的背影,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朝衆位高層致歉,請他們回去繼續工作。
衆人這才明白,他們就是來當道具的。
車裡,韓美昕從薄慕年懷裡掙扎出來,她理了理衣服,氣喘吁吁地瞪着他,“薄慕年,你到底想怎樣?我們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做對離婚夫妻麼?”
薄慕年黑眸裡幽暗如火,冷嗤道:“安安靜靜的離婚夫妻?你是這麼想的?”
“不然呢,我們現在在法律上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韓美昕移開視線,不敢去看他的臉。她的話音剛落,車廂裡的氣溫頓時下降了好幾度,她不想和他糾纏不清,偏偏事與願違。
爲了不再和他有接觸,她甚至不去爭小週週的撫養權了,只爲能夠離他遠遠的。如今的她,還有什麼資格再去爭小週週的撫養權?小週週有這樣一個放縱的母親,她要是知道了,心裡也會難過吧。
薄慕年看着她的側臉,聲音像結了冰一樣,他道:“那晚你雙腿纏着我的腰,在我身下呻吟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薄慕年的話太羞人,以至於韓美昕忽略了他前半段話。車裡不只有他們,還有司機,他說這種話,讓司機聽見了,會怎麼想,她撲過去捂他的嘴,“薄慕年,你別胡說。”
薄慕年握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將她的手拉了下來,他盯着她青紅交加的俏臉,冷笑道:“我胡說?你是忘了你在我身下有多熱情,嗯?”
韓美昕羞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可男人並不放過她,薄脣貼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可記得,你在我身下一直喊着還要還要,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
韓美昕以爲他就是爲了羞辱他,她氣得全身直顫抖,擡手就往男人的俊臉甩去,卻在半空中被他的大掌截住,“怎麼?惱羞成怒了?自己做得出來,就不允許別人說?”
薄慕年這幾天一直想不通,那晚她那麼熱情,爲什麼說變就變了,這會兒看到她,他心裡的怨氣爆棚,恨不得將她上一回,也把她給踹了,看看她是種什麼樣的心情!
“薄慕年,你給我閉嘴!”韓美昕氣得眼淚花花,她知道她不是個檢點的女人,可也容不得他一而再的羞辱。
薄慕年看到她眼裡裹着的淚,原本還準備了一腔羞辱她的言辭,此刻都說不出口了,他放開她的手,轉頭看着窗外,胸口起伏不定,是給氣的。
韓美昕轉頭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整理自己凌亂的心情。坐在他旁邊,其實她很想哭的,爲那一夜的放縱,爲他們之間如此心痛的相處。可她不能哭,不能讓他看扁。
過了許久,她才整理好心情,車子已經停下來,她看着窗外,車子停在了佰匯廣場外面,她轉頭看着薄慕年,問道:“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不是說要賠我衣服麼?讓我看看你的誠意!”薄慕年說完,推開車門,長腿一邁,步下車去。韓美昕看着他頎長高大的背影,真不知道他又哪根筋搭錯了,她連忙跟着下車。
邊跟上他的步伐,邊問道:“薄慕年,是不是賠了你衣服,你就會撤了起訴?”
“看心情!”薄慕年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韓美昕突然止了步,他要是心情不好,她賠了他衣服,他還是不會撤了起訴。薄慕年見她沒有跟上來,他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她,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悠然道:“你要是不賠我衣服,我是絕對不會撤了起訴。你今天把我侍候得高興了,我可以考慮。”
韓美昕抿了抿脣,知道他言出必行,她只得不情不願跟上去。薄慕年雙手掐在西褲口袋裡,丰神俊朗的男人,走到哪裡都會引來一片愛慕的目光。
他乘電梯上樓,徑直往男裝部走去。韓美昕默默跟在身後,當他的小跟班。薄慕年走出電梯,隨便走進一家男裝專櫃,導購小姐看着他身上高級手工定製的西裝,就知道來人非富即貴,連忙熱情的迎上來,笑眯眯道:“先生,我們專櫃剛上了一批春裝,都非常適合您,要過去看看嗎?”
男人矜貴的點了點頭,長腿朝標有春季新品那邊走去。韓美昕連忙跟過去,看導購小姐拿出一套又一套衣服出來,臉笑得快要開花了一樣,薄慕年淡淡掃了一眼,似乎不喜導購的聒噪,他道:“韓美昕,你過來選。”
韓美昕還想置身事外,這下卻不得不硬着頭皮過來,導購小姐一臉受傷的將衣服放回架子上,縮到一旁,生怕得罪了財主。
韓美昕拿了一件墨綠色絲質的襯衣,又挑了一件深色的休閒西服,以及一條黑色的九分休閒褲,然後將衣服遞給他,道:“這一套怎麼樣?”
薄慕年看了一眼,轉身往更衣室走去,韓美昕巴巴地跟過去,見他走進更衣室,她將衣服遞給他,卻被男人拽着手腕,拖進了更衣室裡。
狹窄的更衣室內,散發着男人身上危險的荷爾蒙氣息,韓美昕有些暈眩,把衣服掛上,就準備出去,身後傳來男人冷漠的聲音,“你給我換!”
韓美昕震驚地望着他,他幾個意思?薄慕年定定地瞧着她,“脫男人衣服不會?”
韓美昕的臉頓時燒紅,與薄慕年在一起的這幾年,她幾乎都是半推半就的,就連被他弄得舒服了,也沒敢大聲叫,心裡放不開,更別說主動去脫他衣服。
他的氣息,讓她腦子有些暈眩,她掙扎道:“薄慕年,這裡是更衣室,你別亂來。”
薄慕年瞧着她暈紅的臉頰,還有那慌亂不敢與他對視的小眼神,就知道她想歪了,他道:“我說過我要亂來麼,還是你想讓我亂來?”
韓美昕臉頰火辣辣的燙了起來,她是拿這個禽獸一樣的男人沒有任何辦法,她抿緊了脣,手搭在更衣室的門把上,還沒有推開,身後就傳來男人惡劣的聲音,“看你這麼勉強,我明天就催一催法院……”
韓美昕猛地轉過身來,兇狠地瞪着他,她咬牙切齒道:“好,我幫你換!”
她氣得不輕,薄慕年捏着她的軟肋,她不投降也得投降。她取下衣架上的襯衣,先把鈕釦解開,不小心瞄到衣服上的吊牌價,數字後面幾個零,尼瑪,這麼一件破衣服,都要一萬多!
她把注意力全放在衣服的價錢上,以此來減輕自己心裡的侷促不安。解完鈕釦,她看着好整以暇倚在旁邊的薄慕年,男人目光深沉,隱約暗藏着足以將人焚燒的火光,她的心不爭氣的急跳起來。
她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伸手去脫他的外套,薄慕年也不刻意爲難,相反還十分配合。他的太太給他換衣服,雖然滿臉不情不願,到底還是讓他心生歡喜。
這幾年,他偶爾趁夜摸上她的牀,她總是半推半就的,被他折騰得狠了,她纔會像貓兒一樣叫。然後第二天起來,她就不理人,別說給他穿衣服了。
這會兒享受着太太的服務,他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從大腦直往小腹衝,此刻,他倒真想將她壓在門板上,對她做點什麼。
韓美昕咬着下脣,將他的外套搭在衣架上,然後伸手去解胸前的鈕釦,她手指輕顫着,極力避免碰到他身體。男人的呼吸噴灑下來,燙得驚心,她努力忽視更衣室裡逐漸曖昧的氣氛,卻忽視不了眼角逐漸發熱,是被他噴灑下來的呼吸給燙的。
好不容易解完襯衣的鈕釦,男人壁壘分明的胸肌腹肌呈現在她面前,薄慕年這個年紀,身材還保持得這麼完美,與他堅持不懈的運動有關。
偶爾他沒時間運動,精力都全部發泄在她身上,她還記得,他身上的肌肉烙印在她身上有多硬。
察覺到自己的思緒越飄越遠,還越來越不要臉,她連忙打住,耳根子已經紅透了。她伸手去脫他的襯衣,男人忽然直起身體,她心思浮動,一不留神,撞到他的胸膛上,紅脣擦過他的喉結,她渾身一僵,一股血液衝向大腦,她的臉頰紅透了。
薄慕年是故意的,可是真的被她的紅脣擦過,他呼吸一緊,渾身都繃成了一張拉緊的弓,頓時口乾舌燥起來,他低垂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着吻她。
他舔了舔薄脣,聲音又沙又啞,他看着臉紅得快滴血的女人,道:“勾引我?”
韓美昕反應過來,連忙退開,男人也沒有伸手去把她抓回來,更衣室就這麼大,她還能躲到哪裡去,韓美昕臉紅耳赤道:“對不起,剛纔只是意外,你、你還是自己換衣服吧,我出去等。”
說完,她轉身要去拉開門出去,男人哪裡肯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他長臂伸過來,一手按住門,剛拉開一條縫隙的門被關上,而韓美昕,已經籠罩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她一陣心慌意亂,目光閃爍着,“薄慕年,我、我出去等。”
薄慕年不讓她走,另一手落在她肩上,將她的肩扳過來,看着她慌亂得不敢看他的模樣,他喉結性感地上下滑動了一下,沒有急於這一時。
悶騷男人得到過兩情相悅的歡愛後,不願意再看到她的勉強,他有很多時間,慢慢卸下她的心防,所以不急。
他退開去,強大的氣場也遠離,韓美昕急急地喘了口氣,剛纔那個瞬間,她真的很怕他會對她做點什麼。薄慕年倚在牆壁上,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還不過來給我穿衣服,真等着對你做點什麼?”
韓美昕猛地擡起頭來,撞進他深幽的目光裡,她心跳一滯,連忙垂下頭,拿起放在一旁的墨綠色襯衣,期期艾艾地走向他。
薄慕年漫不經心的展開雙臂,十分配合的鑽進衣袖裡,他之所以這麼配合,因爲重頭戲根本就不在這裡。韓美昕一直避免碰到他的身體,但是穿衣服這種事,怎麼可能避免得了。
她給他穿上襯衣,然後繞到他前面,伸手去系鈕釦。因爲剛纔的意外,空氣裡浮動着曖昧因子,她臉頰燙得可以煎熟一隻雞蛋。
她的手指,偶爾會碰到他的胸膛,那股燙意,從她的手指傳來,燙得她一陣輕顫。男人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似乎就是爲了欣賞她的尷尬與侷促。
她告訴自己,忍一忍,賠了他衣服,他就會撤消起訴。
韓美昕以爲,給他穿衣服是最磨人的經歷,卻不知道,給他穿褲子會更加磨人。穿好了襯衣,她就愣在那裡,西褲下撐起的弧度,是男人剋制不住對她的反應,她心裡大驚,猛地擡頭望着他,跌進了他似笑非笑的黑眸裡,他微勾了勾脣,“滿意你看見的麼?”
韓美昕想罵他流氓,可是話到嘴邊,她根本就罵不出口,生怕外面的人聽見,她壓低聲音,“薄慕年,你這個……”
“我什麼?”薄慕年挑眉望着她,完全不以身體的反應爲恥,他直起身體欺近她,韓美昕嚇得直往後退,直到背抵上門板,她退無可退,包裹在他雄性危險的氣息下,她羞憤交加,道:“你、你不要臉!”
這裡是外面,他怎麼能?
薄慕年低低的笑開,手指溫柔的摩挲着她臉頰柔嫩的皮膚,32歲的女人,臉上白皙得連一點東西都沒有,時光彷彿在她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唯一改變的,這玲瓏有致的身體,比七年前更性感更讓他熱衷。
“我不要臉,嗯?”他的聲音低低的繞進她的耳蝸,帶着令人心驚的溫柔,“那剛纔吻我挑逗我的是誰?”
他那個“嗯”字,尾音上揚,透着說不出的慵懶與漫不經心,偏偏又妖孽得讓人無法抗拒,韓美昕的心顫了顫,連忙移開視線,漲紅着臉,道:“那是意外。”
“嗯,只要你不想承認的事,都是意外,可我對你產生了反應,這不是意外,小妖精,你說,你要怎麼對我負責?”男人的聲音越發沙啞,韓美昕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