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諾坐上開往桐城的高鐵,她看着窗外飛逝的景物,覺得自己真的瘋了。聽到他說“我愛你”三個字時,她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想見他。
可是現在坐在這裡,她才發現自己太沖動了,她就這麼回去,實在太不計後果了。她越來越坐不住,一腔熱血慢慢冷卻下來。
她靠坐在椅背上,好幾次想要下車,最終都沒有下,一站站路過去,地名越來越熟悉,宋依諾的心跳也漸漸失了速。
當桐城兩個字由列車播音員反覆用中英文念出來時,她的心跳得跟心臟病人一樣,完全找不到規律。窗外緩緩出現熟悉的建築,宋依諾激動起來。
從來沒有覺得回桐城是一件這麼讓人興奮又期待的事,剛纔在列車上的糾結一掃而空,她按着砰砰直跳的心臟,在心裡說:“沈存希,我回來了。”
她隨着人流下車,步出出站口,傍晚的落日染紅了半邊天,金光灑落在桐城的每個角落,美不勝收。宋依諾站在出站口,周圍都是神色匆匆的行人,她閉上眼睛,伸開雙手,像是在擁抱這個城市。
不管這座城市給了她多少失望多少辛酸多少淚水,她依然想要回到這裡來,因爲只有這裡才能給她歸宿感。
眼睛忽然被人捂住,宋依諾嚇得不輕,她只聽說過當街搶孩子的,沒聽說過當街搶女人的。她張嘴欲尖叫,脣上溫溫軟軟的,還有灼熱的呼吸掃過。腰上伸來一隻大掌,將她牢牢禁錮,她身體的曲線貼到男人身上。
宋依諾腦子裡嗡了一聲,隨即用力掙扎起來,哪個登徒子這麼大膽,敢當街非禮她?她非得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她嗚嗚的大叫,嘴被對方堵住,她發不出聲音來,急得滿頭是汗,她扔了手裡的東西,雙手去推男人。男人紋絲不動,激烈的吻着她。
宋依諾掙扎不開,想要喊救命,又發不出聲,感覺對方的吻越來越激狂,隱隱有失控的徵兆,她急中生智,擡起腿就往男人的襠部踢去。
身上的禁錮倏地消失,眼睛也重見光明,耳邊傳來男人含笑的調侃:“寶貝,悠着點,踢壞了誰給你後半生性福?”
宋依諾睜眼看去,眼睛被他捂久了,有些模糊,她看見沈存希就站在離她不到一米的距離,她出現幻覺了嗎?他怎麼會來這裡?怎麼知道她乘這班列車回來?
她連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沈存希雙手隨意擱在西褲口袋裡,悠閒的站在那裡,如芝蘭玉樹般。平日裡冷漠犀利的鳳眸含了笑,一瞬不瞬地注視着她。
他脣邊上還殘留着她的脣膏顏色,說明他們剛纔有過怎樣激烈的擁吻。
宋依諾的心跳停滯了一下,復又急跳起來,她撐大眼睛,連剛纔的懼怕都忘記了,她詫異道:“沈存希,你怎麼知道我會回來?你不會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吧?”
沈存希走近她,大手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膛,他說:“爲什麼不說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他的心跳如她的一般,凌亂、失速,呼吸裡滿是他身上清冽的菸草味道,她剛纔居然沒有認出他。也是,哪有人敢在大庭廣衆下強吻別人,也只有這個強勢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才做得出來。
他的胸膛震動,接着他低沉的聲音傳入她鼓膜中,“諾諾,你終於回來了,我很想你。”
聽到她說“你等我”三個字時,他的心狂烈的跳動起來,想都沒想就開車來了高鐵站,去售票廳查詢了最近時段從江寧市到桐城的高鐵,他就一直在這裡等着。
他不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回來,只是執拗的等着,看着一波波人潮從眼前走過,始終不見她的身影,他很想打電話問她,會不會回來?或者走到哪裡了?
但是每一次執起手機,他都沒有撥打過去。從來只講究效率,不會空等的他,居然在高鐵站外傻傻等了兩個多小時。無數的期待之後又是無窮盡的落空,他終於等回了她。
看見她走出高鐵站,他激動得渾身都在輕顫,看她伸開雙手做出擁抱的姿勢,他就再也忍不住快步走過去將她抱進懷裡。
所有的等待與思念都傾注在那一吻中,他想讓她知道,他有多想她。想得甚至不管時間不管地點,不管老頭子有沒有派眼線跟着他,他只想吻她擁抱她。
這一刻,她在懷裡,就是他靈魂裡最大的救贖。
宋依諾熱淚盈眶,她忐忑不安的心終於落了地,她緩緩擡起垂落在身側的手,摟住他勁瘦的腰,小手捏着他的襯衣,她輕聲道:“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
沈存希眸裡的笑意像千樹萬樹的梨花綻放,俊美得動人心魄。他摟緊了她,這世上,大概再沒有兩情相悅更讓人歡喜的事。
過了一會兒,宋依諾的理智慢慢迴歸,感覺到路過的行人紛紛投來注視,她輕輕推了推他,“沈存希,我們回家好不好?”
沈存希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這才鬆開她,彎腰去撿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宋依諾臉頰發燙,她拍了拍臉頰,見他彎腰蹲下去撿東西,她忽然想起自己是直接從商場裡出來的,她連忙低頭看去,就見沈存希手裡抓着一件性感的Bra,她終於明白剛纔那些路人爲什麼頻頻看他們了,她捂着臉,呻吟:“丟死人了。”
沈存希胸膛震動了兩下,然後迅速撿起地上的東西,神色如常的牽着她的手,貼在她耳邊說:“回去穿給我看看。”
宋依諾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根後,燙得驚人,她真想扒條地縫鑽下去,躲起來不要見人了。
沈存希牽着她的手,一路來到停車場,將她的包放在後座,他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看見她滿臉不自在,他悶笑了一聲,這丫頭有時候真的可愛得讓他無法不心動。
“上車吧。”
宋依諾感覺到他滾燙的呼吸就在耳後,她連忙坐上去,心裡一陣陣緊張。雖然他們是成年人了,但是想到他們在一起有可能發生的事,她還是緊張得想逃。
沈存希關了車門,迅速繞過車頭上車,發動車子往依苑駛去。車廂裡很沉默,宋依諾雙手交握着擱在膝蓋上,偷眼瞧他,見他也正看過來,她立即收回目光。
咦,不對!
宋依諾轉頭望過去,看到沈存希額頭上有傷,傷口不大,沁出的鮮血已經凝固,她睜大眼睛,緊張的問道:“沈存希,你受傷了?”
說着她傾身過去,才發現他雪白的襯衣上也有斑駁的血跡,剛纔她竟然沒有發現,真是該死!
見她拿手來觸碰他的額頭,他連忙伸手拉下她的手,說:“坐好,我在開車。”
“沈存希,你怎麼會受傷?”宋依諾心疼極了,她想起幾個小時前他給她打電話,他消沉的語氣,那個時候就已經受傷了吧,“你怎麼不去醫院處理,爲什麼這麼任性?”
宋依諾心疼得快哭了,她不在他身邊,他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嗎?以他在桐城的地位,應該沒有人敢往他頭上砸東西,那麼敢拿東西砸他的人,除了他老子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
他和沈老爺子又吵架了嗎?是因爲她嗎?宋依諾心裡既內疚又難過。
沈存希瞧她忽然自責的模樣,他不甚在意道:“就是一點皮肉傷,沒事的,別自責,跟你沒關係。”
他越是輕描淡寫,她就越難過。她看見前面有藥房,連忙叫他停車,沈存希在路邊停下車,她推開車門跳下車,飛快衝進藥房,不一會兒就提着一袋子藥回到車上。
沈存希掃了一眼她買的藥,重新啓動車子,向依苑駛去。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依苑的車庫裡,沈存希牽着她的手走進別墅。剛步進玄關,他的熱吻就落了下來,宋依諾閃避不及,被他結結實實吻住。
情況有點失控,她還惦記着他額上的傷,在他的手往越來越危險的地方探去時,她氣喘吁吁的推開他,“沈存希,讓我先幫你上藥。”
“一會兒再上藥,現在讓我先吻吻你。”沈存希傾身過去,欲再度吻上她的脣,她的脣像是最美的罌粟,讓他吻上了癮。
宋依諾堅決搖頭,“不,先上藥。”
沈存希靜靜的看了她幾秒,妥協。伸手將她從鞋櫃上抱下來,直接抱進了客廳,將她放在沙發上。
宋依諾打開藥水,用棉籤沾了藥水,輕輕塗在他額頭上的傷口上,傷口周圍一片紅腫。她看見他皺眉,她連忙放柔了動作,緊張的問道:“疼嗎?”
“不疼。”沈存希讓她坐在自己懷裡,雙手摟着她的腰,額上忽然涼幽幽的,他擡眸看去,就看見她噘着嘴正在吹氣,模樣十分可愛。
有時候連他都覺得奇怪,爲什麼只要她在身邊,他的特別容易感到滿足。她給他做早餐,給他買貼身衣服,給他的傷口上藥,都是一些平凡而簡單的事,卻將他整個心房都填滿了。
宋依諾給他擦好藥,才發現自己居然跨坐在他腿上,她俏臉一紅,正準備下去時,沈存希的吻密如雨點般落下來,她的呼吸被奪,整個人都迷失在這美好的吻裡。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窗前,客廳裡,兩人忘情的擁吻,情況漸漸有些失控。
忽然,一聲破壞氣氛的“咕嚕嚕”聲響起,沈存希從她胸前擡起頭來,看她臉頰漲得通紅,他頓時失笑。宋依諾捂住眼睛,她今天做的事一件比一件丟人,她說:“沈存希,你不用管我,你繼續吧。”
沈存希趴在她胸前悶笑,他戲謔道:“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要擁有我,但是還是等我們吃飽肚子再繼續,我希望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是美好的,沒有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宋依諾俏臉紅得快要溢血了,她又羞又急又窘迫,伸手將他推開,坐起來穿衣服。Bra的暗釦已經被他解開,她雙手背到身後去扣暗釦,手指因爲顫抖怎麼也扣不上,她急得滿頭大汗。
再看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越發感覺自己很狼狽,怒道:“沈存希,你解開的你來善後。”
“樂意之至。”沈存希含笑道,他雙手穿過她腋下,將她摟進懷裡,腦袋越過她的肩膀,大掌接過她手裡的暗釦,給她扣上。扣好暗釦,他吻了吻她的肩,拿起自己的襯衣給她穿上。
很喜歡她穿他襯衣的感覺,總讓他感到熱血沸騰。一顆顆鈕釦繫上,看她俏臉紅彤彤的,像新年的大紅燈籠,很喜慶。他終於明白,爲什麼韓國的新娘在舉行傳統的婚禮時,要在臉頰上貼上兩張紅紙,真的很美。他心下微動,薄脣印在她臉上,“諾諾,分享彼此最私密的事是件很美好的事,不用害羞。”
宋依諾的心跳噗通噗通的狂跳着,哪裡能夠做到真正的淡定?看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她推了推他,說:“餓了。”
沈存希揉了揉她的臉頰,“我馬上去做飯。”
宋依諾看見他打着赤膊往廚房走去,一直覺得這男人有暴露癖,上次在她公寓裡時,他只穿了一*彈內褲就在她房間裡晃。他不是總裁嗎,怎麼也有這麼可愛幼稚的一面?
……
盛世豪庭酒店的宴會廳,正在舉辦一場酒會,邀請的都是業內知名人士,宋振業一身正裝挽着夫人出席。宋夫人妝容精緻,依然難掩眉宇間的疲憊。
宋氏已是強弩之末,努力掙扎也無濟於事。宋振業好不容易弄到這場酒會的邀請函,如果換作以前,他們要去參加什麼樣的酒會都不會太費勁,但是現在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大家都知道宋氏快要破產了,誰也不願意跟宋氏打交道。
這就是現實,捧高踩低。
宋振業的神情並不好,哪怕再強撐笑臉,也無法掩飾臉上的頹廢。兩人步進酒會,遇到相熟的人打聲招呼,剛要攀談一兩句,對方就稱有事轉身走了。
宋夫人一肚子氣,不滿道:“看看這都是些什麼人?你有錢有勢了都來巴結,沒錢沒勢了就立即翻臉不認人了。”
“珊兒,忍忍吧,咱們現在是求人姿態。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宋振業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唐佑南和宋依諾打離婚官司的消息傳來後,宋氏更是雪上加霜。原本想借宋氏攀上沈氏的人全都轉移了風向,不再把宋氏看在眼裡。
宋夫人嘆息了一聲,怪就怪他們做人太失敗,養了兩個女兒誰都幫不到家裡不說,還盡帶些禍事回來。
宋振業帶着夫人在酒會上轉了一圈,大多都是客氣的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宋振業本意是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沈唐啓鴻,讓他再幫他想想法子。這段時間沈唐啓鴻避不見面,無論他打電話還是到啓鴻集團去找他,他的秘書回話都是總裁出差了。
他知道沈唐啓鴻有意避着他,但是現在他不找他,就再也沒有法子可以救宋氏了。
可是他在酒會上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沈唐啓鴻的人影。恰在此時,宴會廳門口騷動起來,他和宋夫人擡頭望去,就見一道靚麗的身影被衆人簇擁着走進來,不正是近日風頭正勁的董儀璇嗎?
宋夫人臉色大變,她回頭瞪着呆呆看着門口的宋振業,怒道:“你來這裡就是爲了來見你的前妻?”
宋振業回過頭來,他蹙緊眉頭,不悅道:“你胡說什麼?我不知道她今晚會來。”
宋振業確實不知道董儀璇會來,董儀璇回國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他一直沒有去見她,是因爲他現在沒臉去見她。
董儀璇現在是跨國集團的CEO,風光無限,而他的宋氏馬上就要面臨破產,他怎麼還有臉再去見她?
董儀璇一出現,就成了衆人注目的焦點。她含笑與衆人寒暄,一舉手一投足,皆是風情萬種。20多年過去了,她一點都沒變,唯一變了的是她身上的韻味,更加性感迷人。
董儀璇應付着過來與她打招呼的客人,她目光淺淺流轉,落在人羣后那對夫妻上,目光深了深。她等了20多年,終於憑藉自己的能力,重新站在這對夫婦面前。
而好戲,纔剛剛開鑼。
董儀璇從侍應生手裡端了一杯紅酒,謝絕了過來與她攀談的客人,邁着自信沉穩的步伐,走到宋振業與劉珊面前,笑得風情萬種,“振業,劉珊,好久不見!”
宋夫人打量着董儀璇,她不再是20幾年前那個受了欺負只會躲起來哭的女人,眉宇間反而多了一股自信強勢,她不動聲色的挽着宋振業的手腕,那種佔有似的動作,讓董儀璇輕笑起來,“劉珊,你還是這麼有趣,不用擔心,我不是回來和你搶振業的。”
宋夫人的心思被她看穿,她的神情多了幾分狼狽,“儀璇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通知我們一聲?”
董儀璇微笑道:“我以爲我已經通知到你們了,畢竟我回來時就通知了各大報紙,現在這個社會資訊發達,莫非你們沒有看見報紙?那可真是糟糕了,我一直在等你們找上門來找我敘舊呢,我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你們出現,只好不請自來了。”
宋夫人瞧她說得煞有介事,她臉色慘白,她哪還敢找上門去,她巴不得躲她遠遠的,她虛弱的一笑,“儀璇姐,我聽說你後來嫁了一個美國丈夫,真是越來越幽默了呢。”
董儀璇心裡在冷笑,可她到底不是20幾年前那個把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傻瓜,她依然笑道:“美國人確實幽默,劉珊,我可以借你丈夫敘敘舊嗎?”
宋夫人臉色大變,她用力按着宋振業的手,就好像他馬上就會被人奪走一般,她說:“我以爲我們更有話題可聊。”
“當然,不會少了你那份,那麼我就借走了。”董儀璇笑着牽起宋振業的手,將手裡的酒杯放到侍應生的托盤裡,然後又將宋振業的酒杯也放回了托盤裡,她拉着他滑進了舞池。
華爾茲的舞步優雅動人,董儀璇與宋振業隨着音樂移動舞步,宋振業看着她,說:“你沒有變。”
董儀璇笑道:“我可以當做你在誇獎我嗎?”見宋振業不說話,她繼續道:“你變了,變老了,最近宋氏很難吧?”
宋振業心裡一震,她還在關心他關心宋氏嗎?“璇璇……”
“別這樣叫我,當心劉珊吃醋哦,你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一樣,我好怕啊。”說着怕,她的表情可一點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十分享受。
宋振業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董儀璇的光彩照人越發襯得他落魄狼狽,他曾經想過他們會再見,那時候她會小鳥依人的依偎在她的丈夫懷裡,從他面前走過,過着平凡的生活。
他從未想過,她會以女強人的身份出現,這太出乎他的意料。
“唉,想跟你敘敘舊也這麼難,對了,我見過依諾了,你把她教育得很好,很優秀,是個懂事的孩子。”董儀璇望着他繼續道:“我這次回來,想要將她認回去,讓她跟着我一起生活。”
不提宋依諾還好,一提宋依諾,宋振業心裡就跟針扎似的,當年她和他離婚後,就隻身去了美國,四年後,她母親帶着一個四歲大的孩子找上門,說那是他和董儀璇的女兒。老人患了重病,無法再繼續撫養,又聯繫不上董儀璇,所以才送去給他。
當時他欣喜若狂,後來他才知道,宋依諾不是他的女兒,與他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宋振業冷哼道:“當年你說不要就不要,現在說要認回就認回,董儀璇,你把我這裡當成什麼,收容所麼?”
“振業,我只是通知你一聲,至於你同不同意,那是你的事。還有,我認回依諾是有條件的,這個條件就是幫宋氏挺過眼下難關,你看如何?”董儀璇當年迫不得已離開國內,她將女兒託付給母親,回國後就一直在尋找母親。前些天她才知道母親已經去世,而母親把女兒送回了宋家,就是宋依諾。
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她千方百計要算計的人,居然是她女兒。
“好,只要你告訴我當年的姦夫是誰,我就答應你的條件。”宋振業停下來,當年他戴了綠帽子,還給她和那個男人養孩子,這簡直是他人生中的奇恥大辱。
董儀璇怒瞪着他,“當年你和劉珊誣陷我偷人,逼得我遠走他鄉就罷了,你現在還要誣衊我的清白嗎?”
舞池裡的人都看着他們,董儀璇左右看了一眼,知道不能在這裡繼續吵,她拽着宋振業匆匆走出宴會廳。酒店內庭裡,董儀璇盯着宋振業,她恨聲道:“宋振業,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拿出證據來。”
哪怕已經20多年過去了,宋振業依然感到恥辱,“證據?宋依諾與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算不算證據?董儀璇,你該不會連你和誰睡過都不記得了吧?”
“我……這不可能,我只有你一個男人,依諾怎麼會不是你的女兒?”
“那就要問你自己了。”宋振業說着轉身拂袖而去。
董儀璇怔怔地站在游泳池邊,實在想不通,怎麼會這樣?
……
沈存希速度做了兩份意大利麪走進餐廳,剛要叫宋依諾吃飯,就看見她靠在沙發上睡着了。他搖頭失笑,放下意大利麪,他緩緩走進客廳,在她身邊坐下。
她睡得不沉,一下子驚醒過來,看到面前是他,她放下心來,露出一個笑容,“飯做好了嗎?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着了。”
沈存希拉她坐起來,拿紙巾擦了擦她嘴角的口水,說:“看來你睡得很香,走吧,吃完飯樓上去睡。”
“好。”宋依諾站起來,被他牽着走進餐廳。番茄醬汁意大利麪色香味俱全,她忍不住食指大動。在餐椅上坐下,她拿起叉子吃了起來。
吃完飯,宋依諾要去刷碗,沈存希不讓她碰,讓她去樓上洗澡。
他的暗示意味太強,宋依諾臉紅心跳的往樓上走去。有時候不經意的發生會很自然,反而強調了要發生,就會特別緊張。
宋依諾在浴室裡整整待了一個小時,她身上穿着那件贈送的真絲睡衣,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與她想象的一樣,根本遮不了幾兩肉。她真的要穿成這樣出去嗎,會不會太輕浮了?
想了想,她在外面裹了層浴巾,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
她推開移門走出去,一眼就看見坐在牀邊的沈存希,他穿着睡袍,手裡拿着雜誌打發時間,他的頭髮微潮,很顯然已經在樓下浴室洗過澡了。
聽到移門聲,他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宋依諾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了,他赤果果的注視讓她緊張得連腳趾都蜷縮起來,心臟砰砰的,撞得胸腔隱隱生疼。她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嘴脣乾乾的,她舔了舔脣瓣,“哪個……”
她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就讓沈存希眼裡的慾念更甚,他丟下雜誌,起身向她走去。
宋依諾直覺往後退,直到背抵上牆,她退無可退。沈存希站在她身邊,一手按在她肩側,一手摟着她的腰。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熨燙在她的肌膚上,她忍不住輕顫起來。
她擡頭望着他,試圖說點什麼話來緩解心裡的緊張,沈存希貼在她耳側,聲音暗啞,“諾諾,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多久了嗎?”
宋依諾心驚膽顫,說是一回事,真的要做又是另一回事,她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沈存希俯下頭,貼在她脣角上,輕聲道:“諾諾,我要你,成爲我的女人,好嗎?”
宋依諾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眸裡的渴望與慾念那麼深沉又那麼熱烈,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緩緩吻上他的脣。
一切都進行得那麼順利,那麼自然,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宋依諾睜開眼睛,看着牀頭櫃上不停震動的手機,她推了推沈存希,道:“沈存希,你手機一直在響,快接電話吧。”
沈存希滿頭都是汗,爲了讓她感到舒服,他在溫存上花了很多功夫,就在他要攻城而入時,手機就響了。他真想砸了這個破手機,什麼時候不響,偏偏在這麼緊要的關頭響,是想害他下半輩子不舉嗎?
“不管它,我們繼續。”
宋依諾也不想停下來,但是手機一直在響,她說:“你接吧,萬一有急事找你。”
沈存希沒辦法,只好撈過手機,氣得連來電顯示都沒看就接通,他冷聲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否則……”
“存希,救我,救我…啊…”手機裡傳來女人的尖叫聲,沈存希渾身的熱血瞬間涼了下來,他翻身下牀,大步往更衣室走去,“清雨,你出什麼事了?你在哪裡?”
“存希,我在你的公寓裡,你快來救我,我好怕,你快來救我。”連清雨說完,電話就提示沒電斷掉了。沈存希着急的一連喊了幾聲,那邊都沒有迴應,他再打過去時,已經關機了。
沈存希意識到連清雨可能遇到什麼危險了,他連忙放下手機,拿了衣服穿上。他換好衣服出去,看見宋依諾躺在被子裡,怔怔的盯着天花板。他在牀邊坐下,說:“諾諾,對不起,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睡,別等我。”
宋依諾雙手抓着薄被,被子下的身體還在發燙,心卻涼了下來。剛纔打電話給他的是個女的,她聽到聲音了,清雨,清雨是誰?他這麼晚出去,是爲了這個叫清雨的女孩嗎?
見她不說話,他傾身在她額頭上吻了吻,說:“別胡思亂想,等我回來。”
說完,他起身大步走出臥室。宋依諾坐起來,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她抓緊被子,一顆心空蕩蕩的。她無力的跌回牀上,警告自己:宋依諾,別胡思亂想,要相信他。
……
沈存希趕到位於市中心的公寓,公寓門敞開着,他心頭一跳,快步走了進去。屋裡黑漆漆的,沒有開燈,他大步邁進玄關,伸手按開燈掣,客廳裡光明重現。
他在客廳的角落裡看到了拿着拖鞋正瑟瑟發抖的連清雨,他頓時鬆了口氣,快步走過去,在她面前蹲下,“清雨,你怎麼了?”
連清雨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對上沈存希的眼睛時,她忽然撲進他懷裡,嗚咽出聲:“存希,我害怕,我不想住在這裡,我害怕。”
沈存希心裡充滿憐惜,他輕拍了拍她的背,說:“別怕,我在這裡,別怕。”
連清雨潸然淚下,死死抱着他不撒手,“存希,他來抓我了,就在剛纔,他來抓我了,他要帶我走。我害怕,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懷裡的女孩脆弱得彷彿一碰就會碎,沈存希心裡難受,他伸手將她抱起來,將她放在客廳沙發上,他說:“清雨別怕,他已經死了,再也不會來害你了,別怕。”
連清雨拼命搖頭,“不,他沒有死,他剛纔還來過,存希,救救我,我不要住在這裡。”
沈存希低頭看着她,她神色恍惚,眼裡盡是恐懼,那模樣讓他的心如針扎似的難受。“那個人已經死了,清雨,他已經死了。”
“你不相信我,嗚嗚嗚,我沒有說謊,他真的來找我了,他說要帶我走,他說他很寂寞。”連清雨整個人都在哆嗦,眼淚爬滿了整張小臉,看起來柔弱而無助。
沈存希輕蹙眉頭,他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嚴城,讓他立即到公寓來一趟。
嚴城很快到了,他找來物業,將這個樓層晚上八點到十一點的監控錄相調出來,看看是不是有人來過。他們很快找到監控錄相,那個時段確實有人來敲門,但是待了沒幾分鐘就走了,連門都沒有進。
沈存希看了監控錄相,再看向靠在沙發上發愣的連清雨,他神色凝重起來。嚴城說:“我剛纔問過保安,十點左右整座公寓都斷了電,大概幾分鐘就修復了。我懷疑是陌生的環境與黑暗,讓連小姐回想到過去,以爲是他回來找她了。”
沈存希蹙緊眉頭,“你的意思是她的臆想症嚴重了?”
嚴城點了點頭,道:“連小姐這種病情,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很容易發病。沈總,我建議您還是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確定她的病情是否加重,要及時治療才行。”
沈存希頭疼得厲害,連清雨的病是他造成的,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袖手旁觀。他走到她身邊,在她面前蹲下,柔聲道:“清雨,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好不好?”
提起醫院,連清雨臉色大變,她拼命搖頭,對醫院很抗拒,“不要,存希,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去那個冷冰冰的地方,求你別送我去,他們要把我銬起來,會把我當成瘋子。我沒有瘋,我不是瘋子。”
連清雨的情緒很過激,沈存希不敢強行帶她去,他握住她顫抖的雙肩,道:“好,我們不去醫院,不去醫院,你冷靜下來。”
“我不要待在這裡,存希,這裡已經被他發現了,他還會再來,他說下次來就要要我的命。你帶我回家,存希,求你帶我回家。”連清雨撲進他懷裡,整個情緒都快要崩潰。
沈存希嘆了一聲,“好,我帶你回家。”
……
車裡,嚴城在開車,連清雨靠在沈存希肩上睡着了,嚴城看了一眼後視鏡,遲疑道:“沈總,要不然安排精神科的醫生來家裡給連小姐診斷,她的病情不能拖,拖下去只會加重她的病情。”
沈存希看着連睡着了都緊緊揪着他衣服的連清雨,道:“嚴城,這件事你去安排吧。讓醫生穿便服過來,不要刺激到她。”
“我知道了。”
車子駛進依苑,宋依諾還沒有睡着,沈存希走後,她沒有睡着。她本來想穿上衣服離開的,但是爲了他那句“等我回來”,她厚着臉皮留下了。
她聽到引擎聲,她連忙牀上爬起來,走到窗邊,撩起一側窗簾,就看到沈存希抱着一個長髮飄飄的女孩從車裡下來,離得太遠,她看不清女孩長什麼樣,只是看起來身姿很單薄。
那個女孩就是清雨嗎?她和沈存希的關係似乎很親密,她一個電話就把沈存希叫走了,甚至還讓沈存希抱着回別墅,他們是什麼關係?
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忽然難受起來,她放下窗簾,轉身坐在牀上,越想心裡越難受,她換上衣服,拎着包走出去。
她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沈存希抱着一個女孩往樓上走來,她站在原處,目光落在他懷裡的女孩身上,女孩長得十分清秀,隱約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沈存希擡起頭來,就看見宋依諾穿戴整齊,拎着包站在樓梯口,他眉心一蹙,不悅道:“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宋依諾目光涼涼的盯着他,說:“你都帶別的女人回來了,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討人嫌嗎?”
沈存希被她氣樂了,“我什麼時候說過你討人嫌了?回房間去,我馬上過來。”
“我又不是你的侍妾,等你臨幸完一個再來臨幸我,我回去了。”宋依諾看着他們,越看心裡越不舒坦,越看心裡越吃味。
“不準回去!”沈存希語氣霸道,要不是這場意外,她現在哪裡還有力氣跟他站在這裡擡槓,早讓他愛得死去活來,沒力氣胡思亂想了,想到此,他語氣一軟,說:“回房間去,我跟你解釋。”
宋依諾看了看他懷裡的清雨,她明顯沒有睡着,睫毛一直在顫。她沒睡着卻又裝睡,讓沈存希抱進來是幾個意思,答案不言而喻。
再看沈存希的態度,她看不出什麼態度來,她咬了咬牙,轉身氣沖沖的進了房間。
連清雨沒想到沈存希家裡會有女人,聽他們對話的語氣,存希很縱容她。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她長什麼樣子,又怕被存希發現她裝睡,心裡勾得癢癢的。
沈存希將連清雨放到客房的大牀上,他伸手拉過薄被蓋在她身上。片刻未曾停留,轉身出去了。
沈存希回到主臥室,就看見宋依諾站在窗前,窗子大開,夜風吹了進來,帶起她的長髮,她的背影看起來很單薄。
他很心疼,伸腳勾上主臥室的門,順手打了反鎖,然後快步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的腰,感覺她渾身一顫,顫得他的心都顫了起來,他咬她的耳朵,聲音暗啞道:“寶貝,我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