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歌颳了她的臉頰一下，打趣她：“哦，我怎麼不記得幾時娶了這麼一位大美人呢？”
白霓裳抓住他的手，冷冷一哼：“你敢不記得，西湖湖畔的月老祠內，是誰與我紅線交纏，三拜天地互訂終身的？”
“哦，可人家老方丈還說女施主一生命犯桃花，將來註定會有人傾了天下呢。我娶了你可真是夠心驚膽戰啊。”
白霓裳不由惱了，舉拳就要打他，卻被他笑着攔住，哄道：“別鬧，我出去多日，回來了得去慈寧宮向太后請安呢。白丫頭，你先去休息一會，我忙完了就回來陪你，好麼？”
白霓裳溫順地點點頭，目光眷眷，“好，我等你回來。”
於是雲千歌吩咐了人帶白霓裳進去休息，而後換了衣服轉身出去問左右：“步祈與步離呢？”
離恨宮內的人其實分爲明暗兩批，明的一直歸雲千歌在管，暗的則是聽命於太后。而此處把守的自是離恨宮裡雲千歌的親信，怪不得他敢把白霓裳單獨留下來。
左右互望一眼，答道：“回皇上的話，兩位侍衛不知皇上今日回來，許是巡邏去了別處。”
雲千歌淡淡頷首，面色驟冷，“派人速去尋他二人回來，告訴他們日後哪宮都不必去了，就待在這裡保護白塔的安全。記着，不準放任何人進去，包括皇后和太后。若有人強行入內，殺無赦。若是太后傳召月神，立刻派人來通知朕，聽明白了麼？”
衆人心下一凜，重重答：“是，屬下等誓死保護白塔的安危。”
雲千歌滿意地點頭，這才放心離去。
金玉堆砌的宮殿流光耀彩，放眼皆是飛鳳牡丹祥雲之類的紋飾，金晃晃的光芒教人莫敢直視。緊閉的宮門使得殿內略顯沉暗，芙蓉帳低垂，薰香繚繞。燭紅搖影，靜謐如水。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芙蓉玉錦屏風後，“聽說，你找我？”
當日一時意亂情迷鑄下大錯，她曾
說再不想見到他，如今爲何又……
芙蓉色的綃金羅幔隨風輕輕漾動，有輕微壓抑的聲息隱隱傳來，卻不見裡頭的人答話。
藉着微弱的燭光，看清了屏風後立着的男子的臉，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長得倒是很英俊。此刻他蹙着眉頭，一副萬分爲難的樣子，遲疑了一下，問：“你怎麼了？”
女子仍舊不答，他等了一會兒，心底越發焦慮，大步走到牀前詢問：“若兮，你究竟怎麼了？”
女子的聲音冷厲如冰鋒，字字銼心而來：“本宮是皇上的正一品淑妃，豈是你能直呼名諱的？”
男子面色一白，心傷之餘仍是細心體察到了她聲音裡不同於尋常的輕顫，不禁語含關切：“你，你可是哭了麼？”
芙蓉帳內好一陣沉寂，隨即是漸漸清晰的嗚咽聲，明若兮的聲音低沉而絕望：“一切皆已東窗事發。太后已經知道這個孩子不是皇上的，她雖答應我不過問此事。可皇上也是斷然不會放過我，更不會放過這個孩子的。”
男子驚詫地低呼一聲：“什麼？那……”
他是想問那你怎麼辦，不想明若兮冷冷一笑：“你不必驚慌，皇上與太后並不知那人是你，我也不會向他們供出你。反正我已是生無可戀，倒不若死了乾淨。”
男子眼中痛色愈濃，他一把掀開羅帳，望住女子淚痕滿面的臉，怒道：“明若兮，你當我是什麼人？當日之事原是我的錯，所有的罪過自當由我一力承當，如何會推給你一介弱女子？若兮，你莫哭，無論如何我總陪着你一起就是了。我不會扔下你。”
那雙冷漠幽寂的眸子裡竟流露出些微的情意，目光灼灼，令人動容。莫非他對明若兮……
明若兮眼中的淚又涌出來，滴在芙蓉被上氤溼了一圈，她垂着頭，目光卻十分清澈，“你我二人死不足惜，可孩子是無辜的。我想要留下他。”
男子心下一涼，頓時明白了她的意圖，反倒
平靜下來：“說吧，你想要我如何幫你？”
果然不出雲千歌所料，他前腳剛走，儲秀宮與絳雲殿便先後遣人來請白霓裳過去，奈何守衛們將白塔守得是滴水不露，任由哪宮的主子打發人來請都不爲所動。衆人來了多次，一無所獲，不得不悻悻而歸。
再說侍衛們去請了步祈與步離兩兄弟回來，一見之下，三人皆很高興。昔日在離恨宮中，除了雲千歌，白霓裳就屬與步祈兩兄弟最親厚了。
“祈哥哥、離哥哥，許久不見，你們可好麼？”三人圍着桌子而坐，言笑晏晏，白霓裳忍不住關切地問。
步祈笑得溫和，如一個大哥哥般，“我們一切都好。倒是你，瘦了好多。霓裳，你受苦了。”
白霓裳心頭一窒，側過頭，似不願提及那些難堪的往事，笑意淡了許多。
步離見狀不由瞥了兄長一眼，轉移話題：“我說霓裳，你此番回來可越發漂亮了。我瞧着公子可是格外看重你的樣子。丫頭，可算是教你如願以償了。呵呵。”
此時畫扇沏了茶過來，笑道：“步離公子這張嘴和以前一樣，真真是半點不饒人。”
白霓裳霞浮兩靨，瞪步離一眼，忍不住笑了：“可不是。一會兒惹惱了我，看不撕了他那張猴兒嘴。”
步離扔了顆花生到嘴裡，仍是壞氣十足地笑：“喲。丫頭脾氣見長了，竟連說都不許人說了呢。漬漬，你們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真真是不了得。得，我怕了兩位姑奶奶了，求饒成不成？”
一時之間，屋裡衆人皆忍不住笑，彷彿又回到了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從前。
如此又說了好一陣，屋裡歡聲笑語不斷，步祈看出白霓裳眉宇間的疲乏，忙在桌下暗自扯了扯步離的衣角，笑道：“步離，今兒個就先說到這兒吧。你看霓裳剛回來，一路上必定也沒能好休息。咱們先出去，讓她歇一會兒吧。霓裳既然回來了，這日久天長，還怕沒時間與她說話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