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合上羽扇,伸手攔在宋玉身前,極是平淡地說了一句:“玉兒退下,不得多事。畫扇,還請你將何謂的‘火眼金睛辨新娘’與我詳盡解釋一番好麼?”
白霓裳和慕容蝶衣就坐在屋裡,外頭無雙等人之間的對話,她們俱是聽得一清二楚。
慕容蝶衣不禁誇讚:“唔,雖還未見其人,但從對話間可聽得出來,我這未來的姐夫倒是一位翩翩有禮的公子。”
自己的心上人能得到骨肉至親的妹妹認可,白霓裳心下亦感驕傲,微笑道:“子瞻,他的確一直是十分斯文有禮的。”
一看之下,不由教人大吃一驚。水晶珠簾後端坐着的兩位絕色佳人竟穿着一模一樣的衣裳,髮髻珠花亦是一般無二。兩人原就是孿生姐妹,容貌生得彷彿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如今再特意作此打扮,當真是要教人看花了眼,分不清誰是誰來了。
外頭這廂,畫扇笑着給無雙解惑:“其實二姑娘給公子的難題不算很刁鑽。想必公子早有耳聞,我家姑娘和二姑娘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姐妹,可想而知,她們的容貌自然是一般無二的。如今,姑娘和二姑娘就坐在屋裡,穿着打扮無一不是一模一樣。二姑娘想請公子站在門外,從中分辨出哪個是我家姑娘。只有一點,公子只能用眼睛去辨別,不能和她們說話。二姑娘說了,真心愛慕一個人,當有孫悟空那般火眼金睛的好眼力,能在千千萬萬的人中一眼就認出自己喜歡的人來。二姑娘還說,如若公子不答應,或是認錯了人,那麼,公子這個姐夫她怕是不能認可,也無法將她的姐姐託付給公子了。”
宋玉不由氣惱起來,嚷嚷道:“這怎麼行呢?擺明了就是在刁難人。公子,我們別理她們。這個慕容蝶衣太過分了。”
好一個刁鑽古怪的慕容蝶衣。從前就有耳聞,燕國長公主慕容蝶衣不僅豔驚天下,脾氣秉性亦是刁蠻狡黠得很。果然百聞不如一見,今日這還沒見上面,她就給自己擺上了這麼一局,當真是個厲害的丫頭啊。
可叱吒風雲的公子無雙怕過誰,
區區小計,他還不曾放在眼裡,自然更不能退縮讓未來的小姨子小瞧了他這姐夫去。
畫扇又道:“如果公子想好了,畫扇就替您把門打開,然後開始焚香。二姑娘說了,總不能坐在裡頭讓您瞧上大半天也沒個結果,是以時間限定在一柱香內。”
這個慕容蝶衣,當真是半點也不肯教無雙討到便宜啊。
無雙瀟灑地將扇子遞給身後的宋玉,薄薄一笑,“如此,就請打開門,開始焚香吧。”
宋玉急得跟個熱鍋上的螞蟻般,面色漲紅,“公子,這如何使得?”
無雙斜睨他一眼,“廢話少說,退下。”
宋玉只得神色頹然地退下。
畫扇推開門,琳心同時點燃薰香,插在香爐內。而後兩人進屋,從兩旁撈起珠簾掛在銀勾上。珠簾之後果然端坐着兩位絕色美人,從頭到腳,真的是無一不相像。不,或者不該這麼說,應該說她們彷彿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人分身幻變出來的一般。
美人如花,其態清妍。此時的白霓裳和慕容蝶衣端坐在那兒,彷彿是一對並蒂蓮般教人賞心悅目。即便,無雙早知這是一場存心設下的刁難,在珠簾掀開的那一剎那,他亦覺得震撼不已。
美,實在是美得無以倫比。這對姐妹花彷彿是集齊了世間所有的美好,鍾靈毓秀,雪貌冰肌,雲鬢花顏。此情此景不禁讓人想起了那首形容漢武帝一生最愛的女子李夫人的詩: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然而心思百轉千回間,震撼與怔忡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很快,無雙心中就有了決斷,踏着穩健的步子慢慢朝着兩人走去。
那一剎那,端坐不動的絕色二姝心事各異。因爲……無雙竟是朝着慕容蝶衣的方向走去。
縱然知道此事十分難爲,可在他沒能認出自己的一瞬間,白霓裳的心底仍是不禁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只見無雙淡淡一笑,紫瞳瀲灩流光,語出驚人:“未來的小姨子,無雙這廂有禮了。”
幾乎是在同時,白霓裳跌落谷底的心復又飛揚起來。他認出她來了。他居然能認得出她。這般維妙維肖,就連她自己都會被搞糊塗,不想他竟能一眼認出她來。
白霓裳起身一把摟住無雙的脖子,歡喜溢於言表,“子瞻。”
不過慕容蝶衣心裡可有些不大是滋味。不消說,這一局無雙自是贏了的。不過她設局是讓無雙認出白霓裳是哪個,他偏偏去認哪個是她,如此一來可不是反將了自己一軍麼?看來,她這未來的姐夫當真是不簡單啊。
慕容蝶衣拉着臉,不高興地說:“姐姐,你的如意郎君欺負我,你管是不管?”
白霓裳揚眉,問:“他欺負你?他怎麼欺負我妹妹了?”
無雙一手攬住嬌妻,淡定地微笑着,倒是無甚不悅之色。
“怎麼沒欺負我呢?我是讓他去認出姐姐來,可他幹嘛非要乾巴巴地走到我面前,害我還以爲他認錯人了,這不是存心戲弄我麼?”
無雙和白霓裳俱是哈哈大笑,某人這才走到微惱的小姨子面前,又行了一禮,滿臉春風含笑,“那無雙這廂再給二姑娘賠不是了。不過,若說刁鑽古怪,可是誰也及不上慕容蝶衣啊。”
又是一陣大笑。
不過這回,慕容蝶衣可別着惱,只見她站起身來,以中原女子見尊長的禮儀,鄭重地襝衽爲禮,朝如蘭芝玉樹般的清貴公子拜了一拜,“慕容蝶衣見過姐夫,姐夫安好。”
無雙忙伸手扶了一把,“不敢當,蝶衣妹妹快起來。”
慕容蝶衣狡黠地眨巴着眼睛,“怎麼會是不敢當呢?你娶了我的姐姐,自然就是我的尊長,禮當受我一拜。再說,只怕以後要請姐夫關照的地方還多着呢。”
無雙略微不解,好在身旁的白霓裳立時笑道:“子瞻,蝶衣的意思是說,她以後都不走了,就留在扶蘇和咱們住在一起。我已經允諾她了,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