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疼得整張小臉都皺起來了,連連呼痛,卻是不說話光搖頭。
“不肯說?信不信我立時折你的這隻手?”眸光愈冷,捏着侍女手腕的手亦緊了幾分。
“啊--姑娘,奴婢只負責伺候您,其他的真是什麼也不知道呀。您,您別折斷我的手。”侍女面色雪白地求饒,黑亮的眸子裡盛滿哀求。
“你說的是真的?”
“真,真的。奴婢萬萬不敢欺瞞您。”
見她恐懼得泫然欲泣,白霓裳的心腸一軟,終是緩緩鬆開了她的手,淡淡道:“罷了,你出去吧。記着,方纔之事不許對人提起,聽明白了嗎?”
嚇壞了的侍女趕緊點頭,拭了把眼淚,怯怯地睇着白霓裳道:“那,奴婢走了,姑娘一個人能喝藥嗎?要不,還是讓奴婢伺候您喝完藥了再走吧?”
白霓裳的喉頭一堵,頓時酸漲起來,心裡微微地內疚。爲自己的心狠手辣,爲那侍女的善良體貼。自己方纔差點就要折斷她的手,她又驚又怕之餘居然還能關心自己。也許是她太多心,把人心想得太壞了吧。其實這世上還是好人來得多的。
擡頭淡淡一笑,輕語道:“好。方纔,對不住了。”
那侍女極溫婉地微笑着:“姑娘言重了,不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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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霓裳亦含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姑娘話,奴婢名喚琳心。”
“姑娘好生歇息,奴婢先下去了。”
“咯吱”一聲,微敞的門扉裡閃出一條嬌小玲瓏的身影,琳心端着藥碗低頭向外走去。而房門外的兩側赫然站立着十餘名黑衣蒙面女子,眼神冷寂,氣息沉沉若水,其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教人不由得退避三舍。
出了園子,琳心一路穿花拂柳而行,繞過迴環曲繞的長廊,她來到了一間飛檐斗拱的華室前站定。見是琳心來了,守在兩旁的黑衣女子立即恭謹地叩首道:“屬下參見琳護法。”
“嗯,起吧。主上在屋裡嗎?”琳心輕一擡
手,下頜微揚,面色清傲,雙眸不怒自威,哪裡還有一星半點方纔在白霓裳屋裡那怯懦不堪的模樣。琳心,她居然隱藏得這般好,其城府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主上已在屋裡等候您多時了,琳護法請進。”一旁的黑衣女子恭謹地拉開了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琳心亦不再多言,舉步入內。越過房間中央的牡丹金繡屏風,眼內倏忽涌入一大片波光粼粼的耀眼光線,琳心不由得一陣目眩神迷。
大片大片的金燦陽光透過鏤空的窗戶照射在瑩剔玉致的水晶珠簾上,折射出了五光十色的眩彩光圈。而美奐美倫的珠簾之後,是一女子慵懶地以手支頭斜躺於貴妃榻上的清麗剪影。
琳心用手擋了擋眼睛,正要說話,耳畔卻響起了一道威嚴冰冷的聲音:“回來了?”
琳心聞言立時神色俱斂,畢恭畢敬地跪下道:“參見主上,琳心回來了。”
廣袖如雲,輕揚素逸,猶盛廣寒仙子三分。黑衣人坐起身來,目光一轉,淡淡道:“起來說話吧。汝此去何如?白霓裳可有甚舉動?她想必疑心你了吧?”
琳心緩緩起身,暗自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淤痕,低聲答道:“主上英明。白霓裳確實懷疑屬下了。她藉口讓屬下扶她坐起來喝藥,而後出手試探屬下是否習武,然屬下遵從主上吩咐,並未在她露出半分破綻。”
黑衣人半響未語,只聽一陣珠玉碰撞的悅耳“叮鈴”聲響起,琳心的手驀地被人抓住,她擡頭愕然地望了黑衣人一眼,隨即極快地低下頭去,無措道:“主上……”
“這是白霓裳抓的你麼?”黑衣人的語氣淡淡的,在琳心聽來卻已是極難得的低柔,當下不由得紅了眼眶,點了點頭。
“是她抓的。但已不痛了。主上無須放在心上。”
“坐下。”
黑衣人輕巧地揮掌一掃,琳心整個人便輕飄飄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墊上。看似來勢洶洶的掌風,卻綿軟若水,絲毫沒有傷着琳心。
“
主上……您這是……”琳心坐在那兒,心裡不由得有些受寵若驚。忽然,她感覺到手腕的淤痕處變得清涼無比,而她素來最爲高高在上的主上竟在親自爲她抹藥。
琳心的眸底隱有淚意,一時間竟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琳心,你跟着本宮多年了,這份情誼自是不比常人。今日的傷只是一個開始,以後的路只怕會更加辛苦。你確定還要繼續做下去嗎?”
琳心目光堅毅道:“是的。爲主上辦事,屬下萬死不辭。”
黑衣人欣慰地拍手着她的手道:“好好好。有你此番話,本宮亦放心了。”停頓一下,話音驟冷:“既是如此,安兒。你帶琳心下去收拾收拾,一會兒可有一出好戲要上演呢。”
“是,主上。”畫屏後閃出一條窈窕的身影,正是安兒。
琳心起身,恭謹道:“那,屬下告退。”
黑衣人擺了擺手,待到兩人的身影淡去了視線,她的嘴角不由緩緩勾起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
午後的時光炎熱而漫長,微風過耳,竟是有些膩人的薰熱。空氣裡充滿了一股張力,似是拉滿弓的弦,不安的氣息四處擴散開來,哽得人胸口發悶。
約莫睡了半個時辰,白霓裳便被熱醒了。左右翻轉了好幾次身體,她只覺得心裡頭的不安一陣勝過一陣,卻不知是什麼地方出了錯。倏地,腦海裡蹦出一個名字來--琳心。
是的,琳心。自從早上服侍她喝完藥後,琳心就再也沒出現過了。就連今天的午飯都是另一個丫頭送來的,而且那個新來的丫頭臉上滿是戒備,似是怕白霓裳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一般。想到這兒,白霓裳的心“咯噔”了一下,琳心,她莫非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吧?難道是今早的事已被銅麪人得曉了?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黑衣人那雙冷若寒霜的眸子,白霓裳打了個寒戰,出聲喊道:“來人。來人。”
有人極快地推門而入,站在離牀榻甚遠的地方,低頭恭謹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