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婚第二日出徵,波瀾不驚的鳳眸忽地一亮,計上心頭,拱手道:“皇兄如此安排甚好,然,臣弟還有一建議。”
“三弟只管說。”
面露微笑,緩緩道:“我國與燕國素來交好,聽聞燕國長公主與臣弟乃是同一天婚嫁。如此,何不借送禮道賀之名趁機請燕國出兵助我國一臂之力?如此一來,一舉三得,一來可震懾叛軍,二來可最大程度減少我軍傷亡,三來又可藉機見識一下聞名天下的燕國鐵騎。不知皇兄意下如何?”
“三弟好謀略,就依你所言。”皇帝如常微笑,心底卻受到了極大的震動。三弟的胸襟謀略遠勝於自己,又手握重兵,作爲一個帝王,他又如何能不感覺如坐鍼氈?一番思量,心裡不由得對其越發忌憚起來。
耳朵裡迴響着車輪的“骨碌”轉動聲,車廂內,納蘭容鈺兄弟二人卻是相對無言。方纔御書房內納蘭容逸一而再再而三的異常言辭,莫說皇帝疑心,就連他都有些驚心了。這段時日四弟始終魂不守舍的,再加上暗衛的回報,他不得不憂心,四弟他,難道真的……
唉,若是四弟看上了他別的東西都不打緊,可爲何偏偏是白兒?偏偏是他割捨不得的女子?
就在納蘭容鈺在心裡暗自嘆氣的時候,那一位卻說話了:“三哥,你一直不說話,可是怪我方纔自作主張了麼?我……”
輕拍他的手背,安撫地微笑:“沒有,四弟莫要多心。四弟與我素來親厚,把白兒放在你的府邸,遠遠比放在皇宮更讓我放心。只是……”
“只是什麼?”納蘭容逸望着男子驟然沉默的臉,不
由得緊張起來。
握着納蘭容逸的手緊了幾分,鳳目清朗如月,“四弟,你老實告訴三哥,你今日這般維護我,當真沒有半分私心?須知我是你三哥,你的心事是瞞不過我的眼睛的。”
納蘭容逸微微一笑,低下頭頭,聲音發澀:“三哥,我知道我的心事瞞不過你。我亦知無論她心裡裝的是誰,都不會是我。若是可以選擇的話,我亦不願喜歡上她。無數次告誡過自己,這世間絕代佳人有的是,不獨她一個。更何況,她還是即將成爲我三嫂的人。可偏偏,不知不覺的便爲她動了心。三哥,我並沒有任何私心。若非要找出一條的話,我也只是想盡自己所能保護我想保護的人罷了。她是,你更是。三哥,我只要能遠遠瞧她一眼就好。我說過的,無論如何,我絕不會做對不起三哥的事情。她,是我未來的三嫂,僅止於此。”
納蘭容鈺聽得心酸,不由得伸手攬住納蘭容逸的肩膀,沙啞道:“四弟,若是心能割捨,三哥多想把她讓給你。可是,原諒三哥,我能答應,心卻做不到。對不起。”
感受到脖頸間的熱流,納蘭容逸渾身驚顫,亦不覺落淚:“三哥,有你這番話,足矣。好好待她,不要如雲千歌一般教她傷心。否則,我會小時候那般,和你狠狠打上一架,然後帶她走的。”
話音剛落,胸口迎來狠狠一拳,納蘭容鈺佯怒:“臭小子,就不怕我宰了你,嗯?”
納蘭容逸撓着腦袋,很是憨厚的樣子,兄弟二人相視而笑,嫌隙盡消。
笑罷,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納蘭容鈺面容愁苦,長長一嘆。
“三哥,怎麼了?好好的嘆什麼氣呀?”納蘭容逸奇道。
“四弟,皇后被幽禁鳳儀殿中多時,帝后關係日漸惡化,竟無一絲好轉?長此以往,如何是好?深宮中若是失去了帝王的寵愛,日子可就難過了。咱們得想個法子幫幫皇后啊。”
望着那鳳眸裡不加掩飾的關切,憶及往昔,納
蘭容逸心下一緊,脫口而出道:“在三哥心裡,難道還是不能忘情於若蘭姐姐麼?白霓裳和若蘭姐姐,究竟誰對三哥更重要呢?”
倚梅園
暗香縈繞,疏影橫落,素色紗窗下,女子坐在繡架前專心致志地低頭繡着花。眉若遠山,煙波嫋嫋,姣好如畫。
揮手製止了一干侍女的意欲稟報聲,納蘭容鈺壞壞一笑,拉着納蘭容逸輕手輕腳地湊了過去。近身一瞧,她繡的竟是一幅纏綿情深的蝶戀花圖。紅豔似火的臘梅,翩翩飛舞的鳳蝶,在繡者的巧手下交相輝映,栩栩如生。一針一線,較之宮廷繡師亦是毫不遜色的,看得出白霓裳在此繡圖上是用足了心的。
不知怎麼的,看着她專注的神情,納蘭容鈺的心裡忽然生出幾分酸意來,沒作多想就拍了拍白霓裳的肩,壞笑道:“喲。白姑娘當真是用心呀。”
納蘭容鈺話裡隱含的酸意,就連納蘭容逸都聽出來了,一時間,心裡亦生出幾分複雜來。
“哎呀。”
專心之際,忽然被人揹後拍了一下,白霓裳驚嚇之餘,竟讓繡針狠狠扎入指尖,生生作疼。
見她驚叫着握住了左手,納蘭容鈺忙問:“白兒,怎麼了?”
瞧清了來人是誰後,白霓裳氣不打一處出,罵道:“你做死麼?好好的躲在後面嚇我做什麼?這下好了,害我扎到手指,你可滿意了麼?”
“扎到手指了?。疼麼?”納蘭容鈺心裡悔得要死,忙一手抓過白霓裳的左手,果然見指尖處不斷涌出鮮血來。
納蘭容逸在一旁瞧着亦心疼不已,礙於納蘭容鈺在場,卻也不好說些什麼。
“十指連心,你說疼不疼?”白霓裳原就心情不好,此刻納蘭容鈺又來招惹她,不由得將一肚子火氣都往他身上撒。
“白兒,都是我不好,對不住。”納蘭容鈺歉疚着說,忽然抓起方纔刺傷白霓裳的那根繡針,竟在須臾間以內力將其化爲虛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