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到胡國皇宮一百米處的禁區,便被禁衛軍攔下,夜北歌在秦國雖然有特權,可以策馬入宮,但在胡國並沒有這樣的權利。
被攔下後,夜北歌緩緩睜開眼眸,眼底閃過一抹冷笑,撩開車簾,看着只剩下一口氣,渾身是傷,如同喪家之犬般蜷縮在地上的孟胡萊,對暗衛說道:“本王出使胡國,卻沒有去拜訪過昔日一面之緣的晉王,今晚倒是想見舊識了。”
暗衛領命離去,看守宮門的禁衛軍,以及一路隨夜北歌而來的禁衛軍卻是一個個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晉王,乃是當今胡國皇帝的皇弟,是先帝嫡幼子,原本胡國先帝是想要將皇位傳給嫡幼子的,奈何先帝突然駕崩,那時晉王只有五歲,便由當時的厲王以雷霆之勢謀得了帝位,晉王從此便成爲皇室中地位最尷尬的王爺,雖然有着厚祿,卻沒有半點實權,便是府中的侍衛,也多是皇帝的人。
夜北歌與晉王相識,乃是在夜北歌沒有成爲秦王之前,兩人不打不相識,年齡相仿,又都身份尷尬之人,是以惺惺相惜,不過卻多年不曾聯繫過。
“秦王殿下,皇上在御書房等您見駕。”見夜北歌沒有下車的意思,剛剛趕回來的禁衛軍統領莫子辰,拱手說道。
“貴國國師深夜闖入驛館,打擾我們王爺練功,險些致王爺走火入魔,雖沒有大礙,卻也傷了身,此時沒辦法走進去見你們胡國皇帝,就讓皇帝等着吧。”戴着面具的暗三上前一步,冷聲說道。
莫子辰臉色一僵,沒想到夜北歌會如此不給胡國帝君面子,可看到孟胡萊的慘狀後,只能將憤怒的情緒壓下去,畢竟這次是胡國失禮在前,且胡國皇帝也有認錯的意思。
“秦王殿下,夜深露重,還是到宮內說話吧。”身爲武將,莫子辰不知該如何勸說別人,只能如此說道。
“你也知道夜深露中,我們秦王殿下剛剛受了傷,若是吹了冷風,得了寒症,誰能承擔的起這個責任?是你,還是你們胡國皇帝?”暗三再度開口,語氣更加不善。
“那秦王殿下想要如何?”莫子辰沉聲,顯然已經沒有了耐性。
“我們秦王殿下一向是好說話的人,端看你們胡國皇帝的誠意如何。”暗三意有所指的說着,餘光掃了一眼癱在地上的孟胡萊,一語雙關的說道。
再度看了一眼孟胡萊的慘狀,莫子辰調整一下呼吸,以免會失態,朝夜北歌方向抱拳之後,便轉身進了皇宮。
夜北歌的意思,莫子辰並不能完全吃的準,所以他必須稟報給皇帝。
從夜北歌到達宮門口,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晉王胡金天便隨着夜北歌的暗衛前來,而晉王的侍衛則是遠遠的跟在後面,他們實在是跟不上夜北歌暗衛的速度。
“好久不見。”看着晉王激動的神情,夜北歌平靜的問候。
“好久不見。”晉王的聲音有些哽咽。
兩人雖然只見過一次,卻是相處了半個月,相互扶持着逃避那些來自兩個國度,分別追殺他們的人馬,情誼深厚。
在那次離別的時候,兩個還沒
有弱冠的少年許下承諾,當他們一方去找另外一個人的時候,除非是具備了幫助對方奪回應有的一切的能力,否則絕不主動相見。
因爲都揹負着重擔,且兩人的處境皆是舉步維艱,所以才一直不曾聯繫。
這次來胡國,胡金天便是夜北歌的目標之一。
只不過,當初與胡金天交好的人,並非是夜北歌,而是沒有姓氏的北歌。不幸的是,北歌沒能活着,但夜北歌卻會幫他兌現承諾。
只是一句簡單的問候,兩人便不再言語,夜北歌放下了車簾,任由胡金天站在那裡。
半盞茶之後,莫子辰快步而來,目光復雜的看了胡金天一眼,到底是行了個半禮,便對夜北歌的馬車方向抱拳說道:“秦王殿下,皇上請您進宮去。”
“我們王爺身體不適,正在小憩,不得打擾。”暗三冷冷的開口,聲音比莫子辰還要高,一聽便知道這是刁難人的假話。
“皇上有口諭,秦王殿下身體不適,可乘坐馬車去御書房外。”莫子辰恭敬的說着,不解皇帝爲何會如此忌憚一個秦國的王爺,若是惹怒了,直接了結了便是。
秦國一旦失去戰神,便沒有了防禦外敵的將領,胡國只要對方宣稱夜北歌企圖刺殺胡國皇帝,胡國開戰也算出師有名了。
身爲武將,莫子辰想的到底是不夠全面,但這並不影響他對皇帝的忠心,是以不會如孟胡萊那般自負。
夜北歌沒有做聲,由暗三打了個手勢,車伕便勒緊繮繩,朝宮門口而去。
至於暗衛們,自是要跟在馬車左右,胡金天也走在暗衛之中,要一同入宮。
當馬車緩緩行進,距離宮門口只有十米的地方,見夜北歌的侍衛也要陪同,莫子辰又道:“還請秦王殿下不要爲難下官,請卸下兵刃。”
除了帶刀侍衛,任何人進宮都不許帶兵器,這是自古不變的規矩,可夜北歌如何會買賬?
“胡國的國師尚且敢闖入驛館去打擾我們王爺練功,且還聲稱是奉了胡國皇帝的聖諭,誰知道入宮後,你們胡國皇帝會不會再做什麼對王爺不利的事情。”暗三嗤哼一聲,見莫子辰臉色不渝,冷聲道:“若是貴國皇帝沒有誠意,我們王爺這便打道回府。至於王爺心中的怒火會如何發泄,身爲屬下,在下實在不知。不過,胡國皇帝應該能承受得住我們王爺的怒火纔是。”
莫子辰又一次的努力調整呼吸,沒想到夜北歌會如此不按常理行事,竟然要帶侍衛進宮,還要攜帶兵器。
心中謹記着皇帝交代給他的話,莫子辰躬身閃到一旁,衝着馬車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只是當胡金天要進入皇宮之際,莫子辰再次的伸手阻攔,並說道:“晉王殿下,皇上召見的是秦國的秦王殿下,還請晉王殿下止步。”
看着公事公辦的莫子辰,胡金天臉色微變,不過卻只是那麼一瞬而已,便笑而不語的立在原處。
“你這是什麼意思?”暗三又一次的站出來,身爲暗衛,卻一再的充當林朝的角色,讓暗三有些不適應,卻不得不脣戰莫子辰,“晉王乃是我們王爺
的舊識,亦是在胡國唯一能相信的人,你阻攔晉王進宮,莫不是宮裡有什麼危險在等着我們王爺?既然這樣,這胡國的皇宮,不進也罷。”
暗三說完,便示意車伕調轉馬車,莫子辰無奈,只得說道:“是下官得罪了,還請秦王殿下進宮去。”
莫子辰磨牙,不再多說一句,直接走到夜北歌的馬車前頭去,免得再看到什麼讓他不得不開口的事,最後卻只能憋屈的放行。
暗三哼了一聲,若不是戴着面具,估計臉上會有得意的表情。
因爲車伕勻速趕着馬車,所以馬車從宮門口到達御書房門口的時候,只比步行快了三分之一的時間,不知道御書房裡的皇帝會不會等到頭髮都白了。
看到御書房門口站着幾百禁衛軍,暗三寧息一聽,竟然還有近千名禁衛軍藏身在附近,可見胡國皇帝對他們的王爺多麼忌憚。
“秦王殿下,御書房已經到了,請下馬車。”等了幾息的功夫,仍不見夜北歌有任何動作,莫子辰只得出聲。
然而,夜北歌並無下馬車的意思,甚至連暗三都沒有出聲,只是雙臂環抱,就那麼看着御書房的方向。
見夜北歌的人不說話,莫子辰想了一下,走到胡金天面前,拱手道:“晉王殿下,皇上還在御書房等着呢。”
“嗯。”胡金天點頭。
“晉王殿下?”莫子辰聲音提高了幾分,皺眉看向冷漠的胡金天,“皇上在御書房等着召見秦王殿下。”
“嗯。”胡金天再次點頭,不過這次在莫子辰要開口的時候,卻反問道:“本王知道皇上在御書房等着,可皇上要召見的並非本王,莫統領爲何一再與本王說?”
“晉王殿下!”莫子辰磨牙,目光不渝的看着胡金天,暗示着胡金天能夠去與夜北歌說項,便道:“皇上近來龍心不悅,晉王殿下最好能爲君分憂,否則……”
“本王只是個閒散王爺,無法爲君分憂。”胡金天否了一句,便擡步朝馬車方向走去。
莫子辰吁了一口氣,以爲胡金天是要勸說夜北歌下馬車,誰知胡金天過去之後,又是閉眸而立,好似累的連站着都能睡着了。
莫子辰無法,只得反身進了御書房,與皇帝稟明外邊的情況。
其實胡國皇帝早就知道夜北歌來了,卻不下馬車的事,只是他身爲一國之君,已經讓步如此,若是親自去相迎,豈不是丟了身份,更給夜北歌囂張的氣焰添柴?
“皇上……”莫子辰低聲喚着,沒有辦法的他,便道:“皇上,既然秦王不懂得尊卑,如此欺辱我胡國,皇上若再讓步,只會讓秦王得寸進尺,不如讓末將帶人將秦王拿下……”
“你確定能拿下秦王?”胡國皇帝虎着一張臉問道,不再一味的想要退讓。
“外面共有一千五百餘的禁衛軍,秦王只帶來了不到二十個護衛,就算都是高手,也不能以一敵百。”莫子辰自信滿滿的說道。
胡國皇帝聽了之後,只是想了不到五息的功夫,便點頭道:“你要是有信心能夠將秦王擒獲,那就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