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人的問話,明顯帶着幾分不悅,讓五長老臉上無光。
他都紆尊降貴的前來拍賣行見人了,可這位主事人竟然還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當真是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這位是天宗門的宗主,是本座請來的客人。”五長老端着架子開口,因着是自己主動遞的拜帖,倒也不想多生是非,便要落座在次位之上。
可誰知主事人根本就不賣五長老的面子,寒着臉說道:“天宗門的宗主又如何,我家家主並未想答應見此人,還請離去,不要壞了主人的興致。”
“你竟然敢如此對本宗主說話!”任無行怒喝一聲,一向都是他拒絕見客,哪裡有上門來還被趕走的時候。
“五長老若是不想與家主見面,只管讓這位什麼門的宗主留下,恕不奉陪了。”主事人說着,便要站起身來。
“且慢。”尚未落座的五長老,眉心緊皺,因昨晚得到丹方的好心情消失殆盡,說道:“這位客人很重要,相信你們家主不會拒絕見他。”
“此事要稟明家主之後,方纔能做決定,五長老還請帶着你認爲重要的客人離開吧。”主事人不變通的送客,臉上的寒氣越發的重了起來。
任無行臉色鐵青的瞪着主事人,若不是知道五長老來這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定會直接出手教訓主事人一番。
只是任無行並不知道,這個看似滿身銅臭的主事人,實則身手了得,只怕任無行也傷不到他分毫。
“來者是客,既然五長老都這麼說了,定然是這位客人有他該來的意義,又何必拒之門外呢。”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主事人恭敬的立在一側。
只見一身白衣似雪,墨發用同色的錦帶系在腦後,戴着銀質面具的男子翩然走來,就連腳下的鞋子也不沾染一點塵埃。
“閣下就是昌隆拍賣行的東家?”五長老開口問道,對銀面男子的出現,帶着幾分的質疑。
“算不上。”銀面男子淺笑開口,撩起衣襬落座,讓主事人看茶之後又道:“不過秦國境內的昌隆拍賣行歸在下管轄,算是半個當家人。”
“你是銀面公子?”任無行此時已經沒了怒火,而是不敢置信的看着銀面男子,出聲問道。
“江湖同道贈送的雅稱,讓任宗主見笑了。”銀面公子笑着說了一句。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銀面公子雖不常在江湖走,卻是江湖的新起之秀,本宗主聞名已久,今日得以一見,倒是有幸了。”任無行落座在五長老下方,對銀面公子說話的語氣十分客氣。
並非是任無行不想端着宗主的架勢,而是銀面公子在江湖中的傳聞,讓任無行不敢造次。
除非是用整個天宗門作爲賭注,否則惹惱了銀面公子,不見得能活着從他手中走出去,任無行現在才明白,爲何昌隆拍賣行做生意這麼多年,沒人敢惹是生非,這尊大神的名號便是最好的門神啊。
秦國
的昌隆拍賣行,是銀面公子坐鎮,想必其他國家的昌隆拍賣行,也都是厲害的武林高手罩着,而這背後的家主,定是十分了不得的人物。
“任宗主客氣了。”銀面公子笑着應了一句,並未有繼續寒暄的意思,也不按照常理那般以後輩的姿態,表達對江湖前輩的敬重之意,直接看向五長老問道:“昨日五長老讓人遞上名帖,說有要事相商,左右會在帝都逗留一段時日,也是閒着無聊,便應了下來,不知五長老要相商些什麼呢?”
不管是任無行,還是五長老,銀面公子都沒有敬重之意,而是以生意人的口吻在說話。
五長老內心雖然不喜,卻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說道:“本座乃是紫霞殿的長老,自然是因丹藥一事而來。”
“哦?”銀面公子挑眉,笑道:“原來五長老是爲了丹藥而來,只可惜要讓五長老失望了,因爲僱主言明,丹藥並不出售,只拍賣給那些願意爲他效命的人。”
“銀面公子誤會了,本座並非是爲了拍賣丹藥而來。”五長老忍着一口怒氣,沉聲道:“閣下既然是昌隆拍賣行的半個主人,自然是以生意爲重,而秦王府拍賣丹藥,並不是以金銀交易,這對於拍賣行而言,定會少了許多的收益,所以本座是想要與閣下談一場生意。”
自從銀面公子進屋之後,五長老便一直在打量着他,可銀面公子臉上戴着面具,並不能看見他的表情,儘管銀面公子帶着笑意,可說的話卻並沒有恭敬之意,看樣子並不把紫霞殿放在眼裡,五長老自也不能再端着架子了。
“談生意好,這個我喜歡。”銀面公子笑道,朝主事人打了個手勢。
主事人點頭,上前一步說道:“銀面公子談生意有三個規矩,第一,非千萬兩純利潤以上的生意不談;第二,看不順眼的人生意不接;第三,遵循以上兩點。”
主事人的話一出口,五長老和任無行皆是一怔,非千萬兩生意不接,還真是大胃口,也不怕噎着。
不過,還沒等他們腹誹完,便聽主事人又道:“補充一句,是千萬兩黃金。”
“什麼?”任無行驚呼,就算把天宗門給賣了,也拿不出千萬兩黃金啊。
莫說是任無行了,就連五長老也沒有這麼大的手筆,這些年來煉丹的耗費,倒是值這個數目了。
“銀面公子果然是生意人。”五長老嘴角抽搐,還好有鬍鬚擋着,否則還真是難看,“千萬兩黃金,本座確實沒有,不過這場生意若是能談成,不出十年,貴行絕對能有超過這個數目的收入。”
五長老在心裡默算了一遍,仗着膽子說道。
就算是讓所有的弟子都煉丹,只怕也不見得能在十年內練出那麼多的丹藥來。而紫霞殿有規矩,弟子所煉製的丹藥,有七成要交給公中,所以五長老能拿出來的丹藥更少,而且他也得有進項,才能繼續煉丹不是?
“五長老是在說笑嗎?”主事人皺眉,
看向五長老的目光裡有着明顯的嘲弄之意,說道:“五長老剛纔說秦王佔用本拍賣行進行拍賣,會影響拍賣行的利益,可知道秦王沒佔用拍賣行一日,就會給一千萬兩的銀子做爲場地租賃費,另外每成交一筆生意,也會給十萬兩的人工費,我做生意這麼多年,還真不知道五長老的賬是怎麼算的,十年才一千萬兩黃金的收益,真是好大的手筆,乾脆叫昌隆拍賣行歇業算了。”
五長老來之前,還以爲昌隆拍賣行會幫夜北歌,可能是出於人情,就算是夜北歌會支付費用,也不會超過千萬兩,哪裡想到夜北歌會有這樣的大手筆。
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五長老腦子飛快的運轉着,計算着自己到底有沒有辦法將局勢扭轉,讓昌隆拍賣行選擇與他合作。
倒是任無行,在聽到夜北歌居然有這麼多的銀子時,腦袋一片空白。
自以爲是夜北歌的師傅,對他的情況瞭解至少有七八分,可現在才知道,夜北歌隱藏的如此之深。
“看來五長老是沒什麼誠意了,還請回吧。”主事人開口,又一次的送客,而銀面公子卻不再說話,顯然是對此事沒有興趣了。
“慢着。”五長老不甘心就此離去,思量了一番,還是說道:“夜北歌雖然給出了高價,可一個即將被除掉的秦王,又能給昌隆拍賣行帶來多少的生意?兩位都是生意人,難道願意捨棄長久的客戶不成?”
“五長老這話倒是有趣,做生意者,的確更喜歡和長久的客戶合作。只是,本公子憑什麼相信五長老的話,秦王乃是秦國的戰神,怕是沒那麼容易被滅了吧。”銀面公子端起茶杯,吹着上面的浮沫,並沒有喝下去的意思。
“任宗主乃是夜北歌的師傅,他可以證明老夫所言非虛。”五長老捋着鬍鬚,心裡暗暗的鬆了口氣,只要銀面公子對此事還有興趣便好。
“正如五長老所言,夜北歌最多還有三日可活。”被點名的任無行,神色複雜的開口,說道:“秦國皇帝有意奪回兵權,五長老也已發了英雄帖,三日之後,便會血洗秦王府。”
“嗯,這個消息,本公子倒是聽說過,秦王似乎也是因此纔不惜重金砸下,以丹藥換取武林人士的血誓,藉以保護秦王府。”仍舊在撥弄着茶盞,銀面公子不置可否的一笑,說道:“據本公子所知,這七日來,秦王已經籠絡不少的江湖人士,且還有三日的時間,秦王府將會招攬供多的江湖中人,你們想要血洗秦王府,似乎不太可能。”
銀面公子的話,正是五長老和任無行心中的擔憂,可他們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雖說夜北歌招攬了不少可用之人,但許多人尚未來到帝都,可我天宗門上下,卻已經潛伏在帝都之中,只要時辰一到,便會配合皇帝的禁衛軍,到時候秦王府便如同甕中之鱉,哪怕高手再多,也絕對不會有人活着離開。”任無行陰狠的開口,好像要殺的人是他的仇人,而非是徒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