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就剩下兩個人面對面坐着，蘇子衿倒了涼茶推到她面前，“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你不用和我藏着掖着的。”
“你說的，我已經想過了，你爲什麼覺得你可以幫我，站到那個位置上。”說這些話的時候，林姿妤的眼裡是有期待的，雖然很淡，但還是沒能逃過蘇子衿的眼睛。
“我沒有那麼覺得。”蘇子衿神色看起來很溫和，一雙剪水雙瞳尤其溫柔，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說不出的厲害，“只是我們必須要做到而已，要不然你和我都要完蛋。”
蘇子衿指了指林姿妤，又指了指自己。
林姿妤神色一黯，片刻又抿脣說道：“這件事跟你沒關係，要完蛋也是我完蛋，如果到時候真的……我會求她放過你的。”
“哎。”蘇子衿幽幽嘆了一口氣，“你明明那麼瞭解張映梅，爲什麼會覺得她會放過我，她有什麼理由放過我？誰會在自己心裡留下一根刺呢。”
想也知道，張太傅的孫女，名聲必然是很好的，但凡她作出什麼事來，牽扯的可是太傅家的聲譽，她也很清楚，如果想要孃家人永遠站在她背後，她就不能作出出格的事讓太傅家的聲譽受累。
她和林姿妤就是這方面的隱患啊，張映梅怎麼可能會放過她們呢？
“你一開始的打算是想把小樊送進季國公府吧？”蘇子衿語氣平淡的說道：“我不知道季世子爺有沒有別的孩子，如果有，小樊就是多餘的，總會有人害他，如果沒有，他更是眼中釘，會有更多的人害他。”
如果沒有林姿妤在身邊，季樊是什麼下場，幾乎可以想象得到。
去到陌生的環境，周圍都是陌生的人，季國公世子可能會袒護愛護他，但其他人呢？
蘇子衿的話讓林姿妤驚醒了，她一張清秀的小臉變得蒼白，“一開始，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但小樊一天天長大，他那麼優秀，他本該在綾羅堆里長大的，卻埋沒在鄉野……”
說着，她眼圈一陣發紅，聲音也哽咽了。
“你只有這一條路了，林姐姐，既然你不願讓小樊埋沒在鄉間，就只有拼一把了。”蘇子衿放下茶盞，朝着林姿妤伸出手，“如果你願意，這個約定，我們就此達成了。”
她話音落地，林姿妤深吸一口氣，猶豫了片刻用力握住了蘇子衿的手。
是夜。
蘇子衿把林姿妤和她約定的事告訴了楚靈。
楚靈支着腦袋，一臉的疑惑，“這樣豈不是很麻煩，你怎麼不勸她回到鄉間過安穩日子呢？”
“如果有安穩日子，她就不會回昭陽。”蘇子衿嘆了一口氣，“孤身的女人容易被欺負。”更何況，打從一開始蘇子衿就看出來，林姿妤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哪怕她死。
否則當時被那個叫文成的公子哥抽鞭子，她就不會那麼惱羞成怒的要和季國公府對峙。
她之所以這兩天又退縮了，可能是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怕連累自己吧？
想到這裡，蘇子衿低笑了一聲，“其實她心裡也不是什麼都不明白，要不然不會遲疑、”
“算了算了，不想她的事了，你們倆商量就行了，還是說說你的鋪子吧。”楚靈下午沒事的時候翻了一下午那些紙張，還真讓她冒出了一些想法。
她從紙張中間抽出一張遞給了蘇子衿，“你的想法還是有些太簡單了，首先，那些達官貴人爲什麼要買你的衣服？這是需要口碑的，她們信任你了纔會來買你的衣服，口口相傳的好口碑是很重要的。”
“所以？”蘇子衿不解，這跟她現在手裡的這個紙張有什麼關係。
“所以，我覺得這一間商鋪其實很合適，雖然是在鬧街，但是小院子有後門，後門就靠着小河，對面就是咱們來的時候住的那個客棧，到時候，前門可以讓別人進，那些達官貴人可以專門從後門進啊。”
那個客棧環境蘇子衿還記得清清楚楚，確實很清幽，並且風景也很好。
但是……蘇子衿秀氣的眉毛微微擰了起來，“這樣合適嗎，讓那些客人走後門。”哪有開門做生意卻讓客人走後門的道理啊，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楚靈想也沒想就說道：“把後門改一下，改成大門。”
“這樣……行得通嗎？”蘇子衿有些遲疑。
“當然行得通。”楚靈臉上的堅持讓蘇子衿有些動搖。
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便敲定了，第二天又去了牙行，還是找的那個黑眼小子，先讓他帶着去看了鋪子。
就像那小子說的一樣，正門是對着鬧街的，但也不是那麼吵鬧，對面是個布莊，旁邊一個是賣首飾的，一個是賣家裡擺設的，看着很和諧的鄰里關係，至少沒有同行。
推門進去，商鋪比蘇子衿想象的要大一些，完全可以再隔出來一間，那兩個隔間倒是跟她想的一樣。
去了後院，霎時感覺像是兩個天地，安靜的只聽到了鳥叫聲，院子不大不小，牆角還種着爬牆虎並着一株秋海棠，雖然不雅緻，但是也不凌亂。
蘇子衿滿意的點頭，當即和牙行簽了三年的租賃契。
送走了牙行那個黑眼小子，蘇子衿和楚靈站在空蕩蕩的鋪子裡，居然有着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好像多年以來的夢被實現了一樣。
就在她倆高興着的時候，外邊一箇中年男人探頭探腦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見蘇子衿看到他了才嘿嘿一笑邁步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下巴上一顆黑痣尤爲惹眼，“以後咱們就是鄰居了，不知道你們打算做什麼買賣？”
楚靈嘴角含笑，眼眸溫柔的看向蘇子衿，蘇子衿溫聲說道：“成衣鋪子。”
不知道是不是蘇子衿的錯覺，在她說出這幾個字之後，中年男人臉色僵硬了片刻，而後意味深長的看了蘇子衿和楚靈一眼，轉身什麼也不說就朝外跑去，好像後邊有什麼在追着他似得。
不行，得快點去報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