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衿微微一笑,便覺心頭一暖,此時鋪子裡“叮叮咚咚”的打鐵聲音傳來,十分的脆耳。
以往聽着十分厭煩,倒是現在聽着卻是十分悅耳。
蘇子衿吃完早飯,跨上竹籃,準備去集市上買些菜來回來,再說馬上要過年了,她可要準備一些臘味和年貨。
此時地上的雪已經化的差不多了,掛在屋檐上的冰棱子也化成了一灘水,一滴一滴的從屋檐下滴落。
從屋裡看去,倒像是外面下起了雪。
鐵鋪裡的火爐燒的正旺,門前零零散散的掛了幾件鐵騎,桌上擺着剛打好的鐵鍬和一把匕首,薛湛脫去了身上的棉襖,只穿着一件單薄的黑色長衫,袖子高高的彎起,露出精碩的手臂,額頭上密佈上一層薄薄的汗水,黑沉如水的眸光正緊盯着手中的鐵器。
薛湛冷不丁一回頭,便看到蘇子衿臂上挎着竹籃子,站在門旁,一臉嬌羞卻又恬靜的看着自己,似是有話要跟他說。
“怎麼了?”薛湛將手上的鐵錘放下,朝着蘇子衿走來。
起先蘇子衿還擔心薛湛會冷,可是待薛湛一走進,便看到了他額頭上的汗水。
從袖子中拿出一塊兒手絹,踮起腳尖便替薛湛擦去額頭的汗水。
聲音細細軟軟的,眸光宛如一波秋水般:“馬上過年了,我出去買些年貨和肉,一會兒就回來!”
“恩”薛湛點了點頭,眸光深邃的落在蘇子衿那張白嫩的臉上。
蘇子衿剛出門,隔壁的張嬸子便走了過來:“我說薛鐵匠,你媳婦今天出門幹嘛去啊?”
薛湛擡頭看了一眼張嬸子,眸光黑沉如水,接着便繼續做着手中的活計:“出去買菜!”
“你還真相信她出門買菜去啊?你不知道昨晚我在巷口處看到一個男人從你家後門驚慌的跑出來……”張家嬸子往前走了一步,小聲的說道。
本以爲薛湛聽了定會暴跳如雷,薛湛卻繼續打着手中的鐵器:“那是子衿本家的兄弟,昨晚來我家取東西的!”
張家嬸子聽到薛湛這麼說,自然不相信,這要是蘇子衿的兄弟大晚上的怎麼不走正門,偏偏要從後門出來?再說蘇家的兄弟都是以種田爲生,做貫了農活,身體怎麼可能那般瘦弱。
“這是你媳婦給你說的吧?你可別信她,我跟你做了三年鄰居,自從蘇子衿嫁到你家來,我就知道她是個禍水,從沒安過跟你好好過日子的心,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天天往外跑,本以爲你能降得住她,結果你倒是被小媳婦耍的團團轉,她要是哪天給你戴了綠帽子,你這面子往哪兒擱啊?”張家嬸子是急的團團轉。
這薛湛人看上去凌厲,讓人生畏的,怎麼卻被自家的小媳婦給耍的團團轉?
“張嬸,我家媳婦就是好玩了一點兒,家裡沒事出去轉轉也是沒什麼!”這次薛湛眼睛都沒擡一下。
“哎呦,我說薛鐵匠,你怎麼這麼糊塗啊?昨晚我都看見有陌生男人從你家跑出來了,你竟然還幫着你媳婦說話,你家媳婦給你下了多少迷魂湯?”張家嬸子一聽更是急了,這女人沒事了不在家做做針線活,做做家務,伺候伺候男人,整日裡往外跑,盡花男人掙的錢買零嘴吃食,這要是有婆婆在,還不給婆婆罵死,怕是都直接讓婆婆給趕回孃家去了。
“張嬸,子衿本家兄弟來的時候,我就在家!”薛湛長長的睫毛不由動了動。
“你在家?你不是一大早就去砍柴去了嗎?”張嬸繼續說道,臉上一副焦急神色。
這蘇子衿要是她家兒媳婦,她肯定要自己兒子將蘇子衿管得嚴嚴實實的,婦道人家不好好在家,整天拋頭露面的像什麼話?
“我傍晚的時候便回來了!”薛湛淡淡的迴應着。
張家嬸子一聽,便說道:“那你媳婦的本家兄弟怎麼從後門出來了,走的時候還那麼驚慌?”
“家裡有事兒,走得急了點兒!”薛湛將手中的鐵器敲得“鐺鐺”直響,許是不想在聽張家嬸子繼續聒噪了一般。
張家嬸子聽着,在回想昨晚見到的情景分明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是既然薛湛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在說什麼了。
“既然這樣這件事算是我誤會了,不過你可要好好的看着你家媳婦,聽人說你家媳婦在西樵河落水的時候,有人看到李員外家的李公子當時就在場,說不定那時你家媳婦正和那李公子幽會呢,那李員外家的公子生的俊俏,又是讀書人,還是位少爺,而你年紀又比你家媳婦大,又只是一個打鐵匠,你家媳婦從進你家門開始就沒正眼看過你一眼,指不定哪天就跟着李公子跑了……”張嬸子說的話十分的不客氣,言語中對蘇子衿頗爲的看不慣。
這等狐媚女人,不就有幾分姿色嗎?害她家兒子整日唸叨着,可是長得美有什麼用?嫁到薛家大半年了,到現在肚子都沒動靜,她看蘇子衿那身子骨,肯定是不能生養!
這不能生養的女人長得在漂亮還不是照樣被夫家給休了?
“我家媳婦不會!”薛湛臉色不變,爐火的光將臉上緊繃的線條拉的極爲細長,帶着絲絲的冷峻。
“怎麼就不會了,你家媳婦嫁到你家來,我就沒聽見她喊過你一聲相公,再說你看看,你成親的時候是春夏交替時節,這馬上就要到臘月了,嫁到你家七八個月了,這到現在肚子還沒有一點兒動靜,比你晚成親兩個月的小桑家,她家媳婦都有三個月身孕了……”張家嬸子越說越是停不下口了,好似等蘇子衿回來,薛湛好好的將蘇子衿打一頓她才痛快。
薛湛健碩的大手將打好的鐵器往鐵水中一丟,立即水中便冒出一串長長的煙霧,隨即轉身便回了屋。
“哎,我這好心提醒你,你還不聽……哼,你家媳婦遲早跟別的男人跑了……”張嬸恨恨的說着,跺了跺腳便也只能離開了。
蘇子衿走在集市上,將手中的銀子是數了又數,原主雖然打理家務,家裡缺什麼了也會買,可其他的銀子便拿去給自己買零嘴花娟吃食,或者補貼孃家去了,這在平時銀子也是夠用的,可是這快過年了,什麼都漲價了,而打鐵鋪裡的生意卻日漸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