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湖水的那一刻,她感覺無數冰涼的河水灌入她的眼耳口鼻,將她所有的思緒和叫喊都淹沒……
好難受。
喉嚨好痛。
就好像所有的水全都嗆到了她的肺部裡面,將裡面的空氣擠出,換成冰涼無情的水。
她不能思考,耳邊是嗡嗡之聲,似乎是黃蜂聲,又似乎是水流聲。
第一次,這麼清晰的感覺貼近死亡。
她記得上一世,她死的十分痛快,並未有任何痛楚的感覺,睜開眼,就到了這個世界。
可這一次,真真切切,感覺死亡在像她招手。
啊,真的有人在向她招手。
昏暗的河水裡,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真的有人向她招手,對方似乎……手在不停的揮舞,嘴.巴在水裡一動一動,似乎急切的想要表達什麼。
這人是誰?
天還沒亮,河水裡面更是漆黑一片,她怎麼會看到有人向她招手呢?一定是幻覺,是她出現幻覺了。
慕冰月的眼睛慢慢又閉上了,一身疲累的感覺緩緩襲來,閉眼的瞬間,似乎有一片紅在她眼前散過。
紅?
是招手人的衣服嗎?
不,不是。她落入河水,大哥沒事,她肯定受傷了,那說不定……是她的血!
腰部忽然一緊,似被什麼東西給摟住了一般,慕冰月沒有絲毫的掙扎,下一刻,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已經沒有知覺的她,只感覺身子在不停的往上升,往上升?不是應該下沉嗎?
最後一縷思緒閃過,慕冰月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迷迷糊糊的她,似乎被困擾在一個十分黑暗的虛無之境。
這裡面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盡頭,她一個人在裡面孤獨的走,沒有陪伴,沒有人,沒有星暗,也沒有大哥。
她在不停的往前行,可不管往哪個方向走,不管她如何的努力,總是走不到盡頭一般。
耳邊,是嗡嗡的黃蜂叫聲,在黑暗中騷擾着她,讓她無法安心。
她幾近崩潰,想要看看黃蜂在哪裡,卻什麼都看不到,伸手去撈,什麼都沒有,可耳邊的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慕冰月深吸了幾口氣,一時間心虛慌亂,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接着,她又是無休無止的沉睡,她覺得自己好累,卻又想睜開眼睛,可睜不開。這種疲累,不是想睡覺,而是來自身體的疲累,似乎身體,沒有一絲的力氣。
耳邊的黃蜂聲消失不見,她感覺自己在沉睡,身邊似乎總會有關切的眼神看着她。
兩雙眼睛,她不知道是誰,不能確定是不是兩個人,但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不同的炙熱,那分明不是親人之間的關心。
是誰?是星暗嗎?她還沒死嗎?還是已經死了,只是意識沒有離開,能感覺到星暗對她遺體的注視?
在經歷了無數次這樣的重複之後,她大腦變得空白,然後,眼睛就那麼本能的,像是被什麼東西召喚似的,緩緩的睜開了。
眼睛似適應不了忽然刺入的光線,覺得太過強烈,她又立刻閉上,過了一會兒,再慢慢的睜開,接着,又是悄悄的睜開,再閉上,如此反覆幾次,待完全適應了光線後,她才悄然的睜開眼睛,看着周圍的一切。
入目的,是一片粉紫色的帳篷,身下柔.軟的感覺應該是蠶絲被褥,她一動,身上牽引着沉悶的痛,讓她不敢亂來,不由吸了一口氣,旁邊立刻傳來一道關切的聲音:“小妹,你醒了?”
慕冰月不敢亂動,只緩緩轉頭,待看到是慕清揚坐在身旁之後,才無力的牽扯出一抹笑容,道:“哥,我,我沒死啊……”
慕清揚一臉緊張,聽慕冰月這麼說,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嚴肅道:“不許胡說八道,你好着呢,醒了就脫離危險了,醒了就好……”
慕清揚的話音一落,下一刻,便聽到有人撞開門的聲音,緊接着,是匆忙走進來的腳步聲。
“冰月,你醒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帶着幾許讓人不易察覺的關切,下一刻,便是一張俊美無雙的臉頰落入慕冰月的眼瞳中。
是他?
慕冰月疑惑的看了一眼慕清揚,剛醒過來的她,顯然腦袋是不夠用的,便問慕清揚:“哥,他……他……”
“他說是你的朋友。”慕清揚的臉色不大好看,道:“是他救了你。”
他救了自己?
那就是當時落入河水時失去意識前的感覺是真切的,是他救了自己嗎?
“哥,你扶我起來。”慕冰月艱澀的說了一句話,許久沒喝過水的她,聲音帶着一絲沙啞。
秋菊也走了進來,忙跟慕清揚一起小心把慕冰月扶着坐好,並在她身後墊了一個枕頭,秋菊又忙給慕冰月倒水,待喝了水,慕冰月的喉嚨舒服了一些,才舒了一口氣,轉過頭,苦笑道:“哥,你先告訴我,大家都沒事吧?”
“損耗慘重,沒被黃蜂叮咬的人,倒是活的好好的,只是……”慕清揚面色沉吟了幾分,顯得有些難受。
“只是什麼?”慕冰月面色一緊,焦急的看着慕清揚。
慕清揚嘆息一聲,臉色難受:“沒什麼,沒被黃蜂攻擊的人都很好,那個黑瘦少年也被我抓了,他的同謀,如今已經被我查出來,控制住了,就等你醒了,讓你來懲罰!”
受傷的是慕冰月,慕清揚這麼疼她,自然會尊重他的意見。
只是他眉宇間的隱瞞,讓慕冰月覺得,肯定有事發生,大約是看她才醒來,不想讓她難受受刺激,所以纔沒有多言。
慕冰月心中有譜,點點頭,對慕清揚道:“哥,你沒受傷嗎?當時被黃蜂叮咬,你……明明昏迷了!”
慕清揚這纔看了一旁的紅衣重離一眼:“你這位朋友救了我們所有被黃蜂麻痹的人,只要救起來的,都醒過來的。”
慕冰月的眼睛,這纔看着一旁始終含笑的重離,房門口,婉兒和青兒守在那裡,沒有進來。
“你不是回去山莊了嗎?”慕冰月看向重離,聽到他救了人,臉色也就沒那麼難看,想來,自己能夠醒,多半也是他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