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朕要給的是全部

“這不行。”太后擺手否決,“此事事關重大,哀家只是一介婦人,怎可決斷朝政之事。”

“太后,請您爲大局着想,如今鳳淵失了明主,還如何屹立在四國之上,汐國與黎國對我鳳淵虎視眈眈,前有狼後有虎,我們不能如此放任陛下肆意妄爲,不管如何,請您做主。”宰相再次跪拜,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太后只聽見空氣裡傳來一聲碰地聲,驚怵的低頭看向地上的身影,止不住的嘆出一口氣,“哀家不能這樣做,哀家不能這樣無視他,他在位數年勵精圖治,勢必打造一個鳳淵盛世,無奈只是走錯了一步,哀家不能架空他王上之權。”

“太后娘娘,您的一個不忍心會害的多少人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啊?”宰相沉重的喊道。

太后閉上眼,“你起來吧,讓哀家好好想想,哀家會再好好勸誡勸誡陛下的。”

“太后——”

“你且退下,明日之前哀家會給你回覆的。”太后靠在軟榻上,單手扶額。

婢女端着參茶走進,站在太后身前,輕輕捶背,“太后娘娘,奴婢只是一個婢女,不應該說這些話,可是爲了天下蒼生,您應該舍小我股大全,陛下被妖女迷惑,如此下去,只怕會引得更多的人逼宮了。”

“你想說的意思哀家怎會不懂,只是他變得再多,也畢竟是哀家的好兒子。”

“太后,您只是幫他一時而已,我相信等到陛下迷途知返後,會回心轉意重振我泱泱大國的聖君雄風。”

太后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說的對,哀家的兒子會醒來的。”

隔日,大殿之上,一襲鳳袍臨天下,衆臣高呼: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洛亦清端坐明鏡之下,目光不溫不火的落在太后臨朝的身影上。

“從今日起,既然君已不像君,哀家便同意滿朝大臣擁護,即日起,垂簾聽政。”太后面朝殿上之人,面色如常道。

洛亦清眉宇未動,嘴角隱隱上翹,“給太后安坐。”

常春一愣,回過神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陛下,急急的退下。

太后坐在洛亦清身後,道:“有本上奏。”

宰相出列,拱手作揖,“陛下,太后娘娘,臣有本奏。”

“準。”太后道。

洛亦清沉默的注視着兩人的一唱一和,嘴角越發不以爲意的高高上揚。

齊若言擡頭,眼瞳裡映上高坐之上顯然毫不在意的男人,眉頭漸漸緊蹙,爲何突然覺得陛下氣場全變,從裡到外,看似漫不經心,卻是一片冷冰,連帶着曾經那溫婉的笑容在今日看來也承載着讓人畏懼的驚恐。

“齊太傅可是有話想對朕說?”洛亦清順着身下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在他們四目相接的瞬間,他的眼眸裡閃現而過一絲彷徨。

齊若言低下視線,走出道:“臣未有話說。”

“既然如此,還有誰需要奏請的?”洛亦清表情慵懶的靠在龍椅上。

底下百官,無一接話。

“退朝吧。”洛亦清起身,一揮衣袖,便是毫無停留的大步跨出大殿。

太后依舊安然的坐在鳳椅之上,空氣裡飄散的龍涎香撲鼻而來,她閉了閉眼,搖了搖頭,他的表現是毫不在乎的意思嗎?就算哀家坐在了他的龍椅上,他也絲毫未有表態嗎?

宰相沉默,眼底只剩下那道明黃色匯聚成一點的光線。

乾坤殿內,大牀之上,白玲瓏趴在枕頭上,酣然入睡。

洛亦清擡手撫摸過她的眉眼,一寸一寸摩挲而過。

白玲瓏睜了睜眼,瞧着身前熟悉的影子,微微一笑。

“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可好?”洛亦清問道。

白玲瓏鼻子哼哼,轉過身,以背視人。

洛亦清不惱,湊到她耳側,再次輕嚀說道:“乖,昨晚累着了,今天必須要吃點東西。”

白玲瓏伸手扯過他湊近的腦袋,他竟然知道累着了,還三番四次把自己弄起來。

洛亦清輕柔的托起她的小手,瞧着這有氣無力的模樣,看來昨晚上是太狠了。

白玲瓏哼了哼,“我要睡覺。”

“乖,吃完再睡。”

“不要,我就要睡覺。”

“那我拿過來親自餵你可好?”洛亦清起身拿過粥碗,輕輕吹拂熱氣,“寶寶,來喝口粥。”

白玲瓏閉眼張嘴,暖暖的液體流淌在嘴中,有股濃濃的糯米清香。

洛亦清繼續餵食,“燙不燙?”

白玲瓏眯眼瞥了他一下,“知道燙就吹冷一點。”

“好。”洛亦清再次吹拂熱氣,“現在肯定不燙了。”

白玲瓏心滿意足的嚥下去,“還有雞腿。”

洛亦清撕下一塊肉放進她嘴中,“細嚼慢嚥,別急。”

白玲瓏肚子餓的正厲害,哪裡還顧得了什麼叫做細嚼慢嚥,直接一口氣吞的乾乾淨淨。

“陛下,齊太傅求見。”常春殿外請旨。

洛亦清拿着勺子,瞧着再一次閉上眼沉睡過去的小丫頭,替她擦了擦嘴角,對着殿外的人說道:“讓太傅在偏殿等候。”

“諾。”

洛亦清將粥碗放下,俯身湊到她的身前,在她還殘留着糯米清香的脣間下深深落下一吻。

偏殿之中,一道身影站立在窗前,眺望遠處的百花待放,自始至終眉宇緊蹙。

洛亦清推門而進,指向桌案前,“坐下說吧。”

齊若言坐在凳子上,“陛下爲何同意讓太后垂簾聽政?您可知垂簾聽政的意義何在?”

“若言的傷都好了嗎?朕記得准許你在府邸休息幾天的。”洛亦清不答反問。

齊若言面色一僵,輕咳一聲,“陛下,請回復臣的問題。”

洛亦清笑而不語,若有所思的盯着面色尤帶蒼白的男人。

齊若言被他盯的微微發慌,“陛下,請您回答臣的問題。”

洛亦清笑道:“你這樣進宮,你家白虎不會心疼?”

話音一落,本是蒼白的一張臉,微微泛起紅暈,齊若言忙不迭的移開他的視線,“陛下,請您不要再轉移話題。”

“朕當然知道。”洛亦清回覆。

齊若言皺眉,“陛下,您就這麼任之處之?”

“不,若言,朕是覺得沒必要。”洛亦清擡手放在桌案上,細細摩挲着桌面輪廓,“鳳淵不過就是一塊小小糕點,爲了搶一塊糕點,這麼費盡心機,朕覺得不值得。”

“……”齊若言詫異的站起身,目不轉睛的盯着洛亦清,去了一趟靈界,爲何陛下變得如此……詭異?

“若言,坐下說。”洛亦清再次指向椅子。

齊若言不明,問道:“陛下,可否對臣說一句實話。”

“你想知道什麼?”

“您究竟是誰?”齊若言屏住呼吸,他眼前的這個男人還是自家那個擁天下胸襟而霸氣外露的男人嗎?那張臉還是那張臉,可是那顆心,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俯瞰終生,卻不屑一顧的高傲之主。

“若言,你想多了。”洛亦清莞爾,“朕難道不是朕了?”

“陛下,您現在給臣的感覺,就是擁有另外一顆靈魂。”齊若言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您好像並不在乎鳳淵生死。”

“若言,朕的確不在乎鳳淵生死,甚至是不在乎這世間的所有生物,在朕眼裡,只有一個人才能左右朕的那顆心。”

“就是那隻豬?”齊若言搖頭苦笑,“陛下,您以前要美人,也會要這天下,而如今,你卻因爲一人而棄天下,臣心裡不明。”

“有些事不必追究對錯,有些人更不必去試着讀懂。”洛亦清從椅子上站起,仰望身後正大光明四字,嘴角的笑意越發濃烈。

齊若言看着他的背影,望着那縷燭火在他身後灼灼燃燒,更感覺着他們的距離已經觸手不及,他洛亦清,此時此刻就像是一座山脈,自己無論如何努力,也跨越不過拿到鴻溝,他在離開,在自己肉眼能見的視線裡,漸漸遠去。

洛亦清回眸,莞爾一笑,“若言,你愛那隻白虎嗎?”

齊若言心底一怵,還爲明白他說的這句話,便感覺到自己的耳根子一陣一陣發燙。

“既然你也愛着一個人,那你就應該明白,很有時候,哪怕全天下放在自己眼裡,也不過她最動人最幸福最開心的一記微笑。”

齊若言低下頭,腦袋裡不知爲何竟然出現了那一道出塵不染的白色衣衫,他的銀髮拂過自己的雙瞳,帶來的陣陣清香縈繞鼻間,有些甜,好似花蜜。

洛亦清不再言語,兩兩視線對接,似乎有一種別樣情愫已在不着痕跡將兩人濃罩,你有你的幸福,我有我的甜蜜,哪怕萬劫不復,又是如何?只要心,滿滿的都是她的微笑,就是知足,就是幸福,就是甜蜜。

“咚。”一聲輕響在殿中徘徊。

躺在牀上的小人兒疲憊的睜開雙眼,突然間,驀然的瞪着趴在自己牀邊的那道身影。

空氣裡拋卻淡淡檀香,便是一股微乎其微的血腥味道。

魅翊擡起頭,蒼白的容顏上還染着淡淡的血跡。

白玲瓏心底一怵,腦袋裡有過這個男人的痕跡,是在什麼時候落下的?對,一隻豬一匹馬馳騁千里。

“你是——”

“瓏瓏,幫幫我,幫幫我。”魅翊抓住女人的手,眼淚滾出眼眶,溼了手背,染上那滴血,暈染開一片紅霜。

白玲瓏不明,抹去他臉上的血跡,“你受傷了?”

魅翊搖頭,“不是我,不是我。”

“既然不是你,你身上怎麼會有血?”白玲瓏抓過他的手,將他跪在地上的身子扶起來,瞧着他發抖的雙腿,眉頭緊蹙,“怎麼回事?”

“我們——”

“啪。”一人推開殿門,牀前兩人聞聲望去。

洛亦清面色沉重的走進,從一開始有人接近自己的寶寶時,他便感受到了,只不過沒有想過竟然會是這匹馬,他不是跟着裔赤昨日就出發了嗎?

魅翊驚恐的躲在白玲瓏身後,他沒有在任何外人面前露出過自己的真身。

白玲瓏抱住洛亦清的手臂,指向自己身後的男人,“他好像有事。”

魅翊低下頭,“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裔赤又不要你了?”洛亦清將自家寶貝摟在懷裡,無論是誰,都不許靠近他的寶貝一步。

魅翊眼角微微溼潤,跪在地上,“我求求你們幫幫我,我們中途遇到伏擊,裔赤受了重傷。”

“伏擊?”;洛亦清面色一沉,“說清楚。”

裔赤搖頭,“我不知道是誰,我們剛出城不遠,四面八方便涌上一羣又一羣黑衣人。”

“裔赤帶領的是先行部隊?”洛亦清反問。

“嗯,只有數十人。”

“對方有多少人?”

“不知道,很多很多。”魅翊低下頭,身下的毯子已溼了一大片。

“那裔赤在什麼地方?”洛亦清看向旁邊的小丫頭,“你先站在這裡。”

白玲瓏明曉的點點頭。

魅翊身形一過,隨着男人的移步,身體漸漸在原地消失不見。

白玲瓏詫異的瞪着空無一人的房間,一個人鬱悶的靠在桌子上,竟然不帶着自己。

月色如墨,天邊昏沉無光。

一人一馬靜靜的躺在空曠的草地中,夜風拂動,帶來陣陣死寂的冰冷。

洛亦清走過草叢,蹲下身子仔細的查看男人的傷勢,當心一劍,血流如注,如果不是因爲有那匹馬的靈氣支撐,恐怕已經魂斷於此。

魅翊的元神漸漸從洛亦清身後消散,重新迴歸那匹安靜臥躺的馬兒身上。

“傷勢很重,已無救了。”洛亦清站起身,對着裔赤的身體搖頭嘆息。

魅翊抱着昏迷不醒的男人,擡頭看向恍若濃罩在月光中不可觸碰的那道影子,“求求你,救救他,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凡人,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

洛亦清輕嘆,“若問有沒有辦法,你可捨得?”

“你想說什麼?”魅翊察覺到一絲希望的味道,迫切的抓住他的手,“告訴我,怎麼做才能救回他。”

“以你的數百年修爲換他十年壽命。”洛亦清道。

魅翊詫異,瞠目結舌的盯着男人的眉眼,“真的就可以了?”

“當然,不過你應該知道幾百年來的修行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成,沒有了靈力護身,你不過就是一匹普通的馬,甚至會在日積月累中漸漸衰老,你應該清楚,失去靈力,你會老的更快,或許一個月就是一年。”

魅翊低下頭,眼淚落出眼眶砸在懷裡失去意識的男人臉上,他微微一笑,“我願意。”

“我可以再幫幫你,讓你有機會再變回人,不過最多半個時辰。”洛亦清覆手而過,掌心下覆蓋着魅翊的眉心,在一靜一動間,有一股熱氣注入地上的男人體內,在月光如銀華泄露的瞬間,天邊綻放出妖冶的曼珠沙華,一朵一朵,絕美豔麗的託着一道靈魂灼目而來。

魅翊擡頭,凝視着他遠去的魂魄漸漸迴歸身體,而自己的身子則是在月光的照耀下失去雙臂,一匹馬安靜的側躺在他的身邊,不再動彈。

裔赤怔了怔,睜開眼注視着身前的陌生環境,月光已在天邊忽明忽暗,身邊有一縷淡淡的花香縈繞,而他的身後,則是它沉睡的容顏。

只是爲什麼自己竟然沒死?他捂住自己方纔被一劍穿心帶來的劇痛,可是心口位置全然毫髮無損,甚至絲毫也不覺得疼痛,整個身體都膨脹着一股熱氣。

微風輕拂,月白長衫隱沒在同樣蒼白的月光之下。

洛亦清站在白玲瓏是身前,溫柔的拂動她的面頰,怎麼就躺在這裡睡着了?

白玲瓏感覺到臉頰上的異樣,睜開眼,兩隻眼瞳目不轉睛的盯着身前的男人。

洛亦清莞爾,“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白玲瓏哼哼。

“我是去做正事的。”洛亦清嚴肅說道。

白玲瓏咬脣,“我也可以幫忙的。”

“嗯?”洛亦清輕笑,“成,既然我的寶寶這麼胸有成竹,那我還真是有件事需要好好的拜託你。”

白玲瓏得意的拍了拍手,“說吧。”

洛亦清看向常春領進來的宮人,指向殿外,“需要夫人移步了。”

白玲瓏高昂起頭,邁動腳步歡快的走出去。

“陛下,娘娘,膳食都已經準備好了。”常春再次領着宮人退出。

洛亦清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白玲瓏皺眉,“你要我幫什麼忙?”

“把這裡的東西全部都吃完。”洛亦清笑道。

白玲瓏嘟嘴眯眼,“我很正經的。”

“我也很正經的說。”洛亦清拿着雞腿在她鼻子前晃了晃。

白玲瓏嗅了嗅,冷冷一哼,我現在不是豬了,別以爲用什麼肉就可以哄騙的了我。

洛亦清不急,再次盛了一碗熱湯吹了吹。

香氣縈繞在鼻間,白玲瓏眼角下挑,肚子裡對着所謂的美食自然而然的起了陣陣反應,猶豫間,一口咬掉他遞上來的大雞翅。

洛亦清扯了扯手,“坐下。”

白玲瓏坐在凳子上,眼角餘光瞥向正在一絲不苟剔着肉的男人,指尖輕輕的碰了碰他的手臂,“溟毅。”

“你想說什麼?”洛亦清看向她。

“我其實很能幹的,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我還有靈力,可以幫你打羣架的。”白玲瓏鄭重的點頭。

洛亦清掩嘴一笑,“好了,我不是去打架的。”

“可是那個男人不是說了嗎有很多人圍攻他們,你難道不是過去幫忙打架的?”

“不是。”

“那你是去做什麼的?”白玲瓏湊近。

洛亦清擦了擦手,面朝好奇寶寶,“我是去救人的。”

“救人?我也會啊,我好歹也是雪族的一個小小雪女,很有本事的。”白玲瓏高傲的仰頭,“當然,我現在更是古上神的閨女,更有本事了。”

“錯了寶寶。”洛亦清握住女人的手,將她的身體攬入自己懷中,戲謔的落在她的眉眼處,“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徹底俘虜了我。”

話音一落,是雙脣纏綿擁吻的兩道身影,陽光燦爛依舊,馥郁的芳香在兩人齒間流淌,帶來陣陣揮散不去的曖昧。

齊若言擡頭看向身後的巍峨宮門,陽光照射入眼瞼,他閉了閉眼,轉身不再停留的大步跨出。

樹蔭抖落,在路上斑駁成一串一串光點,一匹馬兒安靜的走過那條長街,在臨近太傅府的擠丈遠,有兩道身影映入瞳孔之中。

白衣如雪,紅衣如火,兩兩相映,竟是那般唯美。

白虎站在柳絮下,隨着被風撩動的柳條兒掃過自己的銀髮,而他的身前,朱雀卻是不言不語的低下頭,似乎在醞釀着什麼。

他輕嘆,“青龍已經恢復了。”

朱雀點頭,“我們都回來了。”

“朱雀,很多事你應該看明白了,所以我已經不想多說什麼。”白虎冷漠道。

朱雀擡頭,四目相對,“我就是看明白了纔來問你,我爲什麼比不上一個男人?”

“不,不是你比不上一個男人,而是我的心裡愛的只有他。”白虎說道。

朱雀搖頭,“錯了,不可能,你一定是喜歡他一個凡人的味道而已,你不過就是爲了嚐嚐一個凡人的滋味而已,你是神獸,你怎麼可以愛上一個無能的凡人?”

“朱雀。”白虎怒斥,“你可以說我的不是,請你尊重他。”

“我就要問問爲什麼我堂堂神獸比不上一個區區凡人。”

“沒有爲什麼,只因爲我喜歡他。”白虎漠然。

朱雀再次低下頭,冷冷一笑,“你們這樣會不得好下場的。”

“就算如此又如何,我問心無愧。”

“好一句問心無愧,白虎,我會看着你後悔的那一天,看着他老去後,你還會不會這麼不計後果的留在他身邊。”朱雀憤然離場,將偌大的庭院裡只留下那一抹純淨白衫。

站在遠處的齊若言,沒有聽清所有,唯獨最後一句朱雀吼出來的話,清清楚楚的入了耳,他單手捂住胸口,自嘲般的苦笑:是啊,他怎麼就忘了自己只是一個凡人了?自己一個凡人之軀如何能陪他天長地久?

當歲月老去,他一臉褶皺,而他卻是依舊瀟灑俊美,自己還能否有那個自信留在他身邊?

“若言?”白虎回頭,目光映上那個駐足的男人。

齊若言聞聲擡起頭,兩人視線相接,明明看着是他在靠近自己,可是爲什麼心口卻是越來越難以忍受的劇烈顫抖?

“白曜。”他看着他,一本正經的喚着名字。

白虎點頭,溫柔一笑,“我在這裡。”

Wшw▪тт kan▪¢O “我們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的。”齊若言退後兩步。

“……”白虎伸出手停放在半空,在靠近他的瞬間竟被那一聲不可以給生生逼退,他望着他臉上的決然,心口瞬間裂開一道口子。

“朱雀說的沒錯,我不過就是一個凡人,白曜,你是白虎,你是神獸,我們仙凡有別,我不能這麼做,我們不能這麼做。”

“若言,你在胡說什麼?”白虎靠近男人,將他顫抖的身體束縛在自己懷裡,“別想那麼多,別想那些事,我會陪着你天長地久的,我會伴着你日日夜夜的,我們會一輩子都在一起的。”

“我有我的一輩子,那你的呢?”齊若言問道。

白虎咬牙,“這輩子沒有了,我追你到下輩子。”

“何必呢?”

“沒有何必,沒有爲什麼,就是因爲這顆心。”白虎抓緊他的手緊緊的貼在自己的心口上,“你不要我了,這裡會很痛很痛。”

“白曜,我們是男人?”齊若言將手從他的掌心裡抽出,“我以後會娶妻生子,而不是陪着你玩一場絕子絕孫的遊戲。”

“……”白虎愣怵,身體止不住的往後踉蹌,“你說……這是遊戲?”

“對,就是遊戲。”齊若言轉過身,面朝藍天白雲,“你可懂我的意思?”

“不懂。”白虎大吼。

齊若言嘴角戲謔的勾勒半分笑意,“如果有一天讓你蟄伏在我身下,你可願意?”

“我願意。”白虎抓住他的手臂,“只要那個人是你,我什麼都願意。”

“可是我不願意。”齊若言甩開他的手,雙目泛紅的瞪着那個男人,“我覺得……好惡心。”

白虎被話語激的目瞪口呆,他幾乎都感覺到身前落在自己身影上的影子是另一道陌生的人影,他不是齊若言,不可能會是那個溫和從容、與世無爭的齊若言。

“都醒醒吧,你也醒醒吧,就當那一夜是我們彼此做的一個夢罷了。”齊若言毅然決然不再留戀的轉身離開。

空氣裡飄散而來輕微的苦澀味道,他舔了舔滾落在自己脣上的液體,怎麼會是這般的苦,這般的痛?

白虎雙手重重的撐在牆上,放聲大笑,“好,好,我明白了,我徹底明白了。”

不遠處,屋檐上,兩道身影坐落。

黎懿邇指着不歡而散的兩人,看向身旁的男人,“爲什麼我覺得他們好像吵架了?”

林宏祈擦了擦手邊的佩劍,隨意的瞥了眼匆匆而過的白色身影,道:“齊太傅心思縝密,很多事都不會明說。”

“我是問你他們是不是吵架了。”黎懿邇抓住男人的腦袋,迫使他往着下面探去。

林宏祈點頭,“看樣子是。”

“他們爲什麼吵架?”黎懿邇托腮,“可是我怎麼看都不像是吵架了,倒像是分手了。”

林宏祈忍俊不禁,“姑娘,你想多了,他們兩個都是男人。”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啊。”黎懿邇蹙眉,“怎麼看怎麼覺得都像是分手的樣子。”

林宏祈收好長劍,輕咳一聲,“我需要回宮了,你現在打算去什麼地方?”

黎懿邇瞠目,“這麼快就準備走了?”

“大小姐,我陪你曬了一個時辰的太陽浴了,再不回去我就是玩忽職守,被發現了會挨罰的。”林宏祈站起身,輕躍而下重重屋檐。

黎懿邇不置可否,盯着男人離開的背影,一個縱身而下,正巧落在失落離開的齊若言身前。

齊若言一怵,未曾料到會從天而降下一人。

黎懿邇笑意滿滿,湊到男人面前,“我們好久不見了齊太傅。”

齊若言認出了此人,尷尬的避開她的目光,“黎小姐有話就請直說。”

黎懿邇站直身子,雙手抱在胸前,“我剛剛看到你跟一個男人吵架了。”

齊若言背後一驚,不由自主的僵直身體,“你看錯了。”

“不,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黎懿邇走上前,再湊到他身前嗅了嗅,“瞧着這股味道,還說不是男人。”

齊若言挑眉,這些女人的鼻子都是狗鼻子嗎,一個比一個靈敏。

“不過我瞧着你們倆的臉色,到不像是什麼朋友。”黎懿邇笑意更是妖孽。

齊若言轉身想原路返回,卻被她再一次阻攔去路。

黎懿邇點點頭,“你想在的表情告訴我,你做賊心虛了。”

“黎小姐,我不覺得我需要跟你交代什麼,更何況,我爲什麼要做賊心虛?”

“既然你沒有做賊心虛,那你着急走什麼走?”黎懿邇走上前,輕輕的拂過一縷他的長髮,“你好歹也是我救命恩人,怎麼我也要替你支支招才行。”

齊若言輕笑,“黎小姐,你想多了,其一,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就請你尊重我,其二,我不需要你出什麼主意,所以,請自重。”

黎懿邇搖頭否決,義正言辭道:“其一作爲救命恩人,我必須要報恩;其二我也挺好奇的。”

齊若言眼色漸漸冰冷,毫不客氣的將多管閒事的女人推開。

黎懿邇未曾料到他會如此野蠻,身體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上。

齊若言輕嘆,“請姑娘自重。”

說完便是倉惶的大步走出巷子。

黎懿邇就這般坐在地上,看這樣子,肯定是有什麼貓膩在其中。

白虎見到去而復返的身影,忙不迭的迎上去,“若言,我想我們需要再次好好的說清楚,我剛剛說的都是糊塗話,你別當真,我沒有想清楚,更沒有看明白,我覺得我們需要好好的暢談一番。”

齊若言伸手捂住他的嘴,眼角餘光瞥向從巷子裡追出來的身影,抓住白虎的手就往府裡拖去。

白虎喜極,他這般靠近自己也是因爲想通了嗎?

黎懿邇瞧着消失不見的身影,在原地止不住的跺跺腳,總有一天會逮到你們。

陽光刺眼,落在地上,倒映上一道道匆匆而過的影子。

白玲瓏無所事事的趴在窗櫺前,指尖戳了戳那朵朵嬌豔的蘭花,不遠處,洛亦清正在批閱奏摺,流年靜好,安之若素。

“你想說什麼就說,你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應該知道我會做出什麼壞事吧。”洛亦清斜睨一眼偷偷打量了無數次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揚。

白玲瓏從窗櫺下跳下,蹦躂着蹄子躍到他的身前,“溟毅,這裡怎麼都不下雪呢?”

“寶寶,現在是暑夏,還有一季。”洛亦清回覆。

白玲瓏輕嘆,“不下雪,我不能出去。”

“你可以出去的。”洛亦清正視着她緊蹙的眉眼。

白玲瓏搖頭,“不行,我心有餘悸,一出去,我就忍不住想到自己會融化。”

“要不要朕帶你出去走走?”洛亦清放下硃砂筆,他的小傢伙好像最近鬱鬱寡歡,難道就是因爲悶在了這重重宮殿之下?

白玲瓏絞着衣裙,“我想等下雪了再出去。”

“可是現在是不可能會下雪的。”洛亦清拂過她的髮絲,“寶寶真的想要下雪?”

“嗯。”白玲瓏挑眉,似乎覺得突然嚴肅的氣氛裡有些不對勁。

洛亦清輕輕握住她的手,帶着她走到窗前,“那寶寶可是看好了,不過片刻之後,我給你滿天雪花。”

“嗯?”白玲瓏驚怵,還未問明白怎麼回事,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便漸漸透明,隨後不見蹤影的消失的乾乾淨淨。

陽光如火,灼燒大地。

須臾,烏雲蔽日,厚厚的雲層將炙熱的光線濃罩其中。

白玲瓏大驚失色,急忙從殿內跑出,突然間,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在自己的額頭上,她愕然的眨了眨眼,伸手覆蓋而過,掌心裡,凝聚上片片白雪。

宮人駐足,擡頭凝望天空裡降下的冬雪,手中所託付的金樽玉盞失去平衡的灑落了一地。

太后殿內,婢女焦急的推門而進,“太后娘娘不好了。”

太后側躺在軟榻上,只覺得空氣突然驟降了些許,不知不覺間竟覺得有些冷。

“何事如此驚慌?”她隨意的攬了攬搭在身上的錦繡玉毯。

婢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道:“天降大雪,下雪了。”

“……”太后從榻上坐起,“扶哀家出去看看。”

當殿門敞開,原先還是鬱鬱蔥蔥的殿內便在眨眼之間覆蓋上了厚厚大雪,大雪的擠壓下,本是盛開的百花失去活力的凋零。

“怎麼會這樣?欽天監呢?趕快傳欽天監入宮。”太后顫抖的指向宮人,天降大雪,不祥之兆啊。

皇宮之中,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洛亦清站在白玲瓏身側,將臂上的披風替她掩蓋上,“怎麼就不知道多穿一點再跑出來?”

白玲瓏個喜極,毫不遲疑的撲進男人懷中,“溟毅,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些雪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不過就是拜託雪神下了一場雪而已。”洛亦清仰望蒼穹之上的白雪皚皚,其中緣由唯有坐在雲朵之上降雪的雪神大人自己明曉。

拜託?他那是拜託嘛?一束火光燒了自己的半個宮殿。

洛亦清笑意涓涓,絲毫不在意自己所謂的惡作劇。

常春氣喘吁吁的站在殿前,注視着站在雪地裡笑意明顯的兩人,突然覺得自己相信那所謂的不祥之兆有些荒唐了?看自家陛下那隨性的表情,好像這件事就是他做的那般。

“皇帝啊皇帝,出大事了。”太后在宮人的攙扶下,着急走入乾坤殿。

洛亦清不以爲意的繼續陪着自己寶寶玩雪,眼角處瞥了眼走上殿的太后以及各位大臣。

“陛下,現在不是玩的時候,這暑夏降雪,不祥之兆啊。”宰相跪立,“剛剛得到消息裔赤將軍所帶領的先行部隊在離京三十里處遭遇伏擊,裔赤將軍生死不明,這就是老天爺在警告鳳淵,警告陛下啊,陛下,別再被妖女迷惑,您醒一醒吧。”

“陛下,請您以大局爲重,斬殺妖女,做一代聖君啊。”百官齊跪。

太后也禁不住這天降惡兆,顫抖的跪下身子,“皇帝啊,哀家求求你,醒醒吧,你看看這老天爺給你的警告,你看看你一意孤行後的代價,我鳳淵折損大將,百姓顆粒全無,這就是你被妖女迷惑後代價啊。”

洛亦清回頭,正視衆人,聲音冷漠如初,“朕如果告訴你們,這場雪就是朕故意灑下來逗寶寶一笑的,你們還敢說什麼?朕今天就告訴你們,朕要的不是這個天下,朕自始至終要的只要朕的玲瓏一世安康,幸福快樂。”

話音一出,四周落針可聞。

“她要看雪,朕便給她這覆蓋一切的雪,她要天下,朕便給她這千里疆土,無人能阻,無人敢阻。”

第三十一章 皇上很生氣(一更)第十七章 大白虎小寵物第二十六章 你丫絕對是故意的第六十七章 受傷的馬兒第三十三章 趕不走的大傢伙美食的力量我還要陪着他第七十章 捨棄天下,護你周全第七十一章 重歸神位:召喚令第十六章 解毒這個妙法第四十章 朕就玩物喪志了第四十一章 重傷第三章 吃肉的豬第三十九章 兩皇相爭第二十一章 偷偷一吻第二十六章 你丫絕對是故意的第二十六章 你丫絕對是故意的第五十二章 偷偷一吻第七十三章 吃醋的男人會做的事第四章 坑爹的比寵大會第四十三章 做豬也要有禮貌第二十一章 偷偷一吻第六十章 清,我美嗎第六十七章 受傷的馬兒第七十五章 亂世第一國後第六十八章 只能看着不能吃着第十四章 暗殺,中毒第四十九章 好吧,我修行不夠第六十六章 誰也不許欺負朕的寶寶第七十五章 亂世第一國後第五十五章 不死不休的狐王第三十六章 這是先皇遺詔某隻貪吃的豬寶寶第六十一章 醉酒的下場第二十八章 陛下,人豬殊途第六十四章 萬千寵愛第十七章 大白虎小寵物第七十三章 吃醋的男人會做的事第三十四章 畜生,快放開那隻豬第六十一章 醉酒的下場第六十四章 萬千寵愛第二十二章 深夜刺客第七十二章 家大國大,皇后最大第十六章 解毒這個妙法第七章 偷羊的豬第四十三章 做豬也要有禮貌第六十章 清,我美嗎第六章 跟着朕,有肉吃第十六章 解毒這個妙法這算是替天行道第二章 被一隻豬調戲了第六章 跟着朕,有肉吃這算是替天行道我很高興,我愛過第三十六章 這是先皇遺詔第十六章 解毒這個妙法第六十九章 毒酒一杯第六十章 清,我美嗎第五十六章 原來你是寶寶第六十章 清,我美嗎第六十一章 醉酒的下場第三十三章 趕不走的大傢伙第二十一章 偷偷一吻第六十七章 受傷的馬兒第五十一章 朕送你一隻寵物可好第六十八章 只能看着不能吃着第十七章 大白虎小寵物第五十六章 原來你是寶寶第六十章 清,我美嗎第五十五章 不死不休的狐王第十一章 龍榻上的有個女人第二十二章 深夜刺客第五十一章 朕送你一隻寵物可好第三十四章 畜生,快放開那隻豬第七十八章 大結局第七十章 捨棄天下,護你周全第五十七章 俗稱衣物這算是替天行道第三十五章 白虎的小金庫第四十六章 主子喜歡吃雞腿第六十二章 主子要帶我私奔第二十九章 你這隻罪該萬死的豬第十六章 解毒這個妙法第十九章 若言啊,它還小第四十一章 重傷第七十二章 家大國大,皇后最大第三十八章 小蹄子下的心臟這算是替天行道我還要陪着他第二十二章 深夜刺客第五十章 白白和瓏瓏第三十四章 畜生,快放開那隻豬第四十一章 重傷第二章 被一隻豬調戲了第六十三章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第七十五章 亂世第一國後第四十七章 同食同住第六十七章 受傷的馬兒第三十三章 趕不走的大傢伙美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