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第一次來霍家,是她十八歲那年,有個男人手牽着她的手,由始至終從未鬆開。
他當時說,自己和霍家再無干系,祖宗祠堂發過誓。
但最終,他罔顧親母的遺言,背棄自己的誓言。
說起來,她曾用生命去相信的男人,不過如此。
這世上哪有所謂偉大的愛情,不過都是人們妄想出來的。
第二次來到霍家,傅染仍被四合院的威嚴厚重所震撼,這次,她是被另一個男人牽着走進門。
“傅染,別以爲我帶你來參加聚會就是原諒你了。以後慢慢找你算賬。”進門的那剎那,蘇炎牽着傅染的手,附在她耳邊說話。
傅染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看見霍擎天,他站在葡萄藤下聽一名下人彙報事情,穿着垂質極好的白襯衣,袖口和領口邊沿處鑲着金邊,筆挺的黑褲,意大利手工定製皮鞋,陽光傾瀉打在他側臉上,金光熠熠,高大英俊猶如太陽神阿波羅。
他的氣質好似更爲內斂,帶着隱隱欲出的霸氣,雖不易被人發現,但也讓人無法忽視。
傅染恨,恨自己的視力怎麼這麼好,一眼就看見他。
她快速別開眼,這時下人已將她和蘇炎引向別院。
四合院極大,迴環波折,他們竟然走了五分鐘才走到他們的席位。
原還在想老太太八十大壽請那麼多人爲什麼不辦在酒店,現在看來霍家是有那個資本。
蘇炎父親帶蘇炎去見朋友套交情,傅染一個人安靜坐在席位上玩手機,和遠在英國的陸小小聊天。
眼一瞥,黎婉婉身着DIOR盈白禮服從不遠處妙曼走過,帶來一陣細碎的議論。
“那個黎婉婉吧,那身段妙,真不
愧是跳舞的,說不定在牀上的柔韌性……”
“嘴放乾淨點吧,霍擎天的女人,你多看一眼都能剜了你眼,還敢說這些話。”
“不過那坐着個玩手機的,倒是和黎婉婉有些像……”
傅染摸了摸胸口,有些悶痛,但並沒有達到心絞的地步,看來有進步。
她告訴自己,會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等她找到自己的呆頭呆腦,她就帶着他們倆去英國,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
霍擎天有他的志得意滿、鮮衣怒馬,她也有自己的幸福小家、平淡生活。
宴席開始後,傅染安靜用飯,沒太注意四遭的動靜,所以當聽見那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時,她有片刻的恍惚。
音質倒是沒變,只是更冷了幾分,帶着份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漫不經心。
“蘇部長你好……”嗓音的男人和蘇炎父親攀談,敬酒,寒暄,他好似就站在她後方,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菸酒味,隱約的檸檬香……
還有他的體溫,有些燙,散發着罌粟般的迷人氣息……
她身子微微僵硬,勉力深呼吸,說好的忘記,說好的互不相識……
誰知有小孩不小心撞了下她後方的男人,他或許是沒拿穩酒,猩紅的酒液盡數倒在她頭頂……
羞恥,難堪,悶痛……傅染死死咬住舌尖嫩肉,鎮定地拿紙巾擦乾淨臉。
“擎天,沒事沒事,讓傅染去後面清理一下就好……”蘇炎父親忙賠着笑。
傅染回頭,首先看見的是一片白,白襯衣,小小的精緻鈕釦上刻着“H”,隱隱的八塊腹肌繃着襯衣,精健有力。
她微擡首,看見了那截倨傲冰冷的下巴。
如一套戲,重逢在這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