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景王的剎那,所有的人都倒抽了口冷氣。
現在大家當然明白過來,方纔對駱承意出手的,不是柳筱,而是景王殿下。
傳說景王特別維護這柳筱,如今一看,竟然是真的。
“見過景王殿下。”
大家震驚歸震驚,但還是都規規矩矩地下跪行禮。
一時之間,整個船裡的人都跪下了,只有太子君轍還有柳筱等人,依舊鶴立雞羣地站着。
柳筱從來都討厭下跪,所以基本是能不跪就不跪,知道景王不會和自己追究這些,她此時自然是懶得動。
可不想,她這個一懶,在旁人眼裡,看起來便是恃寵而驕,仗着景王殿下喜歡她,死命地嘚瑟。
但很顯然,景王就是喜歡看她那麼嘚瑟。
“起來吧。”他低聲說了一句,對於柳筱的失禮彷彿完全沒看見一樣。
這個時候,駱承意終於被人從水裡抓起來了。
他渾身溼漉漉的,眼裡滿是憤恨之色,可看着眼前眼神冰冷的景王,他確實一個屁都不敢放。
且不論景王是王爺,光是景王那生啥果決的名聲,他就不敢招惹。
“末將先告退了。”他只能咬着牙,忍氣吞聲地對景王行了個禮,便在下人的攙扶之下,離開了大船。
船上少了一個自己心煩的人,柳筱現在心情也不錯,便施施然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如今有景王在,自然沒有人在敢爲難柳筱,就眼睜睜地看着她坐下了。
柳筱這一邊剛坐下,屁股還沒坐熱,一個人就她旁邊坐下了。
熟悉的味道飄來,柳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景王殿下,男女授受不親。”她假笑着轉頭說道。
“這船座位本來就自由,本王想坐哪兒就坐哪兒。”景王不以爲然道。
“可我已經坐這兒了,這位置就是給我朋友的。”柳筱勉強耐着性子說道。
“你朋友?”景王白玉面具後的眉毛微微挑起,眼波一轉,就看向了旁邊的顏如是和鍾離暮。
那眼神太冷,顏如是和鍾離暮馬上知趣地在柳筱前頭的座位上坐下了。
“你看,你朋友已經有座了。”景王滿意地說道。
柳筱此時恨不得掐死鍾離暮和顏如是兩個沒骨氣的狗腿。
目光落在旁邊還傻站着的秋身上,柳筱眼睛一亮。
“還有他呢,我要坐在我們家秋旁邊。”柳筱親暱地扯了扯旁邊的秋的衣襟,開口道。
此時,旁邊正偷偷聽着柳筱和景王對話的衆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了口冷氣。
方纔,聽見柳筱和景王說話的太多,他們就已經很震驚了。
原本以爲是柳筱死纏爛打地勾引景王,不想如今看來,倒是景王殿下比較主動?
大家正以爲,柳筱這用的是以退爲進的招數,不想柳筱竟然光面堂皇地將自己養的面首給拉出來了!
嗷嗷嗷,就算景王殿下再怎麼寵愛柳筱,這世界上也沒有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看上的女人懷着別人的孩子,還養着別的男面首,還把那個面首看得比自己重要吧?
想到這裡,四周看戲的人,都不由激動起來。
特別是蕭夢,眼裡閃過惡毒的光芒,嘴角的笑真是忍都忍不住。
柳筱啊柳筱,你一直來那麼囂張,不就是仗着景王幫你撐腰,如今你自己作死惹了景王,失了寵愛,等會兒你怎麼死都不知道!
就在所有人以爲,景王會大發雷霆的時候,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景王先是瞥了旁邊的秋一眼,眼裡果然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他當然不悅,他的筱兒,竟然寧可坐在這隻小烏龜旁邊,也不願坐在他旁邊?
不過,景王當然知道秋的真實身份,不會自己掉價到和小烏龜去吃醋。
於是,他也不站起來,只是懶地靠在椅背上,開口道:“不行。”
一旁的秋,整個人還是處於懵懂無知地狀態,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這個男人看着自己的眼光有點敵意,不僅如此,這種敵意,似乎還有點似曾相識?
本着求生的本能,秋朝着前面走去,在顏如是和鍾離暮身邊坐下了。
嗯,果然還坐着舒服。
一坐下之後,秋便斜着腦袋睡着了。
看見秋那麼識趣地離開了,景王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柳筱,氣得簡直要七竅生煙了。
她剛想再和景王反抗一下,就聽見又是一陣腳步聲。
又有人上船了。
柳筱擡頭,認出眼前那一抹白色身影的時候,她心裡哀嚎一聲。
真倒黴,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個駱承意,竟然又來了一個秦吟。
不錯,此時正帶着一行人走上船的,正是雲教聖女秦吟。
她一上船,就看見了坐在前頭的柳筱和景王殿下。
頓時,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怨恨。
幾乎沒有經過思考的,她就走到了景王的面前,盈盈地行了個禮,開口道:“秦吟見過景王殿下。”
秦吟問候景王的時候,臉羞紅了些許,橫看豎看,都是一個看見如意郎君的嬌羞姑娘。
可惜,她這楚楚動人的樣子,對面的男子根本沒心情欣賞。
他只是敷衍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對於景王的冷淡,秦吟臉色一白,忍不住用貝齒咬住了脣。
但很快,她便又收拾好了情緒。
“景王殿下,請您和我一同去後面坐吧。”她又開口道,眼神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旁邊的柳筱,開口道,“這邊有些髒,不適合您的身份。”
秦吟這話說的隱晦卻又刻薄,景王白玉面具後的星眸一冷。
“我不喜歡打女人。”他冷冷說了一句,簡短無比,但話裡的意思,卻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聽見景王和秦吟的這一番對話,四周的人都悄悄地騷動起來了。
這是個什麼情況?
景王、柳筱和秦吟?
這是三角戀的節奏?
頓時,大家感覺自己的八卦之血熊熊燃燒起來!
聽見景王這冷漠的話語,秦吟臉上最後一絲的血色都褪色了。
平日清高的美人,此時美眸裡微微含淚,看起來好生可憐。
可偏偏,對面的景王,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這時候,在場有些信奉雲教的公子、小姐看不下去了。
要知道,在他們眼中,秦吟就是最聖潔的聖女,如今在景王眼裡,她竟然還比不過柳筱這個放蕩的女人,讓他們怎麼能夠接受!
“景王殿下。”其中的一個公子,大着膽子開口道,“恕我直言,秦聖女說得不錯,這柳筱不僅未婚懷孕,還養着面首,您坐在她身邊,實在是太沒落了檔次。”
秦吟是剛來碼頭的,自然還不知道柳筱“養面首”的事情。
如今聽見這番話,她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目光很快就落在柳筱正前方的秋身上。
只見秋年紀輕輕,面容又俊美無雙,如果說是有人要養他爲面首,還真有可能。
頓時,秦吟的臉色,憤然起來。
“柳筱,你怎麼可以這般不知恥,一面和景王殿下牽扯不清,一面還自己養……養面首,你到底還知不知道‘廉恥’兩個字怎麼寫?”秦吟一邊指着秋,一邊憤憤道。
由於秦吟的聲音太尖銳,在她旁邊的秋,從睡夢中被吵醒了過來。
他一醒來,就看見一個長得有幾分像柳筱的女人,正指着自己鼻子,又在說什麼“面首”之類的話。
秋不由皺了皺眉頭。
秋並不知道面首是什麼意思,在他貧乏的詞彙量裡,聽起來彷彿是某種獸。
面獸?
棉獸?
還是眠獸?
唔,他還從沒聽過有這種靈獸呢。
但心裡謹記着柳筱要他裝作人的教誨,他便開口道:“我不是獸,我是人。”
聽到這話,全場原本正在看好戲的衆人,包括正義憤填膺的秦吟,都愣住了。
她轉頭看向旁邊的秋,看見他的表情那麼真摯、那麼無邪,讓她原本到嘴邊的那些難聽的話,頓時都也說不出來了。
此時的柳筱,正在無奈地扶額。
如果早知道秋的人類情商低到這個地步,她就不讓他以人類的形態出來,而是作爲小烏龜出來了。
一旁的景王,看見柳筱這個頭疼的樣子,也不由輕笑起來。
聽見景王的笑聲,秦吟纔回過了神。
見景王對於柳筱養面首一事,竟然一點兒不生氣,她簡直就是又驚又怒。
“景王,柳筱可是在養面首啊!”她氣得一跺腳,忍不住又說道。
此時此刻,她哪裡還是一個冰冷高貴的聖女,完全就是得不到自己心上人注視的傷心少女。
聽見秦吟的話,景王微微一挑眉。
“她若是喜歡,多養幾隻便是。”他淡淡道,語氣裡依舊帶着幾分笑意,毫無憤怒的樣子。
聽見這話,全場的人,差點一個冷氣沒抽過來,嚇得直接掉進湖裡!
她若喜歡,多養幾隻便是?
嗷嗷嗷,這景王殿下,到底在想神馬!
就在所有人都被景王這石破天驚的話嚇得渾身顫抖的時候,只有柳筱,微微蹙眉。
別人都在震驚這句話,只有她,抓到了這句話裡的一個重點字。
只。
爲什麼不是多樣幾“個”,而是說,多養幾“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