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哦不,現在應該說是未來的皇后娘娘了,你怎麼來了?”
聽見岑貴妃這話,柳筱便知道她什麼都知道了。
岑貴妃不是蠢貨,也沒有被囚禁,這宮裡人多口雜的,恐怕她已經聽到了大多數的消息,加上自己的猜測,便能知道,是柳筱利用了自己,來對付君臨海。
“對不起。”柳筱低聲說了一句。
雖然她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但岑貴妃畢竟是她的病人,她利用了她,她還是對她愧疚。
“不用跟我道歉,咳咳,我知道,你和君軼,哦不對,現在應該說是白易寒了,你們是爲了復仇。”岑貴妃苦笑着說道,“我自己也是個自私的人,我又如何能要求你們對我無私?”
聽到岑貴妃這番話,柳筱微微訝然。
她沒想到,岑貴妃心裡竟然那麼通透。
“不過……”岑貴妃驀地話鋒微轉,“既然你還會來看我,想來你對我還有一些憐憫或是愧疚之情,既然如此……咳咳……我有一件事情求你。”
柳筱沒想到岑貴妃會有事情求自己,便開口道:“你說。”
聽見柳筱沒有直接拒絕,岑貴妃眼睛一亮,消瘦如骨的手驀地地抓住了柳筱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她。
“你幫我看看……我這個樣子了了……我這肚子裡的孩子,還能活下來嗎?”
柳筱一愣。
她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來,岑貴妃懷孕了。
柳筱二話不說,將手覆在她脈搏上。
岑貴妃和孩子的脈搏都很微弱,但還算穩定。
“孩子還好,這毒並不會母嬰傳染。”柳筱低聲說了句。
“所以說,我還有機會將這個孩子生下來?”聽到柳筱這話,岑貴妃的眼睛更亮了,抓着柳筱的手都開始生疼。
“你的毒我可以解開,理論上的確可以講這個孩子生下來,只不過……”柳筱不想騙她,如實開口道。
“不過什麼?”
“不過,你中毒已經虛損了身子,生孩子有一定的風險,最後很可能你自己會搭進去。”
聽見柳筱的話,岑貴妃眼神一陣閃爍。
下一秒,她整個人驀地從牀上爬起來,就給柳筱跪下。
“你幹什麼?岑貴妃你快起來。”柳筱被嚇到了,趕緊向扶她起來。
可不想,岑貴妃整個人現在瘦骨嶙峋,但力氣大的驚人,柳筱怎麼拽,都拽不起來。
“柳筱……我求求你……關於君臨海的事情我不怨你,我只求你,幫我保住這個孩子。”岑貴妃現在滿臉是淚,低聲道,“我的命不要緊,只要他活着。”
此時的岑貴妃,不是一個皇帝的寵妃,也不是一個自以爲聰明的女人,只是一個母親,一個可悲的母親。
對於一個母親的拒絕,柳筱沒辦法拒絕。
且不論岑貴妃母子如今的局面是她造成的,她自己的也是母親,自然無法心狠到剝奪一個孩子出生到這個世界的權利。
想到這裡,柳筱只能點頭。
“好。”
簡單的一個字從柳筱嘴裡吐出,便是答應了下來。
岑貴妃聽見柳筱答應,整個人喜極而泣。
“你別哭了,岑貴妃。”柳筱拉着她起來,“做孕婦要開心一點,我將你安排給鬼醫,他會照顧好你的起居。”
柳筱還要忙着去救爹爹,自然是不可能一直守着岑貴妃的。
所幸她還有鬼醫這個小幫手。
“雲淺大陸第一名醫鬼醫?”岑貴妃聽見柳筱的話,有些受寵若驚。
柳筱也有幾分訝異。
原來鬼醫那糟老頭子在雲淺大陸那麼有名?
不過也是了,雖然師傅的藥劑學修爲比鬼醫厲害一點,但論治病什麼的,可能還是鬼醫更勝一籌。
“不錯,他脾氣有些古怪,但醫術是頂好的,你跟着他不用擔心。”柳筱低聲說了一句。
岑貴妃自然不會不滿意這個安排,便點着頭任由柳筱安排。
柳筱折了一隻紙鶴給穆扶蘇,叫他安排人來接岑貴妃。
穆扶蘇動作很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一擡軟轎就到了岑貴妃門口。
柳筱扶着岑貴妃到門口的時候,岑貴妃突然開口道。
“說真的,剛知道你利用我的時候我特別恨你,但當我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後我就沒辦法恨了。”她苦笑着,“畢竟你懷着這孩子的時候,也以爲你的丈夫死了,你那時候恐怕比我還絕望吧。”
聽見岑貴妃的話,柳筱只是笑笑不說話。
對於岑貴妃的話,她還是信一半就好。
如果岑貴妃生下這個孩子後能夠安分守己,她當然不介意放過他們,畢竟相識一場。
可如果岑貴妃之後有別的什麼想法,她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柳筱目送着岑貴妃上來軟轎,便回房抱起君小六。
“小六,我以爲只要把仇報了便是結束了,卻不知道,一箇舊仇的結束,卻是新仇恨的開始。”柳筱苦笑着對着懷裡的小六說道,“原來這就叫做‘冤冤相報何時了’。”
小六自然是不知道孃親在說什麼,只是咿咿呀呀個不停。
柳筱感慨了一會之後,便恢復了平靜,抱着君小六前往洗骨泉。
洗骨泉說白了,就是一個溫泉,只不過溫泉裡帶着很多含有靈力的物質,因此有利於人的修爲。
柳筱脫去外衣,身上穿着一件褻衣,便抱着君小六進入了水裡。
水溫溫熱熱的,君小六馬上舒服的哼唧了幾聲。
柳筱仔細地用溫水給小六洗澡,洗着洗着,小六突然皺起了眉頭。
看見他這樣,柳筱不由有點擔心,趕緊問道:“小六,你怎麼了?”
小六還不會說話,依舊是咿咿呀呀地不停,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
“肚子疼?”柳筱問了一句,趕緊去幫他揉肚子。
可一碰到他的肚子,柳筱就感到一陣暖流。
柳筱愣住,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君小六身邊金光閃起。
緊接着,柳筱感到一陣靈壓波動。
柳筱頓時把嘴巴張的滾圓。
媽媽咪呀,她家小六,又升級了?
之前這小東西就已經是五階靈力,如今這一洗,就變成了六階。
一個話都不會說、路都不會走的小鬼,就有了這樣的升級速度,這說出去簡直就是嚇死人!
看着懷裡的自家兒子,柳筱笑得慘烈。
洗吧洗吧,洗洗更逆天吧!
想到這裡,柳筱便乾脆將萬年小蚌精給拿出來,當成小船一樣漂浮在洗骨泉裡,又將自己的兒子放上去。
君小六顯然也角兒這樣很好玩,馬上就在蚌精裡面戲水起來。
這戲着戲着,金光再次閃起。
柳筱震驚得差點跌進水裡。
天哪嚕,這是又要升級的節奏?
果不其然,她看見君小六週身的靈力變成了七階。
柳筱頓時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或許她只能說……
讓她家兒子的逆天來得更猛烈些吧!
就在柳筱沉浸在君小六這變態的進階速度之中的時候,一雙有力而又修長的手,突然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肩膀。
熟悉的氣息撲鼻而來,柳筱不由嘴角一彎,開口道:“你忙完了?”
話剛說完,她就突然笑不出來了。
因爲在熟悉的味道之後,她又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不濃烈,但很清晰。
她瞭解白易寒是多討厭血腥味的人,可他現在身上竟然有那麼明顯的味道。
“白易寒?”
她迅速地轉頭,就看見白易寒的白衣上都是斑駁的血跡。
他的臉上,也帶着幾分倦意。
“筱兒……”
白易寒嘶啞着嗓子說了一句,就驀地將頭抵在她的肩膀上。
他們兩個人一個在泉水裡,一個在水邊,就以那麼奇怪地姿勢靠在一起。
“白易寒?”柳筱總覺得今天的白易寒有些奇怪,“你殺了君臨海了?”
“嗯。”白易寒簡短地答道。
柳筱不由秀眉緊蹙。
白易寒殺了君臨海,按道理他應該開心,可他如今的反應,無論如何都不算開心。
“你怎麼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只是覺得有些噁心。”白易寒淡淡道。
不錯,他現在的情緒,就是覺得噁心。
他以爲殺了君臨海能淹沒他心裡的那一絲黑暗,但當他出來看見宮裡滿地的屍體的時候,他只覺得噁心。
宮廷的勾心鬥角、無處不在的骯髒屍體,他都覺得噁心。
對於白易寒的話,柳筱先是一愣,但很快她就明白過來。
她明白他說的感覺。
“筱兒。”這時候,白易寒又驀地開口了,“等一切安定下來之後,我們離開這裡吧。”
聽見白易寒這話,柳筱不由又怔住了。
“可是你是君家唯一的嫡系,你必須當皇上。”柳筱蹙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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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是唯一的嫡系?”白易寒不以爲然道。
柳筱一愣,才發現白易寒正看着在玩水的君小六。
“白易寒你瘋了?小六纔多大!”
“那就先忍幾年。”白易寒勉強退了一步,開口道,“等他可以開始着手國事之後,我們便離開。”
柳筱現在真的是驚呆了。
這君小六才幾個月啊,白易寒竟然已經在謀劃着怎麼做甩手掌櫃了。
這什麼爹啊!
君小六似乎也感到了有什麼不對,朝着爹孃的方向不滿地哼哼了兩聲。
看着眼前一臉堅定的白易寒,柳筱知道和這個腦回路奇特的人多說也是無益,只能轉移話題道:“白易寒,我爹的下落你打聽到了嗎?”
說到這件事情,白易寒臉色一沉。
“打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