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自己到了一個溫暖的環境裡。
耳邊響起幾個人的爭執聲。
“她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會出血?”
“陛下不用擔心,郡主這只是女子正常的現象?”
“正常的現象?你是說……”
“不錯,郡主是來月事了。只不過這女子來月事時,最好不要着涼,偏偏郡主方纔淋了雨,身子纔會那麼虛弱,只要吃了藥,好好休息便可。”
我隱隱約約地聽見這些話,便知道自己到底是爲什麼出血。
從今天起,我竟然真的長大了。
或許是知道自己並不是得了什麼病或者受傷,我一直繃着的神經一下子鬆了,整個人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之中,我似乎感覺到一雙手,一直在撫摸我的臉。
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又十分溫柔。
……
我睡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便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的餓時候,我發現我竟然還在君梓麟正殿的軟榻之上。
軟榻旁邊,是君梓麟的書桌,他依舊在桌前批閱走着。
整個大殿裡,只有他桌上點了一盞燈,想來他是怕我因爲太亮而睡不着。
想到這裡,我心裡一陣暖暖的。
看來他也並非對我完全心狠。
這時候,我突然看見,桌前的君梓麟站了起來。
我一慌,趕緊閉上眼睛假裝還在睡覺。
因爲我知道,君梓麟此時留我下來,主要是因爲我身體不適,要是讓他發現我復原能力驚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我踹出去。
我這人,修爲學的雖然沒君小六好,但從小的懶惰,讓我練就了裝睡和裝病神功。
平日裡,爲了躲避義父的訓練和責罰,我就常常裝睡裝病的,那調節呼吸的能力,義父這麼厲害的人都看不出來,君梓麟也未必能看出來。
果不其然,君梓麟走到我面前的時候,看見我呼吸平穩,真的沒有起疑。
我感覺到他似乎在我身邊的軟榻上坐下。
頓時,我覺得自己心跳好快。
我自己都覺得奇怪,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候,他靠近我,我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我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大的嚇人,要不是外面還下着雨打着雷,我真怕他聽見我的心跳聲。
這時候,我感覺有一隻手又覆上了我的臉。
緊接着,我聽見了君梓麟的聲音。
“你說,這星象,到底是真的還是假……我不怕預言在我身上兌現,但我怕在你身上兌現……”
君梓麟說得這些話我完全聽不懂,我剛想睜開眼睛問他到底在說什麼,就突然聽見有太監匆匆進來。
“陛下,不好,側殿那裡有刺客。”
我馬上感覺到,君梓麟從我身邊站了起來。
“叫人看好郡主,不許她離開大殿。”
他低聲吩咐了一句,就很快離開了。
他離開後,我也躺不住了。
要知道,側殿就是我和義父所住的地方,如今有刺客過去,義父不會出事吧?
雖然義父也是超越了武聖末期的高手,但既然刺客能闖進皇宮,想來也絕非尋常之輩。義父向來不喜歡太多人服侍,如果刺客真的身手了得,恐怕還是會有有危險的。
想到這裡,我趕緊從牀上跳起來,想衝出大殿去。
可我纔剛剛跑到門口,就被幾個侍衛攔了下來。
“我要出去!”我憤然道,但那幾個侍衛不爲所動。
“郡主,陛下有令,宮中有刺客,您不可以出去。”
我有些生氣,看這些侍衛也不是我的對手,我擡手就準備將他們打暈,不想我手裡的靈力還沒有落在他們身上,他們就突然自己倒了下去。
我愣住,迅速地低頭,就看見那幾個侍衛額脖子旁邊扎着金針。
糟了。
我立馬反應過來,迅速地足尖一點準備離開。
不想我的身形還沒有躍起,脖間就突然傳來一陣涼意。
我心下駭然,迅速地轉過頭,就發現我已經被一個黑衣男子架在身前。
只見那個黑衣男子並沒有蒙面,臉色有幾分蒼白,但五官相當得俊秀,瞳孔和我們的黑色不同,是碧綠色的,看起來好像寶石一樣好看。
那個黑衣男子顯然是受傷了,離他那麼近,我都能感覺到他痛苦的喘息聲。
但很顯然,對方雖然受傷了,但實力非凡,從他身上的靈壓可以感覺出來,絕對是超越武聖末期的高手。
想到這裡,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任由他架着我。
我偷偷用餘光看向四周,發現侍衛已經全部被那黑衣人的暗器給放倒了,而那些丫鬟們,則早就嚇得到處亂跑。
這時候,那黑衣男子手裡的劍突然又逼近了我幾分,低聲道:“說,炎小暖在哪裡?”
聽見這個問題,我呆住了。
天哪,這個刺客,難道是來找我的?
想起剛纔有人來報,說最早發現刺客的地方正是我所住的側殿,我便確定了我自己的想法。
這刺客竟然真的是來找我的。
想來他最早去側殿找我,沒想到不但沒有找到我,還受到了君梓麟的圍剿,所以他倉皇地逃到了正殿這裡,剛好碰見了我,就想從我嘴裡套話。
可我想不通的是,這個刺客爲什麼找我?
我雖然有郡主的名號,但說白了就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這刺客身手如此好,到底會是誰派來找我的?
摸不清對方的來意,我自然不會傻傻地說出自己的身份,只是開口道:“郡主住在側殿,這裡是陛下的正殿,我、我一個小妃子,什麼都不知道啊……”
這刺客,肯定想不到,他隨手抓的一個女子,竟然就是他要找的人。
畢竟我現在躺在君梓麟的正殿裡,正常人都會想當然地以爲,我是他的妃子什麼的。
所以,我乾脆將計就計,就讓他繼續誤會下去。
“該死的。”
聽見我的話,那個黑衣人並沒有起疑,只是怒罵一聲,就駕着我繼續往前走。
“這位大俠……我既然不知道郡主的下落,你就放過我吧。”我忍不住開口道。
但那個黑衣人顯然不打算放過我。
“帶我出宮,不然就跟我陪葬!”
他在我耳邊冷冷說了一句,就抓着我往前走。
我欲哭無淚。
但我也不敢惹怒他,只是愛着他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我們又遇見了很多侍衛。
那些侍衛一看見這個刺客,攻擊就鋪天蓋地而來,根本不顧慮我就在這刺客旁邊。
“該死的,你不是君梓麟的妃子嗎?爲什麼他們都不管你死活?”
那個黑衣人忍不住對我抱怨道,顯然是在嫌棄我這個人質沒用。
我不由苦笑。
要知道,在皇宮不少下人的眼裡,我不過是一個餘孽之女,雖然有郡主的名號,但終歸是上不了檯面。
加上君梓麟這幾年對我的冷漠相待,更加是讓那些下人,徹底不將我放在眼裡。
但這些我自然不能和那個黑衣人講,只能敷衍道:“我不受寵唄。所以這位大哥,我就是個累贅,不如放了我吧,嗯?”
其實從剛開始我就發現了,雖然名義上我是這個黑衣人的人質,但是每次有攻擊過來,他都會幫我擋開,有時候甚至他自己受傷了,都沒有讓我傷到分毫。
不得不說,這個刺客是個面冷心善的小子,雖然拿我當人質,但並不想傷害我。
這讓我對他的敵意和防備也鬆懈了不少。
“不行!”聽見我的話,那個黑衣人立馬答道。
我側過腦袋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清秀的臉上浮起了兩朵可疑的紅暈。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不由蹙眉道:“這位大哥,看你身手不凡的,不會其實是個路癡吧?”
方纔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這黑衣人每次道拐彎處什麼的,都會猶豫片刻,都是我怕死,趕緊拉着他先走。
那黑衣人聽了我的話,俊臉更加跟便秘一樣,憋得通紅。
我頓時意識到自己猜對了。
我一下子有些無語。
這年頭的刺客都什麼職業素質,連地理位置都沒搞清楚,竟然就敢闖進來。
“得得得,我們現在也算是一條船上的蚱蜢,趕緊走吧,你出宮後把我扔在安全的地方,我會招我爹來救我。”我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就任由那個黑衣人拽着我往前跑。
說來也奇妙,明明對方是來找我的刺客,我此時此刻竟然對他涌起一股親切感。
可能是因爲我們此時都被追殺,所有產生了一種用柳筱姑姑的話來說,叫做“革命友情”的東西吧。
那個黑衣人的確身手很好,雖然身負重傷,還帶着我這個累贅,卻還是躲過了所有的攻擊。
在我的指路下,我們很快就衝到了宮牆處。
只要躍出宮去,宮裡的侍衛要抓我們就沒那麼容易了。
可就在那個黑衣人抓着我躍上城牆的時候,背後突然一股磅礴的靈力鋪天蓋地而來。
那靈力如此霸道,剎那間,我和那黑衣人的身形彷彿被人頓住一般,竟然一下子動彈不得,只是呆呆地立在城牆之上。
我費力地轉過腦袋,就看見一席白衣,在火光之中徐徐走來。
是君梓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