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的手掌陷進去不少玻璃渣,白色衣服的小護士拿着鑷子的手都忍不住微微抖着。
鑷子輕輕往手掌上一戳,鮮血就漫無邊際得淌下來,整個手掌竟然每一塊好地方!
“陸先生,您確定不需要打麻藥嗎?”小護士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陸琛的回答,擡頭看去,卻撞進一雙冰冷深邃的眸子。
凌厲又俊逸。
小護士不敢再說話,專心挑起碎渣。陸琛額頭冒着細汗,卻咬着牙吭都不吭一聲。
紗布剛剛纏好,就有另一個護士急急忙忙地走進來,
“陸先生,夫人的手扎不了針!”護士很着急的樣子,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陸琛眼眸一深,把還沒固定好的右手抽回來自己打了個結,顧不得身後的小護士在說些什麼,起身就往江葉芷的病房走去。
“怎麼會扎不了針?!”陸琛看着躺在牀上的江葉芷。
眼睛微微閉着,睫毛打着顫,脣色青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缺水的緣故,嘴脣有些小爆皮。
“夫人的右手傷的很重,肩胛骨骨折,所以只能在左手扎針。”護士頓了一下就直接上前輕輕擡起江葉芷的左手,“您看,她的手攥的太緊了,我們根本打不開。”
江葉芷的左手握成了拳。
陸琛蹲下來,輕輕地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放鬆些,我是陸琛。”
不知道是不是‘陸琛’這兩個字起了作用,江葉芷的手很輕易地被他打開。
“頭髮?”陸琛拿起她手裡的那根頭髮,比江葉芷的頭髮長了不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拿在手裡的。
“幫我去驗一下DNA。”陸琛沉默了一下,直接將手裡的頭髮交給護士。
陸琛早就借了醫院的電話打給秘書,這時候秘書也到了,手裡還提着一套衣服。
“總裁,那個合作今天要取消嗎?”秘書拿出一份文件交給陸琛,“如果要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說明情況。”
陸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不用了,現在去吧!”
江葉芷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凌晨三點,眼睛有些腫,但是已經好多了。手邊還擱着一杯水。
江葉芷有些艱難地動了動兩隻手,卻看見右邊肩膀的繃帶和左手背上的針。
苦笑了一下,心中一片悲涼。
陸琛,誤會了吧!
不過,他什麼時候相信過自己呢!
撐着喝完了那杯水,江葉芷有些艱難地坐起來,卻沒有打算按牀鈴。
她閉着眼睛,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起了小時候。
那時候還小,總是闖禍。媽媽一個人帶着她,眼裡總是帶着憂傷。
她開始不懂。不過後來知道了。
原來是媽媽和爸爸離婚了,爸爸娶了別的女人。但是……後來娶的女人,帶回來的女兒卻比她還要大幾歲。
媽媽去世的時候,爸爸要帶她回家。她不願意,就沿着馬路一路地跑,就這樣看到了那一座好像在童話裡纔會出現的城堡。
漆成白色的木樁子圍着一幢白色的大房子。院子裡種着漂亮的薔/薇花,還有大片白色的玫瑰,在牆角隱隱泛着醉人的香氣。
這裡住的人一定很喜歡白色!葉芷心想。
白色多漂亮,又純潔又美麗。就像天使一樣。
有人忽然擡起頭看她一眼。
葉芷嚇了一跳,那架漂亮的白色鋼琴就擺在院子中間,彷彿和整片白色融爲一體,葉芷一開始還沒有注意。
男孩子看起來年紀也不大的樣子,穿一身小小的西裝,還打着領結,墨黑的頭髮在陽光下彷彿鐸了層金光,眼睛裡就像裝了兩顆星,好看得發亮。
就像童話裡走出來的小王子。但是他的眼睛卻帶着憂傷。
他看着她,眼神柔和的不像話。
葉芷也怔怔地回望。
陸琛的溫柔是劇毒。因爲這一眼的溫柔,江葉芷就深愛了他這麼多年。
這種毒,無藥可解。
他就像美麗又鋒利的罌粟,一旦迷上了,就要傷地體無完膚。
陸琛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女人輕輕地閉眼靠在牆上,面容說不出的哀傷,頭髮披在肩上,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陸琛有一瞬間的失神,卻是馬上整理好情緒。
“這是啞巴了嗎?醒來也不會叫人?”一對着她說話,就想起那天她緊緊地抱着別人!
忽然怒火中燒!
江葉芷睜開眼,看到面前的人愣了一下,冷冷笑道,“不過是發燒了而已,還勞煩總裁大駕!”
葉芷燒地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是陸琛送她來醫院。
“怎麼,陸總不用去陪着姐姐?畢竟也是千里迢迢從國外回來再續前緣……”
“江葉芷!”陸琛咬着牙,眼裡已經是顯而易見的怒火!“不要犯賤!”
“呵呵!”江葉芷指了指右邊肩膀的繃帶,“打夠了嗎?不如再解解氣?”
她記得,這是被他拉着狠狠撞在貨架上又磕在地上的後果。
“江葉芷,你找野男人的帳我還沒有和你算!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
野男人?江葉芷笑笑,帶着掩也掩不住的苦澀,“既然你都可以在外面找女人了,我爲什麼不可以找男人?”
從來也不願意聽她解釋,就這樣定了她的罪名。甚至不管她是死是活,就跑過來和她算賬!
葉芷心裡悲傷,完全沒有想過爲什麼陸琛會知道她在這裡,又深更半夜跑來她的病房。
陸琛深深看她一眼,左手用力一拳打在牆上,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葉芷笑了笑,心卻忍不住發寒。
果然,不在乎就是不在乎,哪怕她受再重的傷,陸琛都看不見。他的眼裡一向只有江芷晴一個人。
陸琛極力地壓抑着心裡的怒火,接起響了很久的電話。
“琛?”
“嗯。是我。”聽到江芷晴的聲音,陸琛慢慢把聲音放緩。
“晚上回來嗎?”江芷晴有些不安與委屈。
陸琛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後的醫院。想起江葉芷剛纔的話,冷冷一笑,“好,等我回去。”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呵,怎麼能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