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上校,於小姐的肚子遭受了很大的打擊,她之前才流產不久,還沒恢復,根本承受不了這種擊打,導致子宮受損,不過你也先別急,這也不是百分之百,國際上也有子宮受損後來懷孕的案例,只要好好調理,也許過幾年可以懷上孩子。”是林醫生的聲音。
子宮受損,不能懷孕,是在說我嗎?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能早一點趕到,如果不是……君悅就不會遭受這麼大的折磨。”
“這不能怪你,你也是不得已,最終還是把於小姐救出來了,這……只是個意外。”
“可我還是去晚了。當我推開門,看到滿身是血的她,我恨不得殺了我自己,那一刻我真想不顧一切的殺了他們。可我不能,我真的恨我這身軍裝……”
上官逸的聲音並不大,但很激動,而且,帶着哭腔。
他哭了?不,他那麼鐵骨錚錚的漢子怎麼會哭!
“我都聽說了,爲她檢查身體的時候,我也很驚訝,雖然我是一個軍醫,見多了戰場上的生死,可是這種在女人身上殘忍的傷,我也是第一次見到。”
“我很佩服她,上官,她是一個好女人,值得你的愛。但是你不能這樣,她還需要你照顧,而且我也相信,她不會怪你,她會以你爲榮。你是爲了保護更多的人不受傷害。”
我蹲在門口,壓抑着自己的呼吸,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我剛進別墅的時候,他們會用棍棒打擊我的肚子了。
不過我沒時間自哀自憐,林醫生的話很對,此時此刻我多想走進去安慰上官逸,但是我不能。
隔着門板的辦公室裡安靜下來。
好半天,我才聽到上官逸沙啞着聲音說道:“這件事不要讓君悅知道,也別告訴小雪,那丫頭說話沒把門的,我怕她萬一說漏了嘴。”
“你放心吧,我也會跟國外的一些同行聯絡,看看有沒有什麼治療的辦法。”
聽到這裡,我知道倆人的交談要結束了,急忙站起身往病房走去。
剛回到病房還沒坐穩,上官逸就推門進來了。
我轉頭看他,他額前的頭髮微溼,臉上毫無表情,就像是被冰凍了一般。感覺到我在看他,扯了扯脣角,“走吧!”他拎起行李過來拉我的手。
我不着痕跡的避開,自己走了出去。
他尷尬的收回手,跟在我的後面。
爲了安全,我們直接走的地下車庫,暮雪已經在那等着了。
“小嫂子!”儘管我說不認識她,讓她叫我的名字,但她還一直堅持着叫我小嫂子。
她站在那輛熟悉的路虎車前,上官逸爲我打開後車座的門,暮雪陪着我坐了進去。
車子緩緩駛出醫院,在一條巷子口停了車,我們下車,換了早已經等在那裡的奔馳。
暮雪則是上了路虎的駕駛座,對着我囑咐了一頓,然後揮揮手按着原路返回。
“麻煩你送我回家!”奔馳啓動後,我對上官逸說。
他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好!”
我知道上官逸是打算把我帶回龍庭休養的,但是我不能去。
車子停在了我的那棟公寓樓下,我本打算自己拿行李上樓,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他現在應該已經心力交瘁了,我不忍心在這個時候那麼不近人情。
他把我的東西都放好,又把醫院裡帶回來的口服藥的用法跟我說了一遍,我蔫蔫的聽着,沒一會兒便打起了哈欠,倒在牀上睡着了。
沒一會兒,我聽到廚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再然後,是防盜門開了又關的聲音。
我慢慢的從牀上爬起來,走出臥室,客廳裡的茶几上,放着兩菜一湯,還有一碗蔬菜粥。
我走過去,像曾經很多個早晨那樣,一口一口的吃着他準備的食物。只是這一次的心境卻不同以往。
已經是晚上了,我看了看窗外,烏雲密佈,沒有星星,看樣子是要下雨。
轉身再回到臥室,翻來覆去的毫無睡意,腦子裡都是上官逸。
“呼啦!”一聲,客廳的窗戶開了。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風很大。我急忙推着窗戶關上,這時候正好一道閃電打了下來,瞬間照亮了黑夜。也是因爲這一瞬間的亮光,眼睛不經意的看到樓下那個黑色的奔馳車。
一個高挑的身影依着車身,手上有什麼東西一名一滅的閃着。
上官逸!他,居然沒走!
黑暗中,他孤單的身影立在那,仰面看着我的方向。
滿世界都是黑暗的,沒有一絲人氣,只有他和一輛車,顯得那麼遺世而獨立,讓人倍感落寞。
失神間,又是一道勁風,沒關好的窗子再次被推開,險些把我撞倒。
我踉蹌了一步,握着窗戶的把手,卻再也捨不得關上。
這一扇窗,似乎在我和他之間形成了一道河,我只能隔着這扇窗與他遙遙相望。
豆大的雨點疾馳落下,他依然保持着那個仰望的姿勢站在那,絲毫沒有要進車裡的意思。
“上官逸!”淚水瞬間模糊了我的雙眼,“你這又是何必呢?”我雙手抱着頭,靠着窗子旁邊的牆壁,緩緩的蹲了下來。
我不敢再看他,我怕我會忍不住跑下去撲到他懷裡。
“嗚嗚……我是愛你的,可是我會害了你啊,嗚嗚,對不起……”
我一邊哭一邊自言自語,就好像他能聽見一樣。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烈,他,依舊保持着最初的姿勢,站在那一動不動。
我蜷縮着身體,雙臂環抱着自己,早已經泣不成聲。
“叩叩叩,小嫂子,快開門!”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是暮雪的聲音,我心裡一顫,急忙奔過去,但由於蹲的時間太長,腿已經麻了,我起的又猛了些,直接向前摔了下去。
“啊!”直挺挺的一跤震得我胸腔一窒,差點一口氣沒捯上來。
“小嫂子,快開開門啊,我哥暈倒了!”
上官逸!我顧不得自己身上有沒有摔傷,爬起來踉蹌着開了門。
暮雪渾身溼噠噠的架着上官逸,上官逸的全身早已經溼透,還不斷的往下滴着水,尤其是頭髮,幾乎形成了一條小水流。兩個人的腳下早已經是一篇水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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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來!”當下我也顧不得其他,伸手架着上官逸的另一側,和暮雪一起把他扶到沙發上。
“小嫂子,家裡有退燒藥嗎?我哥發燒了。”
暮雪直接衝進洗手間拿了條大毛巾,一邊爲上官逸擦着頭髮一邊問我。
“有,我去拿!”上次上官逸受傷在我家的時候,我從楊傑那裡拿了好多藥,都沒用完。
我把家裡的急救箱直接拎了出來遞給暮雪,“你看看都怎麼用。”
“先給他退燒再說。”暮雪拿了兩袋安瑞克,我已經接了一杯溫水過來,扶着上官逸的頭,和暮雪一起把藥給他餵了下去。
“這身衣服不能再穿了。”我又跑進臥室的衣櫃拿了一套睡衣出來,當初他在我這養傷的時候,我買給他的,一直放在衣櫃裡。
可是等拿了衣服出來的時候,我有點犯難了,這,我們倆都是女的。要是以前,我肯定毫不猶豫,但是現在,怎麼換啊!
暮雪看出了我的顧慮,“小嫂子,我去趟洗手間,對了,你趕緊幫我哥換上,不然高燒會加重的,再看看他的傷口有沒有事。”
說完一溜煙的跑進了洗手間。
我攥着衣服,換也不是,不換也不是。
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給他換上。
我看着換下來的溼衣服,還一直在淌水,這傢伙怎麼就這麼擰,就算不走,那去車裡待着也好啊。
暮雪從洗手間出來已經是十分鐘以後了,我又讓她幫我把上官逸扶到牀上。
折騰完以後,我們倆都累的氣喘吁吁的。
“你也去換上乾淨的衣服吧。”我從衣櫃裡拿了套自己的居家服遞給暮雪。
她接過後轉身進了洗手間。
我則去了廚房,還好冰箱裡還有一塊姜,我加了些紅糖,熬了兩碗薑糖水。
一碗給了暮雪,一碗端進臥室。
我扶着上官逸的身體,讓他靠在我的身上,用湯匙一勺一勺的餵給他。
暮雪坐在一旁,一邊喝着碗裡的薑糖水一邊道:“小嫂子,我哥爲了你可真是不要命了。”
我拿着湯匙的手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暮雪繼續道:“你知道嗎?那天,哥哥抱着你進了醫院,就像瘋了一樣。連醫生都驚訝,他胸口中了一槍居然能把你抱回來,醫生說那是信念。
後來,你又昏迷了,他就不眠不休的守着你,恨不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什麼事都不許別人插手,連我也只能站在一邊看着,你知道,他的傷也還沒好。”
暮雪說着長嘆了一口氣,“唉!那時候我在想,如果你出事了,我想,我哥大概也活不成了吧。可是你醒了,卻不記得他了,小嫂子,你怎麼可以不記得我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