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會意,對那些記者說道:“什麼該發什麼不該發,不用桑先生提醒你們吧!”
那些記者紛紛表示明白,然後很識趣的都走了。只是我聽到許多惋惜的嘆息。
我知道那些記者其實很想留下,但礙於桑坤的大名都不敢。南疆城裡的媒體最想採訪的兩個人就是上官逸和桑坤,可這兩個人平時是他們見都難見到的主,這好不容易有機會見到桑坤了當然不想錯過,但也不敢因此得罪了桑坤。
夜色港灣的門口又恢復了清淨。
我知道桑坤的意思是不讓他們發我的照片,這個我沒異議,本來也不想自己露臉的,目的是打擊瀟瀟。
“我的女人,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打,於君悅,你也真是有夠給我丟臉的。”桑坤擡起一隻手,摸着我的下巴說。
我乾笑了兩聲:“呵呵,呵呵,不是沒防備嗎!”我這是實話,瀟瀟會動手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保安呢?”桑坤又道:“我想,這夜色港灣的保安都該給我滾蛋了!”
“別,別啊!”我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可不能因爲自己的事情連累那些保安,都是打工的挺不容易的,是我提前交代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出來的,現在可不能讓人家丟了飯碗。
“小悅!”桑坤頗爲無奈的看着我。
我眨了眨無辜的小眼神,“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會讓人欺負了!”
“還有下次?”桑坤皺眉。
“沒有了沒有了,以後我一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其實我現在就是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桑坤無奈又寵溺的揉了揉我的發頂,“去樓上等我!一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眨了眨眼睛,拉着藍雨走了,留下遲娜,瀟瀟,和他。
我知道他一定是有話要跟那倆貨說。
讓藍雨去處理臉上的掌印,我自己回了辦公室。
剛纔一場鬧劇真是鬧得我頭昏腦漲的,往沙發上一趟,都不想起來了。我心想,其實這耍心機挺累人的,電視裡演的那些古代的後宮嬪妃也真不容易啊!
“你說你會珍惜,猶如你的生命……”正神遊太空呢,電話響了。
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這個鈴聲是我特別設定的。
拿出電話愣了半天才接起來,“喂!”
“君悅,你沒事吧?”電話頭那頭傳來上官逸關切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應該是剛纔夜色港灣門口的事情他知道了。
“我在後門。”他說:“你下來讓我看看你!”
我騰的一下從沙發上彈跳起來,跑到窗子往下看,果然在後門對街的路燈下,看到他身姿挺拔的身影。
似乎感覺到我隔着窗戶在看他,他也望了過來。
隔空相望,我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明明我們才分開不久。眼光交織的瞬間,我突然喉嚨一哽,特別想哭。
我知道我不該去見他的,但身體已經快過自己的心奔下樓去。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君悅!”他低喚,像是怕驚擾了夢中的情人一般。今晚的他穿着黑色的風衣,敞開的衣襟裡是一件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褲子,在路燈下,襯得他影子修長。
漆黑的眼眸,在夜色中更加深邃明亮,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對他向來沒有免疫力,愣怔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你,怎麼在這?”不自然的捋了一下耳際的頭髮。
“有人在網上發了幾張照片。”他說。
我點點頭,估計是哪個路人發的,那些記者有桑坤的警告,沒人敢把我的照片發出去。這年頭總有人喜歡隨時隨地在朋友圈或者微博曬個自拍或者是所見所聞。
他把手機遞給我,我看了一下,是幾張模糊的照片,那個拍照的人估計當時人多眼雜的也沒拍好,所以並不清楚,我的身影還幾乎都是背對着鏡頭的。我擡頭看了上官逸一眼,難爲他能一眼看出是我。
把手機遞還給他,“我沒事,桑坤來得及時。”
“嗯,我看到了。”他說:“我趕到的時候正好他也到了。”
他的神情忽然有些落寞,上前一步,抓着我的一隻手,轉身走進後面的巷子。
“君悅!”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就那麼任由他牽着進了巷子。剛走進去,他轉身就把我抱在了懷裡。“你變了,爲什麼?”
我不置可否,爲什麼?我能告訴他我知道了我不能懷孕的事情嗎?我能告訴他,因爲遲娜,瀟瀟和紅姐的迫害,我幾乎已經失去了一個做母親的權利嗎?
不能,因爲我很清楚,他是不想讓我知道的,更何況他原本只知道我懷孕困難,但現在是可能不孕,他要是知道這原委,恐怕不會這麼安靜。也許之前可以有所顧忌暫時還不會動遲娜她們,但要是知道了,恐怕會不顧一切的爲我討還公道,到時候,南疆城一定翻了天了,而且,他的前途……
我不能讓他爲了我去揹負罵名,我也不能毀了他的前程。他畢竟是一名軍人!
久久不見我回答,他似有些心慌,我窩在他的懷裡,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心臟跳動的異常的快。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的女人!”上官逸捧起我的臉,輕輕的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的女人!
我心裡重複着他的話,顫抖不已。
“上官逸,我們……”我咬了咬脣,“我是桑坤的未婚妻!”
“這些都不重要。”上官逸說:“不管你想做什麼,以後都不要拿自己開玩笑。”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挲我的臉頰,“我會心疼!”他嘆了口氣,“是我沒用!”
他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讓我心裡泛酸。擡頭,看着他的棱角分明的下巴,此刻,他微微仰着頭,看着天空。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我覺得最近他有心事。應該說自從元宵節那天在火鍋店門口,他就滿腹心事。
“我要回去了!”我低低的說道。
他似沒聽見一般,依舊抱着我,我覺得這不像平時的他,按照常理,他應該是霸道的抱着我一番親熱,但今天,他渾身充斥着憂傷。
這讓我很不踏實。
“遲娜和瀟瀟都不是省油的燈,還有那個紅姐,你自己小心點,像今天這種事,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如果真傷到了怎麼辦?”他輕嘆一聲:“我會殺了她們的,我一定會的。”
“上官逸,別說傻話,不值得!”
“你知道我看着桑坤出現的時候,我多希望自己可以站出去,但是……那麼多人,我也不想讓你爲難。”
他說的這話我信,他絕對不是怕了桑坤,他只是有所顧忌,這個顧忌,我想來源於那個不知名的神秘人,也來源於我的態度。他是不想讓我夾在他和桑坤之間難做,因爲我現在的身份尷尬。
雖然我現在打着失憶的旗號,但我對上官逸的愛意沒有失憶,這個怎麼裝也裝不來的,那份心意就算我極力掩藏,也還是藏不住。何況我們倆還有過身體上的接觸,他大概以爲,失憶後的我,還是重蹈覆轍的愛上了他。
但我和桑坤訂了婚,所以他可以和桑坤正面衝突,但沒有必要,絕不會在我面前讓我難做。
“嗯!”我點點頭,“桑坤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我說着輕輕的推開他,他出奇的第一次沒有強制的挽留我,只是在我轉身的瞬間,抓住我的手腕,從背後抱住我,我偏過頭,正好與他的脣貼上。
四片脣瓣相撞,就像是導火線,他迫切的撬開了我的牙關,靈舌伸進了我的口腔,纏上我的舌頭。
沒有以往的那種天雷地火,而是和風細雨的纏綿親吻。
我們彼此訴說着多日來心底的相思。
好半晌,他才氣喘吁吁的放開我,一隻手伸進胸前貼身的口袋裡。
巷子口照進來的微微光亮,打在他的手掌心,一抹金屬的光亮在黑暗中閃了閃。
“這枚彈殼,是我軍旅生涯中真槍實彈開的第一槍,你隨身帶着吧。”
我看着他攤開的掌心,黃色的彈殼上穿了一根黑色的線繩。
我想起上次大雨中,在車裡,我們一起合唱那首歌,我跟他說讓他送我一枚彈殼,當時雖然很想要,但也是隨口一說,我以爲他不會放在心上的。
我顫抖着手指拿了過來,掌心裡微涼的觸感,這一刻卻溫撫了我的心。
“很漂亮!”我其實想說我會一直戴着的,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下。
他微笑,有伸手摸了摸我的臉,眼中含着寵溺。
“一定要戴好,別丟了!”
我點點頭,轉身走出了巷子。手裡的子彈殼不自覺的握緊。
上官逸,這枚子彈殼我會好好戴着,和我的生命一樣!
從後門進去,我把手裡的彈殼收進貼身的口袋裡,不是我不想戴在脖子上,而是現在不是時候。
我怕被別人看見,尤其是桑坤。
我一個女孩子脖子上掛着一枚子彈殼,他肯定會問。像他們那樣的人,一眼就看得出這子彈殼的真假。他一定會想到彈殼是上官逸送我的。
當然,南疆城裡像上官逸那樣的人物有把槍防身,或者有枚子彈殼不稀奇,主要是,這彈殼很容易辨別出是是華夏軍方專用的子彈型號,我怕桑坤因此而懷疑上官逸的身份,萬一順藤摸瓜查出點什麼,上官逸更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