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他前面,擡頭望着他,“你告訴我,不許再騙我!”
幾乎是歇斯底里,張瑾猶豫了好一會兒,何芸莉拉着他要走,我攔住了他們,“不許走!”
張瑾抿了抿脣角,說道:“不過是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而已,用得着這樣一直追問麼?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不知道這件事情,你問你媽去。”
什麼叫‘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而已’?他怎麼說也是孩子的父親,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震驚不已,好不容易纔調整好情緒,說道:“好,那我也告訴你,我已經問過我媽了,她並不知道,我選擇相信我媽。而且,你那天晚上打電話給我,喝醉了跟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吧?你故意裝醉,就是想讓我覺得是酒後吐真言吧?”
說這段的時候,我一直觀察他的表情,他雖然很努力的不想表現出來,但我看得出來,他是震驚的。我一定是說中了。
“你爲什麼不相信我?我跟你在一起四年,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他憤怒的質問我。
我嗤笑了一聲,“你覺得自己說這句話很打臉嗎?你騙了我四年,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你自己分得清嗎?”
他答不出來,我又道:“謊話說多了,自己都分不清了吧?張瑾,你看着我的眼睛,敢不敢把那天晚上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張瑾不敢看我的眼睛,心虛的很,我大概心裡也有點數了,頓時紅了眼眶,“張瑾,你說你騙了我四年,不想再騙我了,所以我願意再信你一次。可是,你把我對你最後的信任也都弄沒了。你說那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就想問問你,你怎麼下得去手?”
他突然情緒爆發,低喝了一聲,“溫酒,你能不能別這麼纏着我了?孩子已經死了,你再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你如果覺得是我做的,就請你拿出證據,沒有證據就不要瞎說!”
何芸莉也在旁邊幫腔,“就是,你沒有證據就在這裡胡說八道,這是誹謗!我是可以告你的!”
看見她這幅囂張的樣子我就來氣,吼道:“你住嘴,這裡沒有你的事!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來這醫院是治你的不孕不育的吧?其實我一直很奇怪,我那個小地方的陋習那麼噁心,你下不了種,張瑾怎麼會娶你?”
我把目光移向了張瑾,他身子一震,“你胡說些什麼呢,我根本聽不懂!我娶何芸莉,不過是因爲愛她。”他用力的摟着何芸莉的腰,她朝我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對張瑾已經死心,她的笑容對我無法造成任何的傷害,只是我愈發好奇,張瑾跟何芸莉之間,到底存在着怎樣的利益關係。
“如果你沒什麼事的話,就走吧。”張瑾又對我說,我挺直了背脊,“這醫院又不是你家的,我憑什麼要走?”
他吃驚的看着我,“你變了,以前你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的,不如以前溫柔了。”
我不屑的輕哼,如果我還是像從前一樣,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你別想走。這裡是東宜市,不是嵐寧縣。”至少,我認爲自己在東宜市,要比張瑾大一些的,怎麼說我現在也是穆家的人。
“好。”他點頭,“這裡人多,不方便說,你跟我來。”
撇下何芸莉,我跟張瑾兩個人走了,一起去了無人的樓道里。
裡邊的空氣有些陰冷,我打了個寒顫,張瑾站在小窗邊,點燃了一支菸。
雙方沉默了大概半分多鐘,他先開口說的:“溫酒,我可以告訴你,孩子是死在張家的。之前裝醉打電話給你,也只是想嫁禍給你媽。不過,你還算聰明。”
雖然早已想過很多次這樣的結果,但是這話張瑾親口說出來的時候,我還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我腳步虛浮,後退了好幾部,扶着牆才站穩了腳跟。
“你這樣說,不怕我報警麼?”我瞪圓了眼睛看他。
他深吸了一口煙,厭惡從他的口中吐出,讓他的臉變的模糊。他笑了一聲,“你覺得警察會相信你所說的嗎?並且,你一定沒有錄音。溫酒,你還是太蠢了。”
我心一沉,竟然都被他說中了。在嵐寧縣的時候,我其實去過警局,想要報案,但是張家跟局長有點關係,根本無法立案。
“張瑾,你會遭報應的!”我歇斯底里的吼他。
他滿臉的笑意,“好,我等着。”
話音落下,他掐滅了菸蒂扔在地上,雙手插在褲兜裡,大步離開。那樣子,不要太瀟灑。
我無法理解,爲什麼受苦受難、內心煎熬的人會是我,而不是張瑾這樣的惡人,他怎麼做到那麼心安理得的生活的?
眼淚止不住的奪眶而出,我扶着牆,連移動腳步的力氣都沒有了,順着牆壁,緩緩蹲下抱着膝蓋哭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有腳步聲,擡起頭來一看。站在我面前的,居然是穆沉言。
他身材高大挺拔,像是一座山矗立在那裡,給人無限的安全感。
“起來。”他動了動薄脣,吐出的兩個字冰冷並且具有命令感。
我抹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但因爲蹲的太久,雙腿已經發麻,一下沒站穩,差點摔了,是他扶住了我。
“你怎麼來了?”我問他。
“蘇曼說你不見了,打電話給我,我以爲是她又耍什麼花樣。”他神色緊繃,“你跟張瑾見面了?”
“你怎麼知道?”我詫異。
他說:“遇到了。溫酒,我可以輕易調查出他犯罪的證據,包括他和何芸莉之間的交易。當然你只要……”
“夠了!”我打斷了他,我知道他要說的是讓我媽離婚。雖然我不情願我媽嫁給穆叔,可這段時間下來,我發現我媽跟穆叔是真心相愛,我跟她的關係又好了很多,怎能做出挑撥她跟穆叔感情的事情。
穆沉言愣了兩秒,我說:“我知道你厲害,你輕而易舉可以做到的事情,對我來說很難難,但我也不能爲了報仇,做出那些違背道德的事情。張瑾是該死,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讓他受到懲罰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呵。”他臉上盡是嘲諷的笑意,“好一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沒說話,手機又響了起來,是蘇曼打來的。我接聽了,說一會兒過去找她,讓她別擔心。掛了之後,我對穆沉言說:“沒什麼事,我就去找蘇曼了。”
他喊住了我,“溫酒,我不知道你心怎麼這麼大。蘇曼就沒把你當成朋友,你怎麼還能這麼若無其事的跟她做朋友?你遲早要栽在她手上。”
“謝謝,我自己心裡有數。”我舉步離開,找到了蘇曼。她很激動的拉着我的手,“你沒事吧?穆總呢?怎麼沒見到穆總?”
我擡頭看着她,終於明白了蘇曼爲什麼會叫來穆沉言,“你把他喊過來,就是想見他吧,沒必要利用我的。”
蘇曼臉色一僵,“被你看出來了,溫酒你變聰明瞭。不過,穆沉言是真的在意你,你讓我很嫉妒。”
“沒必要。我在他心裡,不過是有點利用價值而已。”我搖了搖頭,“你一個人可以嗎,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
她撇撇嘴,“那你走吧。”
我沒料到會在醫院遇到張瑾,他會跟我說那樣囂張的話,這深深的刺激了我,我下定決心一定要讓自己強大起來,拼了命的開始工作。
我用實力證明了自己,原本實習期是三個月,但我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就留下來了。
這兩個月裡,胡興凡像個跟屁蟲一樣,一直跟在我後邊。公司裡的同事都說,以前從來不見他來公司的,因爲我,他來公司的次數都變多了。
不過,因爲因爲我的實力,辦公室裡的一些流言蜚語,也漸漸減少。
我轉正的這天,我請辦公室裡的幾個同事吃晚飯,胡興凡也說要來。怎麼說他也算我半個上司,且同事們起鬨,我不得不答應。
吃過晚飯之後,我們又一塊兒去了KTV唱歌,嗨到十一點多鐘。
我是不能喝酒的,但因爲今天心情太好了,唱歌的時候,喝了兩杯,腦袋有些暈乎乎的。同事們什麼時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只記得最後是胡興凡把我從沙發上拉起來的。
“走了,跟我回家。”他力氣很大,直接把我拎了起來。我有些站不穩,一下倒在了他懷裡,我聽見他的輕笑聲,“小酒酒,我好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表白,如同雷聲一樣在我耳邊迴盪着,把給我嚇了一跳,酒意也醒了很多。我拍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了幾分,“他們都走了嗎?我們也走吧?”
“我送你。”他極其自然的牽住了我的手,我卻覺得不舒服,想要抽回,卻被他握的更緊,掙脫不掉。
打開KTV包間門的時候,一頭遇見穆沉言,他沉着臉色,冷聲道:“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