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看着肖夕若紅着眼框,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酸酸楚楚的,夾着幾分連她自己都看不懂的心痛。
彭宴懷這時也從裡面走了出來,站在肖夕若旁邊,安暖知道他,有名的珠寶大享,早年就喪了妻,之後一直沒有結婚,有一個兒子現在在打理着公司的事情,他跟肖夕若的事情,以前安暖也在報紙上看過。
無非是說肖夕若成功踏入豪門,彭宴懷一擲千金,爲她購置豪房,豪車等等這類的。島找布技。
不是她刻意去關注肖夕若的事,而是,太過於耀眼,身邊的人總會起這樣的八卦。
他主動對着安暖伸出手,很禮貌的說了一聲。
“你好,夕若經常跟我提起你,很高興見到你。”
這,算起來,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你好。”
安暖微微一點,算是打了聲招呼,彭宴懷一隻手搭在肖夕若的肩上,拍着安慰着她。
“小暖,我們能聊聊嗎?”
肖夕若啞着嗓音再次詢問,這個時候,她的雙肩都在顫抖着,也許,在經過一次失去之後,才更懂得這份親情。
再次見到安暖,肖夕若再也壓抑不了自己的情緒。
這些年,一直都在忽略着安暖跟安陽,安陽的意外離開,讓她接受不了,安陽下葬之後,她兩天躺在牀上,任何事都沒有做,是彭宴懷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安慰着她,給她信心。
是的,她虧欠這兩姐弟太多了,上天根本沒有給她彌補的機會,安陽就已經離開了人世間。
安暖呆在那,就這樣望着肖夕若,就像記憶裡,第一次望着她一樣。
“好。”
安暖點了點頭。
格調雅緻的咖啡廳裡,安暖靜靜的坐在那,她的對面,肖夕若緊緊握着盛着咖啡的杯子,纖細的手上,帶着一顆碩大的戒指,泛着的光澤,有些刺眼。
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在沉默着。
凌菲跟彭宴懷坐在另一邊,給了這邊兩人足夠的空間。
“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安暖率先打破沉默,手剛握住旁邊的手提袋,肖夕若已慌亂的站了起來。
“小暖。”
安暖視線落在對面,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對不起!”
三個字,很沉重,從肖夕若脣裡說了出來,安暖的手驀然一緊。
“你沒有對不起我們,你有你追求幸福的權利。”
安暖心頭一澀,聲音無比的冷漠,臉上的情緒依然未動,可她卻清楚知道,自已很難受。
“小暖,你一直以來都很恨我是不是?也對,在生下你們那一刻,我從來沒有做過母親的責任,視你們爲我生命的污點;甚至狠心的,看都不敢多看安陽一眼,你知道嗎?安陽長得跟他一樣,看到他,就在提醒着我那段過去,那段我想抹去的回憶;說到底,我只是一個弱者。”
肖夕若低低的敘說,口吻淡淡的,可卻衝擊着安暖的心。
這是記憶裡,她第一次,主動說起了自己的父親。
即使,她從未想過,承擔這兩個字的男人,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苦了自己的同時,也害了你們三個,小暖,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
肖夕若說到最後,手指輕輕的颳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安暖依然坐在那,無動於衷。
原諒。
何必呢,都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何必再求她原諒。
可是,她的心,卻鮮血淋漓的。
她端起面前的茶吃了一口,苦澀得難以入胃,她強嚥下,心裡卻像強行灌入了中藥一般,澀得讓她皺起了眉頭。
“小暖……”
肖夕若見安暖沒有反映,眼裡聚焦着越來越多的淚水,安暖就這樣看着,就這樣看着……
至到對面傳來輕輕的哽咽聲。
她纔開口。
“對不起,我原諒不了!”
幾個字,拒絕了肖夕若所有的期望,她還想開口,卻聽到安暖繼續說着。
“我有母親跟沒有母親一樣,我已經活過了我最堅難的童年,少年,我現在已經長大成人,我已經有了自己的家,我需要母親照顧的時間已經過去,所以,母親兩個字也無需再出現在我的生命裡。肖小姐,其實我應該感激你,沒有當初的你,也就沒有現在這般堅強的安暖。”
肖夕若胸口一滯,剛端起的咖啡因爲顫抖而濺了出來。
即使灑落在她米黃色的上衣上,她沒有絲毫的顧及。
安暖在拒絕她,眼裡聚焦着越來越多的痛楚……
“小暖,我……”
肖夕若看到不遠處那抹身影,瞳孔猛的一縮。
“你什麼?”
安暖勾起脣角問了起來,肖夕若目光閃濼,咬着脣,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不敢說,這些年,那個男人的身影,她見過無數次……
陸歡娥從來都沒有對她放鬆警惕,即使,她本人不在北城,可她卻安排了一個人,跟了她幾十年。
她難道不累嗎?難道,自己跟彭宴懷結婚的消息,她沒有收到嗎?
都已經二十多年了,她對沈君墨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幻想!
“小暖,你跟城晞好嗎?”
肖夕若靠在沙發上,閉了閉眼,重新詢問着,安暖自嘲的笑了笑,以爲,肖夕若會有多盼望着認回她這個女兒。
一切,都是自作多情罷了。
“很好。”
安暖笑了一聲,諷刺的味道很濃烈,肖夕若垂了垂眼簾。
“小暖,有時候,別人做的事未必跟表面一樣,是迫於無奈,她也有自己的難處,希望你能理解,是的,是我拋下了你們,是我的不對;但是,如果,你們在我身邊,或者,你們所面臨的成長會比以前更加艱辛。”
“你的意思是,那個男人一直在找你的麻煩嗎?”
安暖脫口而出,視線有些緊迫,她感覺自己連着呼吸都在緊繃着。
推卸責任!
她的腦海裡只有這個詞,什麼迫於無奈?若真的想做好這個母親,怎可能跟別人低頭?
“如果可以,你跟城晞去國外吧。”
肖夕若又繼續說着,安暖卻像聽到了笑話一樣,殘忍的笑了起來……
但眼底,卻泛着寒意。
“你是擔心,我跟你的關係,擾到你跟彭宴懷的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