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的事還沒有煩惱完,喬承馳的辦公室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說實話,他從未正式見過奕可的父母親。他知道她成長環境複雜,也知道她除一個繼父以外,還有一個多年不往來的親生父親。而於文宇正是找到了他。
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於文宇留給喬承馳的印象並不好。他想起那天於文宇被人毆打躺在地上直叫喚的模樣。眼前的於文宇仍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總是奕可的親生父親。喬承馳還是很客氣地招待了他。
“承馳,你的公司好漂亮,這棟大樓聽說造價不菲,一年下來你們公司的租金應該不少吧。”於文宇探頭探腦地說道。
“不,我們公司不需要付租金,都是買的。”喬承馳愣了一下,和氣地回答了他。
“買的?那你們公司應該也挺有錢的吧。”於文宇摸着他坐的真皮沙發,據他多年來的觀察,這沙發一定是進口的,皮質很不錯。
“你說什麼?”喬承馳讓秘書給他送進來一杯茶。
“哦,沒什麼。”於文宇正了正臉色,端端正正地坐好。今天他來見喬承馳還特意洗了個澡,換了一件比較整潔的衣服。因爲他的妻子帶着兒子回孃家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給他洗衣服了。“今天我來的目的是想問你借點錢。”
喬承馳見他一來,就知道他的目的,但是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直白地提了出來。不由得愣了一愣,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臉色,從抽屜裡拿出一本支票簿,略微帶笑地問他:“你想要多少?”
於文宇沒有料到他這麼爽快,給錢給得比自己的女兒都要乾脆利索,在心裡爲自己今天突發的明智選擇而暗暗慶幸。於是他想了一想,第一次問女婿借錢,如果獅子大開口的話就說不過去了。他伸出五根手指在喬承馳的眼前晃了晃。
他怔了一怔。他這個老丈人一開口就是五十萬。雖然數目不少,但是既然是於文宇開口向自己要,他就不假思索地在支票上籤下了數目,頭也不擡地問道:“五十萬夠不夠?”
“五十萬?”於文宇目瞪口呆。
“還不夠嗎?”他已經在支票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
“不,不,夠了,夠了。”於文宇一疊連聲地喊起來,臉上堆滿了虔誠的笑意。“承馳啊,你真的……沒話說啊。”
“那你拿去吧。大家都是親人,也沒有必要說借不借了。”他撕下那張支票,遞給於文宇。
於文宇接過那張支票,如獲珍寶,仔細地辯認了那個金額的位數,這才仰起頭對他說:“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
“慢走!”喬承馳目送着他離開。
昨天在游泳池找了幾個小時,還是沒能找到。也許是被水沖走了,或者是被衝進了出水管裡,總之想找到那枚戒指希望渺茫。但是如果就這樣輕易放棄那就不是奕可的個性了。她一有空就到游泳池邊去找那枚戒指。而另一件令她感到的奇怪的是,她的父親居然拿了她五萬塊,另外的五萬竟然沒有再找她要。依於文宇的個性,如果沒有拿到他想要的那筆數目,他是不會輕易罷休的。但是從那天起,於文宇真的沒有再來找過她。
於是她忍不住打了一通電話給她父親。
電話一接駁,立即傳來於文宇略帶煩躁的聲音,而話筒裡傳出來的除了他的聲音以外,還有夾雜喧囂的人聲。
“爸,你現在在哪裡?”她分辯出這聲音來自於賭館。
“我正在打牌。”於文宇一點也不掩飾地說道。
“你又在打牌了?是不是把我給你的那五萬塊……”她的聲音已經無法控制地帶着顫音。
“你那五萬塊夠給我還高利貸嗎?還不夠塞牙縫的!我告訴你,現在我舊債已經還清了。我生個女兒不如找個好女婿。你身爲喬家的少奶奶,居然連十萬塊也拿不出來!說出去我都嫌你丟臉。你不如跟你那個出手闊綽的丈夫學學,我問他借錢,他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五十萬!我整日問你要點錢嘰嘰歪歪的……”他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別的聲音打斷了。
“喂,爸,你說什麼?誰給你五十萬?”她的臉變得蒼白僵硬。
“還有誰?誰會這麼豪爽,除了你老公就沒人了。好了,先不說了,最近有事別打給我!”於文宇罵罵咧咧地將電話給掛了。
她聽到那端傳來收線的聲音,還陷在無法自拔的疑惑之中。
五十萬,喬承馳居然給他爸五十萬!這不是在害他嗎?
她再也坐不住,纖長的手指下意識地摁出了那串熟記於心的號碼,然而剛想摁最後一個數字的時候,卻又摁到了取消鍵。
“我都不知道你整天呆在房裡做什麼。你可真是享福的命啊,不去工作就整日躺在房裡,是不是要我這老太婆也來侍候你。”
她剛剛纔下樓,就聽到楊羽在底下抱怨。
“媽,有什麼事情要我做的嗎?”她不明所以地紅了臉。自從心妮受傷了之後,楊羽待她一日不如一日。
“我哪敢麻煩你這大少奶奶!”楊羽命令方姨將湯從廚房盛出來。每日她都會親自帶湯去醫院探望心妮,不知真相的人還以爲心妮纔是她的兒媳婦。“你呀,不要整天板着臉給我看。我們喬家可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倒是你自己摸摸良心,我到底哪一點對你不好了。你何必裝出一副別人欠你二百兩黃金的樣子呢。”
“媽,你誤會了。”
“我誤會?我雖然年紀大,但是腦筋還是很清楚的。我現在不跟你多說了,我要去醫院看望心妮。你要是有點良心的話,就幫方姨乾點家務。”楊羽提着保溫瓶就往外走,可是等她走到門旁邊的時候,又停下來對奕可說,“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這副死了爹孃的模樣,即使承馳回家來,也不見得會高興。有空你就對着鏡子多練練笑容,你再這麼下去,我怕早晚有一天我兒子會一腳踢開你。唉,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什麼纔好。”
方姨見她臉色慘淡凝肅,眼神迷惘悽苦,雖然對這少奶奶萬分同情,但是她也不敢爲了奕可而得罪老太太,所以暗中勸奕可回房休息。
奕可聽楊羽這麼說,也覺得自己整天關在房裡不是辦法。於是就幫方姨打掃樓上的房間。
楊羽的房間一上樓梯的右手邊第一間就是。她就從這間房開始打掃起來。楊羽的房間裝修得很典雅,淺白色的牆紙,湖綠色的窗簾,她最喜歡鮮花,所以方姨會每隔幾日去花店買一些鮮花放在楊羽的房間裡。她記得走過兩條街就有一家花店,於是就跑去那裡買花。她不知道楊羽喜歡什麼,就買了幾枝香水百合跟滿天星迴來,回到楊羽的臥室興沖沖地插進花瓶裡。
看着煥然一新的房間,她被楊羽責罵而變得壓抑的心情也變得好一些了,又覺得香水百跟這房間的牆紙很是相配。做完這一切之後,她開始收拾心妮的房間。
心妮的客房沒什麼特別之處,比起主臥跟楊羽的房間來說,就更加沒有什麼特色了。不過爲了她的到來,還特意添置了一臺乳白色小巧的梳妝檯。她走到牀邊拿起枕頭,想拍一下。然而剛剛纔拿起枕頭就發現下面大有乾坤。原來枕頭下面有一本裝幀精美的硬殼本。她無意中翻開一頁,發現每一頁的內容都差不多,而每一頁的上面都寫了喬承馳的名字。
“承馳,我不想再叫你馳哥哥了,我想成爲你的妻子!”
“承馳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跟你一起結婚了。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可是一醒來,才知道原來只是黃梁一夢!”
“承馳,我一想到晚上你摟着那個女人睡在牀上,就心如刀割,徹夜難眠!”
她越看越吃驚,萬萬沒有想到心妮會寫這樣的話。正看得出神,走廊上響起轟雷似的叫聲。她疾疾忙忙地走出去,看到楊羽不知何時又回來了。
“你怎麼會在心妮的房間?”楊羽鼻子紅紅的,手上還拿着一方手帕。她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臉色也變得峭冷起來。
“我正幫她收拾房間。”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攥着那本筆記本,連忙將它藏在身後。
“沒有經過她的同意,誰讓你進她房的?打掃的事,方姨會做。你該不是爲了某些目的而進去的吧。”楊羽的那張生硬的臉孔以及尖銳的眸子是頗讓人望而生畏的。
“沒有。你不是讓我做點家務嗎?”她慌慌張張地爲自己解釋。
“我是讓你做家務,可是沒讓你擅自進別人的房間!”楊羽被她的三言兩語就來了氣。她是因爲中途忘記帶手袋才又踅回來的。“沒事最好讓我少看到你,一見到你,我就忘了自己的事。”她一口氣說完就走到那已經修復好的闌杆後面對着底下叫道,“方姨,方姨!”
方姨應聲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