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就像他們重遇之後那個擁抱一樣地強烈,甚至有過之而不及。她下了車,車子揚長而去。而她看到了齊牧秋。
他微微地張着嘴,露出驚訝的神態。
她朝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剛回來?”他收起水淋淋的傘,手上還提着一個裝有便當盒的塑料袋。
她點了點頭:“你買夜宵?”
“不是。”他有點羞澀地說道,“我還沒吃晚飯呢。”
兩人駢肩地走入電梯。
“那首《思》是你唱的吧。”
電梯內只有他們兩個人,她隨口問道。
他顯得更拘謹了:“你聽過?”
“這首歌最近很紅啊,我經常聽到,唱得不錯。”
“是嗎?”他笑起來的時候不失稚氣。
“原來你是一個歌手。”她道。
他道:“我應該算是一個不成功的歌手。”
“你還年輕。”她以過來人的口吻說道,“我看好你。”
“真的嗎?”他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
這時電梯的門打開了,兩個人走在那幽暗的走廊上。今天晚上她的心情似乎有點愉悅,是不是剛纔喬承馳給她那個熱烈的擁抱的緣故呢。
“對了,剛纔車子裡……”他的目光遊過她的臉,“是喬承馳嗎?”
這個晚上她居然跟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說了這麼多話,真是不可思議。可是一聽到他提到喬承馳的名字,她的臉陡地沉了下來,一言不發地進了自己的房門。
可是一關上門,她便產生了一絲後悔的感覺。剛纔這樣對待齊牧秋好像太沒有禮貌了。她將耳朵貼到牆壁上,隔壁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想了想,走到窗臺邊,那裡垂着的白紗鏤空的窗簾被風吹得鼓得高高的。而雨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停了。這時臥室裡的電話猛然地響了起來,她疾步地走進去接了起來。
可是電話那端響起的聲音卻是她再也不想聽到的。
“奕可。”
她的父親於文宇,怯怯的,小心翼翼的嗓音鑽進她的耳鼓裡。
她握着話筒的手在發抖。
“奕可,你在嗎?”
那令人難堪的靜默保持了幾秒之後,她聽到父親的嘆息聲。
“我對不起你。”
“你說完了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忍不住帶着顫抖的尾音說道。
“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
“五萬塊是不是花完了?是不是又想找我來要錢?這一次你想用什麼理由?”她一面冷笑着,一面眼圈已經發紅了。
“對不起,我不是存心想要騙你。”
“你老實告訴我,你拿着那五萬塊根本就不是給你兒子去治病,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把錢還給我。我上次因爲把所有的錢都給了你,差點被房東趕出去,你知不知道?”她強忍着就要流下來的淚水說道。
“對不起。”話筒那端,於文宇喃喃着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我不想聽對不起。你對不起的人太多了。這五萬塊我也不要了,就當是我孝敬你的。不過以後也請你不要再找我了,在你跟媽媽離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當你已經死了。”她從眼角擦去了一滴眼淚,心裡涌起酸慘的滋味。
“可是我……”於文宇的話還沒有說完,話筒裡又冒出別的亂七八糟的聲音。於文宇悽慘地叫了一聲,別打我。電話便中斷了。
她聽着這一聲慘叫,立即有不祥的預兆把她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