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回家,她家的門就急促地響了起來。打開來一看,原來是於文宇。
於文宇氣極敗壞地走進來說道:“你是怎麼回事?我好心介紹你去接戲,你卻給我來這麼一齣戲!那位導演的頭讓你打破了,你到底在想什麼?”
她不語,取下脖子上的圍巾。那是喬承馳母親的圍巾,上面還帶着名牌香水的味道。
“你別清高了好不好?你現在花店也沒了,什麼都沒有了。你不去拍戲,還能怎麼樣?”於文宇受傷的右手臂吊在胸前,語氣中不免帶着幾分火藥味。
“我會去上班的。”她想起喬承馳投資的那家花店,原本想趁着業餘的時間去兼職拍戲或者廣告也好。現在這種希望全然地破滅了。
“上班?你又沒有工作經驗,你能做什麼事?”於文宇緊追不捨地問道。他環視着客廳,末了,聲量不自覺地又拔高了,“你看看你現在,租的這套房子難道不用錢嗎?吃飯不用錢?你買生活用品不用錢?別再挑了,你不是什麼大明星,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
她小心翼翼地將圍巾疊得齊整,頭也不擡地說道:“反正我不用再去見那位導演的。”
“人家花了十萬塊的片酬給你!十萬啊,即使現在讓你找到一份工作,你什麼時候才能賺到十萬塊!你就跟你那個媽一樣,犟得不行,自覺清高,其實什麼本事都沒有!”於文宇越說越生氣,對於女兒的失望已經轉化爲惱火。
一聽他提到自己的母親,她積壓已久的怒火和痛苦就像決堤的河水般氾濫開來,不由得顫抖地反駁道:“你有什麼資格提到我媽?你又有什麼資格教育我?這幾年以來你有來看過我跟媽嗎?只有當你要錢的時候,你纔會想到我!我幫你還的這一部分債務中,也有我媽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十萬塊!要不是你,我的花店會沒有嗎?我的積蓄會沒有嗎?你欠下的賭債,憑什麼讓我還?難道你現在沒有老婆跟孩子嗎?都是因爲你的出現,把我的生活攪得一團糟?你知不知道你介紹的那個所謂的導演,他根本就是一個僞君子,他讓我拍裸露的鏡頭,讓我出賣色相陪他!我是你的女兒,難道就爲了這十萬塊,你讓我出賣自己?”
她的一番話驚得於文宇啞口無言。他自知理虧,用暗淡的目光注視着自己的女兒。他的視線從女兒的身上移到她的衣服上,領口已經被撕得不成樣子,難道是那個導演……想到這裡,他的心頭襲上了一絲愧疚,憔悴的臉上也流露出慚色。的確,這些年以來他沒有盡過一點做父親的責任,即使當年他完全有能力拿出撫養費的時候,他都沒有出過一分錢。現在女兒的境況這麼慘,也完全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奕可……爸爸是因爲朋友的一個電話給弄急了,對不起,這件事完全因爲爸爸而引起。即使你不想拍,那就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剛纔爸爸的話,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爸爸還是……很疼你的。”
“你走吧。”她跺了跺腳,大滴的淚水從她雪白的臉頰上滑落下來,赤着腳踩在地板上,很用力地將於文宇往門外推去,“我不想再見到你!”
“奕可,你別這樣。爸爸不是向你賠禮道歉了嗎?奕可,上次替我還債的時候,不是還有一個男人嗎?看他的樣子是不是富二代,你是不是認識了一個有錢男人?那男人我看對你蠻好的,其實你只要抓住那個男人的……”他的話音未落,便已經被她推出了門口。奕可聽着他父親嘴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徑自地當着他的面將門關上了。
“奕可……奕可……”於文宇不死心地將門擂得蓬蓬響。他眼角的餘光瞄到了剛巧來看望她的喬承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