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等心妮睡着了之後,才從她家的別墅跑出來。他心急火燎地跑到了餐廳,見到她垂着頭,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在幽暗的光線之下,她的側影顯得那樣的無助與孤寂。
餐廳裡已經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他自責不已,看了一下腕上的表,他去了心妮的家足足呆了三個小時。
她聽到動靜,不由得擡起頭來,漆黑的眼珠就像是天際的兩顆星光,然而卻是霧濛濛的。
“對不起。”他的話語中充滿着愧疚,他向她求婚,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可是依照他的個性,他不可能會丟下心妮不顧。照顧心妮是對死去的心琪一個交待。心琪在世的時候,他沒有好好地待她,唯有將這份心傳承到她妹妹的身上,只要心妮需要他,他什麼都可以給她,除了愛情與自己。
她終於等到他來了,心中的火焰迅速地燃燒起來。她等了他這麼久,應該有理由衝他發火的。可是她沒有,此時此刻她的心中顯出一股難言的哀傷。她迅速地轉開了頭,並站了起來,雙手握住手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她等了他三個小時,難道只是爲了此時的離去嗎?
他匆匆地結了帳。那一桌的佳餚幾乎是沒有動過筷的。他追到外面的大街上,看到黑暗中她的身影在移動着。他連忙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角。她的神情木然,眼睛淚光瑩然。
“奕可。”他的話語中凝結着悲傷與無奈。
“我想我不該收下你的戒指。”她露出哀怨欲絕的神情。她以爲經過這三年時間的洗禮,將對他的愛都放下了。可是沒有,一聽到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到心妮的身邊去,她就忍不住嫉妒,嫉妒得快要發狂了。
“奕可,你認爲我對心妮……”他的目光粼粼閃動,不由自主地鬆開了抓着她的衣角,“我對心妮只有兄妹之情。我跟她沒有你所想像的那樣。”
“她跟你的未婚妻是雙胞擡,她們長得那樣的相似……”她的眼睛是朦朧的,裡面凝聚着一團霧氣。她的話說出口已經後悔了,她怎麼能吃一個死去人的妹妹的醋呢。她如此的小心眼,他會怎麼想。他一定對自己失望極了吧。三年兩人毫無交集,可當她再出現的時候,竟然是一個如此小氣,與貪錢的女人。她不安地閃動着眼簾,可是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跟她沒什麼。因爲她是心琪的妹妹,所以我也就把她當作妹妹一樣地來對待。”他伸出兩隻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她的手如此的陰冷,沒有溫度,那張楚楚可憐的臉上,目光就像冬天的月色一樣。“因爲我很內疚,畢竟心琪出事的時候跟我在一起。而心妮向來身體不好,所以我不能拒絕她的任何請求。奕可,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對,當初我跟心琪在一起,因爲我對感情心灰意冷,經不住她的死纏爛打,再加上我母親的遊說,纔跟她在一起了。我知道,這樣做並不好。可是我跟你分手之後,真的對感情已經絕望了,那個時候我在想,除了你,跟哪個女孩子在一起,都一樣。隨便娶哪個女人做我的妻子,平平凡凡地過這一生。一輩子那麼長,又那麼短,我對於自己的愛情,婚姻,已經完全失去了判斷……”
這是他們分開三年以來,他第一次對自己剖白心跡。她眼中的霧氣慢慢地消褪了,靜靜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