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他,不管是誰,她都是高興的。更何況對方是肖白羽,是她曾經思念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男人。
每當受到喬宇石的冷待,她就在心裡跟自己說,她愛的人是肖白羽。
所以現在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到底是愛喬宇石,還是肖白羽了。
心裡有一塊很乾淨的角落,住着肖白羽,住着她對完美愛情的嚮往。
她不要像喬宇石那樣只會傷害她,心裡只有他自己的,自私自利的男人。她渴望的還是像肖白羽這樣的人,是她理想中的對象。
他幽默,善良,懂女人的心,偶爾還有一點點小壞,大概能滿足所有女人對男人的夢想。
她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緒,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半點對他的留戀和欣賞。
微笑着打開門,她輕聲說:“你怎麼來了?”
“你摔跤了嗎?”肖白羽一進來就激動地問,很本能地一把抓住她,上下打量她,見她毫髮無損,才放心了些。
“我沒摔跤!”齊洛格說着,不着痕跡地從他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小手。
肖白羽也覺得有點唐突了,雖然他曾經吻過她,可那是兩年前的事了。
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故意想佔她便宜,裝作無意地笑道:“你這裡可真夠難找的了,什麼味道這麼香?”
“我在炒菜呢。”
“你還會炒菜?我記得你說過,你什麼都不會做的呀。哈哈,看來每個人都會變的。”肖白羽這話是想讓氣氛輕鬆些,不要尷尬沉悶。
卻不想這一句話,更勾起了齊洛格的傷心事。
她從前可不是什麼都不會做嗎?以前家裡有保姆,母親也只是幫幫手,更用不上她了。
當初爲什麼要去學做菜?是因爲小勇哥總跟她說,抓住男人就要抓住他的胃。
她想,或許她連喬宇石的胃也沒抓住,難怪沒抓住他的心呢。話說回來,她也不需要抓他的心,沒地方放。
房間裡又一次出現短暫的沉默,見到她失神的眼睛,肖白羽就明白了。她的菜肯定是給那個男人做的,他心裡忽然有些吃醋。
要是她能給他做一次菜該有多好,他也就滿足了。
“我也還沒吃飯!”他很快又笑了,狡猾地說。
“可我就煮了一個人的飯。”齊洛格有些爲難地說。
“要不,我請你到外面吃?”齊洛格又問,他可是她的大恩人,人家這麼遠巴巴的跑來,她不給安排一頓飯是不對的。
“我不要,我就要嚐嚐你做的菜,你可別告訴我,你沒有信心給人吃啊。”
“不會,我對自己做的菜還是充滿自信的。如果你不怕餓,就等我一會兒,我把米飯盛出來再煮一點。”
“沒問題。”等多久都願意,這話他沒說出口,怕把她這個敏感的小兔子嚇跑。
“我儘快!”齊洛格微笑着說了句,閃身進了廚房。
他想去幫她的,又怕她嫌他離的太近。
慢慢來,肖白羽,別急。
總有一天她能感覺到你的愛,她會敞開心扉重新接納你的。
齊洛格進了廚房以後,有點心不在焉。
她想肖白羽都找來了,喬宇石卻沒找來,或許是他不想找吧。
這樣更好,可以永遠自由下去了。只是肖白羽來了,他會不會阻攔她過自由的日子呢?
他這樣,就是還不想放手的意思嗎?她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徹底的死心?
對了,她摸了摸肚子,告訴他自己有了喬宇石的孩子,或許他就死心了吧。
想到這兒,她下定了決心,思想上沒有負擔,也就心無旁騖地炒菜做飯了。
半個小時以後,飯菜齊全了。
四菜一湯,香噴噴的家常米飯瞬間勾起了兩個人的食慾。
“這真是你做的?我也太有口福了!”肖白羽驚奇地說道。
她覺得他的態度還真誇張,不像喬宇石,他總是對她做的飯菜沒什麼大的感覺,好像她做的是應該的一樣。
“語氣太誇張了,可別告訴我慕容大公子沒吃過比這個更好吃的東西。”她笑道。
“是真的沒吃過!”見她一臉的不相信,就一邊夾起一口菜放進嘴巴里,極其嚴肅地說。
“真好吃!”他讚道,也夾了一塊兒紅燒鯉魚,放進她的碗。
“你知道嗎?我幾乎沒在家裡吃過飯,就算是吃飯也是吃廚師做的菜。我從小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我媽媽能有時間給我做一次菜吃。可惜,她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完成我這個願望。”
這樣說着,肖白羽覺得很心酸。從小到大,他不知道母親是不是瞭解他的願望,反正她沒問過,他也沒說過。
他覺得自己是個男孩子,要是開口跟媽媽撒嬌說他要吃她親手做的菜,好像就顯得沒有男子漢氣概。
直到他母親走後,他才領悟到,對於母親來說,兒子不管說出什麼心願,都不是缺乏男子漢氣概的表現。
外公曾經跟他說過:“小博,你知道不知道你母親一直想爲你做點什麼,可她被我養成了男孩子的性格。她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表現母親的溫柔,也不知道做什麼能讓你高興。”
在聽到外公說那句話時,他拼命壓抑着自己的淚水,才能面無表情,好像他不傷感似的。
齊洛格停止了咀嚼,眼中又開始蓄積淚水。
他看起來總是那麼瀟灑,從前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不知道他內心其實是傷感的。
這樣一個善良,堅強而又脆弱的男人,他值得有個很好的女人愛他,呵護他受過傷害的心靈。
“你呀,怎麼那麼容易感動啊,我都是騙你的!”見齊洛格要哭了,他自己也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玩笑着接着吃菜。
她明白,他是在安慰她呢,這樣的謊,他哪裡編的出來呢?
很多人都羨慕有錢人,實在不知道他們心酸的地方。
尤其是小孩兒,很多幾乎感受不到父母的愛,整日在期盼中過活。希望,失望,失望再希望反覆的進行。最終,有些小孩選擇了放縱,用以麻痹自己千瘡百孔的心。
“其實我很喜歡聽你說這些,能給我多講講你從前的事嗎?”齊洛格柔聲說。
她想,她即使不能爲他做別的。至少她可以做一個聆聽者,讓他多年壓抑的情緒能夠抒發出來。
人不怕有痛苦,就怕痛苦無處宣泄,只要有了出口,宣泄完了,就能堅強的重新上路了。
“真願意聽?”他微笑着問。
“嗯!”她點點頭。
“我不想講,總覺得那是軟弱的人才乾的事,好像訴苦一樣。”他說。
“可我喜歡聽啊,我最喜歡聽小時候的故事了,喜歡聽小孩跟親生父母之間的故事。”
“什麼意思?”他有些不解地問。
“意思是,我的父母不是親生的父母。他們都很愛我,可我有時候還是禁不住會想。我的父母到底是誰呢?他們又爲什麼拋棄了我,難道我天生就是一個不惹人疼愛的人嗎?你不知道,被父母拋棄的小孩永遠都會有一種自卑自憐的情緒。不管我表面多開朗,心裡還是會很傷感。”爲了讓他能傾訴,她自己首先說起了心事。
也不是說謊,她的確也常常會這麼想。
就像她要追尋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一樣,她也常常會有尋找親生父母的衝動。
那是她的根啊,如何能不想去尋,就是怕父母會傷心,會認爲她是嫌他們對自己不好。
何況從理智上說,她也覺得不管有多少理由,父母都不該拋棄親生的孩子。
她懷孕了,懷的是她憎恨厭惡的男人的孩子,她也要堅持生下來,不是沒有這方面的心理因素的。
她不要做一個拋棄孩子的母親,她要勇敢的承擔起一個母親的責任。
“傻瓜,你怎麼會是不惹人疼愛的人呢?你相信我,你就是這世界上最惹人疼惜的女人。我第一次見你,就有這種感覺,覺得你像一塊易碎的水晶,需要人捧在手心裡呵護。”
她的心再次因爲他的話涌過一陣暖流,臉上笑着調侃他:“哎呀,你說話真酸。我可不想做水晶,萬一沒捧穩當,不要被摔壞了嗎?”
我會捧穩當的,傻丫頭,絕對不會讓摔到地上去。
他內心承諾道,卻不說出口,轉移話題道:“好吧,那我還是跟你說說我小時候的事吧。”
“我記得我有一次故意的打碎了一件古董,是一件很值錢的古董。我當時就是想引起我媽媽的注意,誰知道她聽說我打碎了古董,就只是說了一句。沒關係的,好像這古董還有一件一模一樣的,媽媽再買。知道我當時有多失望嗎?我多想她能打我一頓屁股啊,那樣我能感覺到她是愛我的。我是不是很幼稚?”他又不自然地笑了笑,低下頭去。
“不,這沒有什麼幼稚的,我和你一樣。雖然我小時候並不知道我不是爸媽親生的,我很幸福。可我也經常感覺到有點奇怪,爲什麼我爸媽就不打我呢?難道是我太優秀了,他們纔不打我?有時候我也會希望被打屁股,那樣才能證明我在被父母愛着。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見他的頭越垂越低,好像在壓抑着抽泣,她的小手忙蓋在了他的大手上,安慰。
“齊洛格,如果我的母親還在世,我一定要告訴她。我希望她打一次我的屁股,我希望她給我做一頓飯,我希望她能知道我最愛什麼玩具。可惜,我再也沒有那個機會了,再也沒有了。”他喃喃地說着,一行清淚從臉頰滑下。
他哭的齊洛格心也酸的厲害,她沒想別的,只知道眼前是一個被母親拋棄了的孩子。
他需要安慰,需要有個人默默的給他力量。
齊洛格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讓他靠近她溫暖的胸前,然後輕輕抱住他的頭。
就像一個母親在安慰着一個孩子,是那樣的聖潔,那樣的無私。
窗外,一個男人,見識到了他們一起愉快的用餐,又見他們這樣親密地擁抱,不自覺地捏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