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打鬧鬧的行了一路,總算是到了蒼陵城。
城裡街道的兩側皆是雙層青瓦房,這些青瓦房裡全都是一家家的商鋪,茶社、酒樓、胭脂坊、藥鋪……五應俱全。每間鋪子的屋檐下都會掛着一盞大紅燈籠,鋪子前還有賣菜賣玩意兒的小販,幾個孩童拿着冰糖葫蘆在巷子裡玩耍。
雲根紗發現這蒼陵城真的不是那個她所熟識的蒼陵城,然當她走到雲府門口的時候,眼前的景象更是一片陌生。
朱漆大門頂端懸掛着一塊黑色的匾額,匾額上龍飛鳳舞的寫着“雲府”二字。金碧輝煌的大門的兩端坐着兩尊石獅子,在夕陽的照耀下格外的莊重,青牆上嵌着簡單大氣的菱格檀木窗以作裝飾,而屋檐下也掛着一串羊皮紙糊出的燈籠,雅緻卻不失大氣。
她對這個地方感到陌生極了,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正躊躇着要不要離開時,桑染就已經擡手拉過雲府大門上的鐵環敲了起來。
開門的小廝從門縫裡伸出個腦袋張望了一下,在見到雲根紗的時候滿臉的詫異,驚呼道:“四小姐?”
看來她並沒有猜錯,她的確是在異時空重生了。可巧合的是,兩個時空的雲家是相同的,雲根紗的存在也是一致的。
“還不把門打開。”桑染揚起眉毛用餘光偷瞄着雲根紗,見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便單手握拳放在嘴邊故意咳了咳,示意她回過神來,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都到了家門口了居然沒有一點欣喜的表情。
他的小動作被她盡收眼底,她覺得好笑,卻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
那小廝立馬把大門打開,將雲根紗和桑染迎了進去,一路上神情古怪的埋頭領路,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
雲根紗的歸來毫無疑問是在雲家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她走進大堂的那一瞬,雲震天面上毫不掩飾的驚訝,大夫人溫娉熟視無睹的淡然,以及二夫人柳玉瓊見了鬼一樣的驚悚神情……每個人都面露出不同的神色,卻唯獨沒有一份欣喜,這些表情都如同利劍狠狠地戳進她的心頭。
剛進城的時候,聽人說蒼陵城的雲家最近辦了一場大喪事。府裡敲鑼打鼓的響了三天三夜,雲府的男女老少都穿了喪服拜在堂前,哭哭啼啼地跪了一天,送葬的時
候更是撒了滿街的紙銅錢,聲勢浩大。
那人又說,好像是遭到仇家的追殺,下葬的那天都沒找到屍首,最後在祖墳裡立的是個衣冠冢。
桑染忍不住問道,是誰死了。
嘿,不就是雲家四小姐和三夫人。生前不得寵,走的時候卻是挺風光的。
自然是風光的,礙眼的夫人和不受寵的小姐終於死了,他們忍不住想要大肆慶祝一番。
桑染想到自己曾經與爹孃生活的雖然貧苦卻很溫馨,而偌大的府邸卻不見一絲溫情,心裡萬千感慨。
他對雲根紗說,這不像是一個家。
她無奈地笑了笑,你說得對。
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的回到蒼陵城,聽來的卻是娘去世的消息,到底是誰追殺了她們?娘怎麼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世了?
她定要查出真兇,爲孃親報仇!
見她活生生的站在大堂裡,雲震天立馬虛僞地上前將她摟在懷裡,哽咽道:“紗兒,你竟然還活着,活着就好……”而大夫人溫娉則是毫不經意地掃了她一眼,便扭頭吩咐下人爲她打掃房間,那漠然的樣子就如同她不過是出了趟遠門罷了。反應最爲激烈的是柳玉瓊,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雲根紗,在看到雲震天將她摟進懷裡後,慌慌張張的起身向後院跑去,口中還絮絮叨叨的呢喃着什麼。
雲震天看了一眼柳玉瓊失態的行爲,恨不得將她狠狠地教訓一頓,總是這樣沉不住氣怎麼能成大事,真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東西。他的臉上卻是笑意盈盈地對着雲根紗,解釋道:“你二孃是高興壞了。”
高興壞了?雲根紗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了一番,她這個反應恐怕是嚇壞了纔對。
而臉上洋溢出開心的笑容,一雙桃花眼也笑得如月牙般彎彎的,十分明媚:“能活着回來已是萬幸,沒想到二孃竟然如此惦記紗兒。”
雲震天瞥見雲根紗身後的桑染,出聲問道:“紗兒,你身後的這位是……”
“這位是在我遇難後收留我的恩公,還希望爹爹能夠爲恩公安排一個恰當的職務,以報答他對紗兒的救命之恩。”她微微讓開身子,將桑染的樣貌清晰的露在衆人面前。
“多有麻煩了。”桑染羞赧地衝着雲震天欠了欠身。
雲震天暗自打量他一番,面上卻不動聲色的笑着擺手,“不麻煩不麻煩,多謝恩公救下我們家紗兒。”
溫娉冷淡的看了他們一眼,緩聲道:“路上恐怕吃了不少苦頭,還是早點休息吧。”
雲根紗乖巧地點了點頭,便帶着桑染回自己的廂房去了。
一出大堂,入眼的便是一片豔麗,花壇裡種滿了各種顏色的玫瑰花,那是大夫人的最愛。花壇的東面是一個池塘,池塘裡漂浮着荷花葉,許是未到季節,這荷花卻不曾見到一朵。花壇的西面是一座石亭,石亭的另一端是與她院子相連的長廊。
這雲家和她記憶中的並無差別,只是不再也武學爲尊,而是一個崇尚法術的家族,不知道這世界和原來的世界還有多少不同的地方。
到了房門口,桑染站在那裡死活不肯進去,他漲紅着臉對她解釋說女子的閨房是不可以隨便進的。
她被桑染鬧得哭笑不得,便故意裝作一幅就是聽不明白的樣子,晃着腦袋問他:“爲什麼不可以進呀?”
“就是不可以!你這人問題怎麼這麼多!”其實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只不過從小父親就是這樣教育他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雲根紗見好就收,也不拿他尋開心了,話鋒一轉道:“剛剛坐在雲震天身旁的,就是溫娉,應該是你的姨娘。不過你不要貿然認親,還是要打探一下再說的。”
桑染想也不想的點點頭:“好,我聽你的。”
雲根紗對他安撫性的笑了笑,便喚來院子裡的一個丫環給桑染安排客房,並帶他過去。
她剛準備轉身回房,門外傳來一片喧譁,擡眼看去。
雲宮嫣穿着粉色羅裙打扮的光彩豔麗,領着一衆婢女旁若無人的在她院前嬉笑,不知道身邊的婢女說了什麼,惹得她拿出手帕捂着嘴輕笑,滿眼都是笑意。那笑容格外刺眼,讓她想起那日雲宮嫣虛僞得意的面孔,恨不得上前把她的臉給撕爛。
可理智告訴她,這個雲宮嫣不是上輩子推波助瀾燒死自己的那個。
然不管是哪一世的雲宮嫣,好像都是囂張跋扈的代名詞,她斜眼瞥見雲根紗,得意洋洋地扭着小蠻腰向她走來。
“喲,這不是我們死裡逃生的紗妹妹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