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薰也在一邊俯身,可是擡頭卻不看陳氏,她的心裡也有計較,她身邊的丫鬟多都是太太房裡的,這藥,最有可能,就是太太授意,她又如何跟陳氏親近起來?
陳氏也就笑,摸了摸蕭薰的頭:“這是怎麼了?這麼虛弱?”
蕭薰也就笑:“是和姐姐一路笑鬧,有些體弱了。”
陳氏就看蕭翎。
蕭翎彼時也笑,可是嘴上卻說道:“蕭翎知道母親繁忙,卻有些事情要打擾母親,便想早些過來,接着給母親請安再和母親訴說。”說着,有帶了一點不安和內疚:“可是擾了母親?”
“和母親還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陳氏笑着,可是心底裡卻是疑惑的很,蕭翎何曾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
“什麼事?和母親說說。”
蕭翎臉上就有些愧疚了,卻還是勉強笑:“說起來,倒是蕭翎手下這羣丫鬟太莽撞了。”這樣說這,蕭翎就看了一眼身邊的蕭薰:“和妹妹的丫鬟衝撞起來,名字叫連脆的。”
陳氏心裡明白一些,點頭問:“連脆怎麼了?”
“其實倒是沒什麼,只是說了幾句話而已。”蕭翎臉上就帶着笑:“本是想找妹妹商量一下的,可是這丫鬟還是母親這裡撥過來的,蕭翎和妹妹,便想向母親討教,該如何辦法。”
陳氏就明白蕭翎的用意了,只是她來向自己告狀來了。
只是換了一種以退爲進的法子而已。
這連脆到底是自己院裡的丫頭,若是她罰了也便是罰了,又跑到夫人的面前請罪,請示下一步該如何,這樣不僅沒有打夫人的臉,夫人還必須將這件事嚴肅處理。
否則就是這丫鬟婆子鬧上天了。
陳氏便帶着嚴肅的看着蕭翎:“她是念了你什麼?”
然後陳氏的目光就落到了蕭薰的身上:“那奴婢說了你三姐姐什麼?”
蕭薰不說話,她的心思還在轉,那裡管得上這些事?
蕭翎臉上便委屈了:“她說女兒只是個蔗出,又是個不討好不受寵的,何必佔着這蔘湯不放,和女兒的丫鬟起了爭執,竟摔了那蔘湯,直說女兒不配那蔘湯。”
說着,擡頭去看陳氏的時候,就帶了一點委屈和哀怨:“母親,真的是女兒不配嗎?”
陳氏心中一驚,就惱起來,這丫鬟當真是放肆!竟敢如此說話,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可就是滿京城被人戳脊梁骨了,苛刻蔗女的話,怕是要讓人聽的耳朵都生繭了!
“你不配,還有誰配?”陳氏的臉色就不好看了:“那丫鬟着實該打,竟然如此口出狂言,當真是被你慣壞了!蕭薰!”
陳氏大惱,看着蕭薰,聲音都冷下來:“念你一直都是個乖巧懂事的,怎麼教出來個如此不懂事的丫鬟!”
蕭薰聞言,一直渾渾噩噩好像才被驚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怪罪:“母親莫惱,薰兒知道錯了,待薰兒回去,必定好好敲打那丫頭。”
陳氏臉色一緩,想來是對蕭薰這態度很滿意。
“好了,看在薰兒的面子上,也就從輕發落吧。”說着,又去看身邊的王嬤嬤:“去喚幾個粗使丫頭,只打三十板子吧。”
這板子打完,怕也只剩下一口氣了。
蕭薰倒吸一口冷氣,臉上卻努力的不動聲色:“謝母親開恩,謝三姐姐。”
陳氏看這蕭翎便笑:“真是難爲你了,日後再見了這些丫鬟婆子不開眼的,你直接便打殺出去算了,既然撥到你的房裡,那就是你的丫鬟,不必再通告我了。”
蕭翎便笑,帶着感激的模樣點頭。
又說笑了片刻,別的姑娘們也就陸續到了。
當天晚些時候,蕭薰徒然染了風寒。
卻沒有大張旗鼓的讓陳氏知道,只是差遣親近的小丫頭,去喚了太醫過來,太醫開了兩幅染了風寒的藥,一直到次日破曉時分,蕭薰都臥牀不起。
素顏回來報告這件事的時候,臉上都是帶着笑的,因爲那個和素顏發生爭執的小丫鬟,被打完板子之後,蕭薰完全沒有管她的意思,只是扔在了柴房自生自滅,還不允許任何人去探查,怕是這條小命就沒了。
“姑娘,您不高興嗎?”素顏說着,臉色都是興奮的:“姑娘,您可不知道,那些丫鬟現在見了我,都不會像以前一樣趾高氣昂了呢!”
錦娘端了一杯茶過來:“莫要鬧,仔細嚇了姑娘!”
素顏正高興着,那裡會聽勸,只是越發笑着:“錦娘,你看你,若是這樣的事情還忍着,她們就要欺負到姑娘的頭上來了,要我說啊,就要讓他們知道個厲害的。”
素顏更笑着:“讓她們知道知道,姑娘只是懶得和他們計較,莫要讓他們這羣下賤的也爬上來作威作福。”
錦娘也就不說話了,只是把茶水放到蕭翎的面前。
素顏越發得意。
而且,這院子裡,想必會安靜好一陣。
素顏一個人笑鬧了半天,卻沒有聽到蕭翎的聲音,轉頭一看,蕭翎正捧着一本書,看的很是入迷。
看來姑娘都沒怎麼聽她的話的。
錦娘恰好過來:“姑娘,早些休息吧。”
蕭翎手裡拿着書,可是心思卻不在書上。
今天的事情有些詭異了,雖然被她抓了把柄,可是也不至於沒有反擊的餘地,卻一路順着她的意思來,還將那小姑娘處理的異常利落,蕭薰也一直沒說話,不知道是否會和陳氏告狀,但是看她請了大夫去自己的院子裡,大概就是爲了探查那一杯虎狼之藥。
蕭翎輕輕的揉了揉眉心,想,陳氏又打的是什麼算盤?
蕭翎放下書,接過茶,去看錦娘:“錦娘,今日的事情,你可有看法?”
徒然聽到這些,錦娘便皺眉想了想:“奴婢認爲,太太對小姐當真是極好的,肯幫小姐這樣出氣,只怕是我們以前誤會了太太了。”
蕭翎點頭,又看素顏。
“奴婢也是這樣認爲,看來以前說太太不寵姑娘,都是這些丫鬟婆子生編濫造,當真不怕被割了舌頭!
”
蕭翎聽着,心裡就是一涼。
這陳氏,當真是好深的手段。
看似是她順着自己,長了自己的威風,實際上,卻擺出來一副慈母的架勢,將這些事都順水推舟的漲了她自己的名聲,提高了她的威望。
這陳氏,當真是個不吃虧的。
而且,這丫鬟算是從此就恨上自己了,既然能在陳氏的房裡做陪嫁,自然是有一些人脈,怕是日後都要小心提防着。
陳氏這一方算盤打得好,纔算是名利雙收。
就連她身邊一直受着委屈的丫鬟都覺得是誤會了夫人,這府裡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是這樣想法!
聽說,那連脆今兒被擡出來的時候,褲子上都沾了血跡,嚇壞了一羣小丫頭,就像是素顏說的,怕是這些丫鬟不敢再造次了。
當然,蕭翎明白,這纔剛剛開始。
前世的時候,那連脆她也不曾怪罪,也算是不錯,只是不也是如此嗎?養不熟而已,還不如打殺了去。
蕭翎回憶着這些事情,就想起這連脆還是個口舌如簧的,能說會道,怕是這事情,日後就要成了她的委屈了。
“你們在這院子裡,可有貼心的姐妹?”蕭翎嗅着杯子裡的茶,轉頭去看素顏和錦娘。
素顏和錦娘都是宅生,自小交好的姐妹也不少,就算是現在跟了不同的主子,也算是能交上活。
素顏便點頭:“有一些個交好的姐妹,辦不上什麼大事,小事還能擔待。”
“你們去找幾個人,這段時間,多看着太太房裡的丫頭,再小心看着有些五姑娘的房裡的丫頭。”
蕭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口都沒動:“你們可有信得過的?”
錦娘便皺皺眉,搖頭,她的姐妹們雖然多一些,但是向來都不是膽大包天的,五姑娘房裡到可以看一看,若是到了太太那,被發現了,怕是會供出來。
倒是素顏想了想,便笑着點頭:“姑娘放心吧,奴婢認識兩個人,一個在太太房裡,一個在五姑娘房裡,倒是能幫上姑娘的忙,和奴婢也是從小玩到大的,也是兩個機靈的。”
蕭翎便笑:“你去和她們說一說吧。”
然後起身,從一邊的梳妝檯上拿了一個首飾盒,從裡面掏出來兩個珍珠首飾,遞給了素顏:“素顏,這兩個首飾就賞給那兩個丫鬟吧,不能讓人家白做事的。”
素手輕挑,又拿了一個翡翠簪子和一個玉鐲,賞給了錦娘和素顏。
蕭翎是未曾虧待過自己身邊的兩個丫頭的。
素顏接了東西就笑:“姑娘放心,今兒天色晚了,明兒我就去和我那兩個姐妹說說,讓她們仔細着點。”
蕭翎也便暫時放下心來,可是心裡總覺得要出事,卻還是讓錦娘扶着,回了牀榻。
天色越發晚了。
一身翠色的丫鬟,似錦,從小路抄過來,遠遠的接近了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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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