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跟着一個小廝,小廝手中拿着一杆毛筆,在紙上記載着。夫子每走過一個棋盤,便開口唸上幾句。
“落子五,錯三步!”
“無落子!”
“落子二十三,全錯!”
“落子十,錯一步!”
“毀黑子棋,作弊!”
“落子十六,全對!白子五處悔棋,作弊!”
……
站在外面等候成績的衆人,已經公佈出成績的人,滿臉沮喪。還未公佈成績的人,額上汗水直冒,臉色緊張。
白露的位置在角落上,也是最後一排,所以最後公佈的成績便是她。眼看夫子腳步漸漸要走到她那桌前了,白露如臨高考般,神色雖然表面看起來淡然如常,其實心裡卻緊張萬分。
“落子十,全錯!”
白露臉色刷的變得難看起來,對棋的造詣,她真是一竅不通。雖然每天也在努力學習,但是,還是不得進步。
這就好比,有人對數學怎麼努力,都是無法及格一般。題外話,本人對英語是一竅不通。
棋藝考覈,成績最好的是白雪,真看不出來這小妮子還有這等天賦。落十子,只錯了一步便是白雪。
周圍人恭喜着白雪,白雪在人羣包圍下,還不忘尋找白露身影。白露發覺有人在看她,便轉過視線,回望過去。白雪看着白露看向自個,笑了起來,眼神得意洋洋,望着白露。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含義。白露頓覺莫名其妙,但是,還是禮貌性笑了笑,便準備轉身離開。
“就算來了學堂上課,也改不了愚蠢!”白雪的聲音雖說不大,但是也不小,剛好一字一句白露全能聽見。
小桃子氣氛地滿臉通紅,想要理論,又忍了下來。畢竟白雪是主子,她只是奴婢,身份之差,她不能對主子理論。小桃子瞧着白露絲毫沒有吭聲的痕跡,記得臉更是紅潤。
“哼!”白雪瞧着白露已經踏出了亭子背影,冷哼一聲。
“四小姐真是過分!好歹小姐也是她親妹妹!”回到了院子,小桃子說道。
白露聽着小桃子話語,也不作答。小桃子瞧着白露不吭聲模樣,心道:小姐就是這幅性子,這般軟弱,才總是被人欺負了去。
“四小姐不過是一個庶女,算什麼,也敢這般說小姐。”
“嗯!她也沒說我,沒頭沒腦說出那麼一句話,誰知道她在說誰呢!”白露笑着說道。
小桃子原本一臉氣惱模樣,被白露說的笑了起來。
“是啊!誰知道四小姐是在說誰!呵呵……還是我們小姐聰明。若是當時頂撞了上去,豈不是自個承認自個是蠢才!”小桃子說到這來,警覺說錯了話,連忙想去解釋,又想起那日越解釋越苗越黑。臉憋的通紅,杏眼急的看着白露。
白露掩嘴輕笑,看着小桃子模樣,心裡也猜測出了一二。
屋子裡主僕三人正在嬉鬧着,院子裡桃樹搖曳了起來,一股桃花香氣飄進白露鼻中。白露心神盪漾,站了起來,跑到了院子中。
大紅色長袍正隨風飄着,隨着袍子飄起的還有那一頭披散的銀絲。頭頂那顆桃樹已經掛滿了碩果,樹葉搖擺間,帶起了果子的晃動,發出了悅耳聲音。
“師傅!”白露喊了聲,接下來的話卻不知道該如何出口,是問“師傅你吃晚飯了嗎”、“師傅你怎麼來呢”、“師傅你這段時間去哪裡呢”……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問哪一句合適。
“見過大人!”小桃子和秋月上前行禮,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院子裡只剩下他們二人,白露一步步走了過去,瞧着他慢慢轉過身來。慾火重生的鳳凰面具遮掩着他整個容顏,大紅色長袍存託的他更加張揚、詭異。
她仰着頭望着他,一臉笑容。他低頭看着她,妖治面具遮掩了他所有表情。院中那顆桃樹,綠葉遮掩在他們頭頂那片天空。微風輕輕拂來,一片葉子飄落下來,在要落在他身上時,似是又被一股風兒捲開。
他擡頭看向她身後屋頂,妖治面具遮掩下,看不見他的神色。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便轉過身子,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房頂上磚瓦覆蓋,除了這好像沒有再看見其它。
“我要離開你了!”她轉過身時,聽到他的聲音,師傅那溫厚而低沉、帶着男子特有的嗓音,非常動聽,頗具有吸引力,一不小心似要被這魔音吸引進去,彷彿要掉進萬丈深淵之中。這是她兩世以來,第二次聽見他的聲音,他自身本來的嗓音,而不是那不辯男女、不分老幼的聲音。
可是,他的話,卻讓她小臉唰的變白,她滿腦子都是那句,“我要離開你了!”這六個字,他要離開了,爲什麼,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問,爲什麼,前世他都沒有說過要離開她,爲什麼今生卻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看出了她神色不正常,卻不明白爲什麼,是沒聽懂他的話語嗎,他便耐着性子,解釋道:“我有事情!”
他說完便看着她,他想這般解釋了她應該就明白了。他要離開她,是情非得已,他不能再保護她了。
白露點了點頭,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嗯!師傅,你有事情就去忙,露兒會在這裡等你回來的!”
他看着她,他感覺她好像沒有聽明白他的話意,便耐着性子,再次解釋道:“別等!”他這般說完,見白露臉更加慘白,身子似是被抽去了生氣般,幾乎搖搖欲墜。便又多說了一句,解釋道:“我回不來!”
他說完,不忍再看見她那般模樣,他怕他自個忍不住,留了下來。他怕她開口說不讓他走,而他只能留下。但是,這樣,他將無法保住她平安。他必須離開,那日她沒有選擇醫、毒、也沒選擇習武,他必須要去建立起更堅固的後盾,才能保護好她。
白露低着頭,不敢去看那摸心
頭紅色飛離。她把他當成了這一世唯一一株內心救命稻草,他離開了,白露感覺整個人都沒了生氣,好像被人剝離了靈魂般。
連考試,都無法進入狀態,連續幾日的考試,她都一副渾渾噩噩模樣去應付,結果待到考覈結束時,琴棋書畫,洋洋不過關,唯獨那篇文章算是分數不錯,但是卻又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好像是大堂姐。
“都說了蠢材就該滾回這院裡,躲着,平白無故非要跑出了丟人現眼,硬是讓我們這一房被那幾房比了下去。”白雪尖酸話語,諷刺意味十足。
“四小姐,說的極是!往常都是四小姐綜合博得頭冠,這次五小姐非要參加,硬是拖累了四小姐後退,才讓這次比賽輸了下去。”白雪身旁的丫鬟一臉捧高踩低的嘴臉。
小桃子氣的滿臉通紅,杏眼紅彤彤瞪着那說話的丫鬟“五小姐豈是你一個丫鬟可以去妄自評論的嗎?”
妄自評論,這詞語用的極妙。
“耳濡目染下,懂得使用妄自評論這詞語!呵呵……”白露像是沒有看見白雪一行人般,掩嘴輕笑。
“小姐,日日跟着您進學堂,那個不會做事也會贏!”
“呵呵……”白露笑望着小桃子,覺得她故意賣弄學問,卻肚中有沒幾滴墨水,這番搖頭晃腦說着,甚是可愛。
“賤人!你有沒有在聽本小姐說話!”這是第幾次白雪說話,被白露忽視,白雪已經記不清了,似乎已經很多次了。想起壽宴那天大人連看白雪一眼都沒有,金光寺父親也帶着白雪而不是她。雖然她是庶女,但是對於整個白府來說,她又是嫡女。只是在白露面前,她是庶女,若是這般論及,她也是有資格去金光寺,只要沒有人太過找她麻煩,非要太較真,她也是有那點資格。
白雪想到這裡,連番在白露這裡受氣,受壓,今日公佈成績,原本上個月白露還沒參加考試時,她便已經與人設立了賭局。定要贏過三叔那一房姐妹花,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硬生生拖累了她後腿。
她作爲打賭的物品可是她極喜歡的一套棋譜,這還是當初求了爹才得來的棋聖生前所有棋局孤本。這便要眼睜睜的拱手相送,白雪能嚥下這口氣!都是白露這賤人害的她輸!
白露聽見白雪的話語,淡淡掃了白雪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予你這庶女計較。
白雪看着更是氣憤,便想要懲治一番。“賤人!”白雪氣的罵了一句,想讓僕人拉住白露,又想起自從白露從樹上掉下來後,這府裡的僕人沒人再敢欺負白露。畢竟嫡小姐身份在那裡擺着,現在還正得父親歡心。
啪!白露所料未及,沒想到白雪突然衝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扇了白露一耳光。周圍的丫鬟婆子誰也不敢上去拉住白雪。小桃子伸了一半手臂,又收了回來,改爲拉住白露,將她拉到了身後,保護了起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