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廷深手一頓,長眉淺蹙,回眸微詫的盯着聶相思。
聶相思臉僵了僵,很快恢復如常,笑嘻嘻的走近戰廷深,“三叔,你今天送我去學校,我已經很開心了,拿書包這種事哪還能讓你來。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嘿嘿。”
聶相思說着,從沙發裡拿起書包,纖細的手指隨即滑進戰廷深垂在身側骨骼雅緻的大手指縫裡握緊,對戰廷深討好的說,“走吧三叔。”
戰廷深冷眸微斂,看了眼聶相思,什麼都沒說,牽着聶相思朝玄關走。
聶相思看着淡漠的臉,心口揪緊得厲害,都快窒息了。
……
從珊瑚水榭到蔚然高中這一路上,聶相思像只歡快的小喜鵲在戰廷深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戰廷深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聽她說,偶爾給她一句迴應,讓她知道他在聽。
直到車子停在蔚然高中校門前,氣氛都很和諧。
“三叔,我到了。”
聶相思說了一路的話,早就口乾舌燥了,這會兒一開口,嗓音都有些啞。
“去吧。”戰廷深說。
“那我走了。”聶相思抓起書包,對戰廷深說。
戰廷深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嗯。”
聶相思彎了彎大眼,打開車門下了車,站在車外歪頭又對裡面的戰廷深揮了揮小手,方將書包跨在肩膀上,轉身朝校門口腳步輕快的走了去。
戰廷深看着聶相思的背影,沒有立刻叫張政開車去公司,而是盯着朝校門口走的聶相思,眼眸深諱幽長。
聶相思走進校門口,在路口轉了彎,背影也在戰廷深眼前消失,戰廷深才淡聲開口,“開車吧。”
張政點點頭,驅動車子,駛離蔚然高中。
而在車子駛出兩分鐘後,一道纖盈的身影從校內路口拐角,緩緩走了出來。
聶相思站在路口,一張小臉泛着白,看着校門外某人的車之前停駐的地方。
那人實在太精明,尤其是對她的事,格外的敏銳,她知道那是因爲他關心她在乎她。
所以今早的事才讓聶相思忐忑,擔心某人會因爲她的舉動察覺到什麼。
若是某人有所察覺了,那麼離她在他面前暴露就不遠了!
聶相思愁悶的擰緊眉,往背上揹着的書包看了眼,只覺得自己背的不是書包,而是一塊上噸的巨石。
……
教學樓一樓廁所最裡面的隔間。
聶相思和夏雲舒站在隔間裡,兩人的眼珠子都黏在抽水馬桶蓋上那一排驗孕棒上。
每隻驗孕棒上皆顯示兩根紅線。
而這樣的結果,兩人其實都不用看說明書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相思,你打算怎麼辦?”夏雲舒猛地提口氣,好容易將視線從一排驗孕棒挪開,看向身邊小臉發白的聶相思。
聶相思抿着此時有些發青的脣,搖頭。
夏雲舒吞了吞喉管,面對這樣的情況,她也束手無策,畢竟對於兩人現在的年齡而言,懷孕這樣的事,簡直可以用“可怕”來形容。
“告訴你三叔麼?”夏雲舒小聲問。
聶相思皺緊眉,沒點頭也沒搖頭,更沒有說話。
夏雲舒提氣,抖開手裡的塑料袋,將馬桶蓋上的驗孕棒一一塞回袋子,裹成一團往寬大的校服裡揉,一隻手抱着肚子謹防東西往下掉,一隻手打開廁所隔間,拉着聶相思往外走。
這會兒時課間休息時間,只有十分鐘。
兩人已經在廁所裡待了七八分鐘,再待下去都得上課了,到時候兩人再進教室,就聶相思這蒼白的樣子,肯定能收到很多的異樣目光。
這一天下來。
聶相思除了偶爾盯着黑板發呆外,倒也沒什麼異常,照常寫作業做試卷複習課本,夏雲舒完全不知道她怎麼想的。
下午放學,兩人揹着書包往校門口走。
“雲舒,你幫我找個地方扔一下。”聶相思忽然對夏雲舒說。
夏雲舒愣了愣,旋即才明白聶相思讓她幫忙扔的是什麼,認真道,“放心吧。”
“謝謝。”聶相思對她笑笑。
“跟我客氣什麼。”夏雲舒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聶相思看了看夏雲舒,隨即垂下睫毛,沒再說什麼。
夏雲舒見狀,在心裡嘆了口氣,對聶相思道,”相思,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得跟你三叔說一下,他比我們年長,閱歷心性都比我們豐富成熟許多,告訴他,他會想辦法的。你別一個人悶着,知道麼?“
聶相思眉頭鎖了下,聽到夏雲舒這麼說,眼眸裡的凝重和沉鬱反是越濃了些。
她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她清楚。
如果把她懷孕的事告訴某人,某人肯定會讓她把孩子生下來,絕不可能同意讓她把孩子打掉。
還有。
其實她現在最糾結的倒不是要不要告訴戰廷深,而是,她自己也沒想好要拿肚子裡突然而來的小豆芽怎麼辦。
狠心打掉他,繼續學業麼?
聶相思心尖倏地掠過一抹刺痛和酸楚,這個念頭,讓她覺得自己很殘忍。
雖然肚子裡的孩子現在可能只有米粒那麼大,但一想到幾個月後他就是個活生生的人,她就覺得自己是在殘殺生命。
而且,這個生命,還是她和他的延續……
可是,若是留下這個孩子,那她的學業怎麼辦?
馬上就要高考了,熬了這麼久終於要熬出頭了,難道就這麼半途而廢,放棄麼?!
於聶相思而言,這兩個決定都不是那麼好做的!
所以,聶相思現在很難受,同時很糾結很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