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嗯……”
龍吟靈緊顫的聲音剛出,刀鋒便猛地朝她骨肉裡鑽了一寸。
龍吟靈閉上眼,痛到雙脣煞白,卻只是隱忍的悶哼了聲。
慕卿窨體內的暴戾之氣毫無保留且不加掩飾的暴露而出,聲線薄涼無情,“吟靈,念在你與我一同長大,又對我忠心耿耿的份上,對你所做的事,哪怕有些觸及我的底線,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我的底線,不包括她!你千不該萬不該,動她!”
龍吟靈顫抖睜開雙眼,面上的神色痛不欲生,可她眼睛裡卻無半點水光,乾乾的盯着慕卿窨,“她就那麼重要麼?”
慕卿窨冰冷看着龍吟靈,“你今日捅我一刀,我都可以不計較!但你動她一根頭髮絲,我就想要了你的命!”
“……”手臂上和心臟處的痛楚彷彿瞬間轉移到了龍吟靈的腦子裡。
龍吟靈痛苦的皺緊眉,眼睛裡依舊乾燥,“所以,你現在要殺了我麼?”
話落。
龍吟靈便聽到一陣皮肉被鋸開的噗噗聲。
“嗯……”龍吟靈身體猛地矮了一截,發出一段壓抑的悶哼聲。
她快速眨動睫毛,呼吸抽顫着低頭,看着胳膊上的血液順着刀鋒一汩一汩的往外噴。
在這一刻。
龍吟靈甚至斷定,他會毫不猶豫的切斷她的胳膊!
就因爲,就因爲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兒,被黑熊咬了口手臂,他就要斷自己的手臂,要她的命!
啊!
龍吟靈痛苦不堪的皺緊眉,在心裡低啞嘶吼。
血,像是從水龍頭噴射而出的水,從龍吟靈手臂飈了出來,慕卿窨握着刀柄的大手卻乾淨整潔,一丁點血漬都沒沾染上。
面無表情望了眼龍吟靈刀口處血淋淋翻出來的肉,慕卿窨霍然收回手,轉身,“我刺你的這刀,只是還她的那份!你動了我的人,這次我不與你算,權當是我還你的!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封園的管家,跟我亦無半點瓜葛!”
龍吟靈大震,乾涸的雙眼猛地烈紅,盯着慕卿窨,“你,你要趕我走?”
慕卿窨半眯眸,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寒流,“龍吟靈,你記住,動我可以,但動她,即便是父親,我也不會善罷甘休!若再有下一次,今天這一刀刺中的便不再是你的胳膊,而是你的心臟!”
“你趕我走?”
龍吟靈情緒猛然崩塌,不顧她手臂上飈流的血,幾步繞走到他面前,臉上因爲震驚不甘忿懣而越是猙獰,“從我記事以來,我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跟着你!我十四歲離開慕宅,住進封園,十五歲開始擔起封園管家的頭銜!不論是封園上下,還是你命令我的其他事,我可曾讓你失望過?每件事,有關你的每件事,我都盡力做到完美!”
龍吟靈雙眼瞪到最大,卻仍舊在拼命睜着,像是通過此,阻止着什麼,“就算是老爺命令我暗中替他傳遞你的消息,我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我對你的……忠心,你看不見麼?”
慕卿窨看着龍吟靈,雙瞳深如濃墨,“你十八歲,尼克勞斯派人暗殺父親,我爲了保護父親,險些中槍,是你替我擋了那一槍!父親最初放權給我,許多老人自恃有些勢力,不屑聽命於年輕的我,是你替我擺平這些阻礙!數年來,你把封園管理得井井有條,從未讓我操心……還有許多事,我都一一記着,需要我一件一件重述一遍麼?”
他的嗓音平靜無波,太過冷靜。
龍吟靈無法分辨他說這些話的用意是真的記念她的好,還是其他。
但無論是什麼,都是她心甘情願爲他做的!
龍吟靈殤楚的盯着慕卿窨,眼眸深處隱隱藏着一抹哀求,“……我不想離開你!”
“你過去助我許多,所以這次我不殺你!”慕卿窨冷酷看着龍吟靈,一字一字緩慢堅毅,“封園,你必須離開!我絕不會留一個隨時可能對她不利的人在身邊!”
海鞝風月的事,他自是清楚不是非要龍吟靈處理不可。
之所以派她去,無非是將她調離封園的藉口!
甚至他都想好,即使海鞝風月的事妥善處理後,他也會找其他的事交給龍吟靈辦,不會讓她再回封園!
他不是瞎子,豈會看不出龍吟靈對喬伊沫的敵意,以及喬伊沫對龍吟靈畏懼?
最主要的是。
他了解龍吟靈!
假如繼續放任她留在封園,難保她不會對喬伊沫做出什麼事來。
他不能等到事情真正發生的一刻,再去補救,他怕代價太過沉重!
只是他沒想到,龍吟靈會擅自回來,並且設了這麼大一個局,對付喬伊沫!
孫據與鄧猛同時間遇事離開封園,絕非巧合!
甚或,連在星都交易的事,都是她布的局!
這個女人,計謀深沉,心思叵測!如若不是念在她曾替他擋了一槍,他根本不會讓她活着離開封園!
“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龍吟靈嘶啞低吼,表情極度崩潰,“當初我那麼對林霰你都沒有說什麼,換成喬伊沫爲什麼不行了?她有什麼好?她到底有什麼好?啊?她們身份低賤,庸俗不堪,個個都配不上你!你爲何要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感情,執迷不悟?你知不知道你跟她們差距多大?你,你那麼完美,她們呢?她們呢?!”
龍吟靈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失控,說到後來,已經變成了不能理解的聲嘶力竭,“我是在幫你!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她們將你弄得跟她們一樣污濁?阿窨,你醒醒行不行?”
龍吟靈臉部以及脖頸上的青筋都蹦了出來,雙眼紅如鮮血。
慕卿窨一張臉冷若冰霜,眸光徹寒盯着龍吟靈,“我與喬喬,要論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她!污濁?呵,我本就出生於世界上最污濁骯髒的地方!是我,強迫將她拉到了我這片污濁之地!她沒有棄我,已是我的萬幸!”
龍吟靈搖頭,望着慕卿窨的雙眼,好似在看一個入了魔無藥可救的瘋子。
他說什麼?呵呵,他竟然說喬伊沫沒有棄他,是他的萬幸?他說是他配不上喬伊沫,是他污濁?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
都怪那個女人!都怪喬伊沫!
是她將她心中完美無缺的神,變成了如今不可理喻荒唐的模樣。
不,不能留在他身邊的不該是她,而是她,喬伊沫!
她會毀了他的,她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