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如果你敢就這麼撇下我,捨得就這麼撇下我,我就跟你走,到了那邊我也不會放過你!我說到做到!”
慕卿窨聲音格外嘶啞低沉,字字句句卻咬得極爲清晰、堅定。
喬伊沫眼底的波光灰敗蕭淡,竟無半點波動,她動了動嘴脣,從她嘴裡吐出的話,似是用她最後吊着的那口氣息發出的,“你得活着啊,替我,以及我們的孩子,報仇……你得活着,否則,就……就是到了那邊,我和孩子也不會……不會原諒你……我也,也說到做到……”
“我不會的!”
慕卿窨突然發狠的咬住喬伊沫冰涼的耳朵,赤目陰狠的盯着喬伊沫,“你都狠心撇下了我,我爲什麼還要爲你報仇?我恨你還來不及!喬喬,你給我聽好,每一個字的給我聽好!”
“如果你死了,我立刻就去NICU了結了她。”
“我會活着,我不僅會活着,我還要讓你痛恨的每個人都活着,活得精彩,活得痛快!”
“你這麼狠心,肯定也不在乎你那個扔下你不管不顧,只顧自己逍遙痛快的父親,以及你同父異母的弟弟。這個我幫你,我送他們下去陪你!”
“我會長命百歲,兒女滿堂,把你和那個小畜生忘得一乾二淨!”
“喬伊沫……”
“混蛋!”
慕卿窨重重咬着喬伊沫的耳朵,雙眼猶如一頭毫無人性的野狼,冰冷狠絕的盯着喬伊沫那雙不再是一潭死水,緋紅憎恨瞪着他的眼眸,“慕卿窨,你要敢動我的孩子一下,我做,我做鬼都,都不會放過你!”
“你都做鬼了還能怎麼不放過我?”
慕卿窨冷冰冰的凝視喬伊沫激烈顫縮的眼睛,咬着牙根惡狠狠道,“你覺得我會怕麼?不信你試試看,你只要敢死,只要敢,我就先弄死她!再弄死你父親和弟弟!我讓你們一家都死絕……”
“啊……”
喬伊沫低啞的尖叫,滿目悲愴和痛苦,淚水如洪水決堤,從她眼眶洶涌翻擲。
她仇恨的盯着慕卿窨近在咫尺,根根線條都刻着殘酷和絕情的臉龐,心口的位置宛若被千刀萬剮着!
她很累,真的很累!
他爲什麼,爲什麼不肯放過她,一定要這麼逼她!?
我恨你!慕卿窨我恨你!
“啊……”
手術室的心電儀突然由微弱變得強烈起來。
被慕卿窨周身散發而出的沉鶩和決絕震懾的醫生和護士注意到,先是狠狠一驚,旋即連忙衝了過去。
醫生見喬伊沫的生命體徵原本已經弱得可以下病危通知了,這會兒卻驀然間一點一點加強了,倍感神奇的同時,遞給了慕卿窨一個眼神。
慕卿窨看着喬伊沫,卻也注意到醫生看他那一眼,大掌緊攥着喬伊沫排斥試圖從他掌中抽出的手,陰鷙盯着她充斥着怨恨的雙眸道,“你瞭解我,只要我下定決心要做的事,絕不會輕易更改!而且我若要弄死一個不過七個月大的嬰兒,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以及一箇中老年人,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喬伊沫,我不是恐嚇你,更不是說說而已。我會用你想都想不到的殘忍方式折磨他們,直到他們死去……”
“啊……”
喬伊沫慘白的臉一瞬漲紅,腦門的青筋駭人的迸出,她在慕卿窨手裡的手不知哪來的力氣,突地狠狠掐住慕卿窨的虎口,雙瞳裡的恨、怨以及殤楚在這瞬間皆是達到頂點。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脣,飽含痛苦,且短促沉啞的低叫了聲後,便猝然失去了意識。
虎口的位置突然一鬆,慕卿窨盯着喬伊沫的黑眸亦陡然擴散僵滯,全身的血液冰冷逆流,直涌進腦子裡,“喬,喬喬,醒,醒醒,醒醒,喬喬……”
慕卿窨一隻手臂慌亂的從喬伊沫頭頂繞過,摟着她的肩便要將她往胸口揉……
醫生驚到,張嘴正要阻止,搶救室的房門冷不丁從外推開。
醫生一愣,眼睛還沒看過去,凝重肅然的嗓音先灑了過來,“別動她!”
“……”
搶救室內的衆人呆了呆,欻欻看了過去。
當看到已然穿上手術服,邊佩戴口罩邊朝這邊大步跨來的老者時。
衆人臉上呆滯的表情一裂,露出震驚。
來人竟是醫學界泰斗——郭記閎!
慕卿窨聽話,手臂一僵,緩慢從喬伊沫身上移開目光看去。
慕卿窨震痛的黑眸與郭記閎的眼光在半空中對上的瞬間,慕卿窨那顆在喬伊沫閉上眼睛的一剎便處於瀕死狀態的心,重新燃起了一絲生機。
……
慕昰從慕卿窨帶着喬伊沫和孩子離開慕宅去醫院後,便像一尊面目深沉入定的高僧坐在堂屋上方的椅子上,不吃不喝,不發一語。
“老爺。”
龍威迅速生風的腳步聲邁進堂屋時,慕昰只微微擡了下眼皮,眸光沉凝盯着龍威。
龍威站定在椅子下方兩三步的位置,“張醫生剛將鑑定報告送來了。”
“孩子情況如何?”
慕昰聲線略顯暗沉,像是幾個小時沒開口的緣故。
約是沒料到慕昰最先關心的不是鑑定的結果,而是孩子的情況,龍威愣了秒,才道,“情況不是很好,現在NICU觀察。”
慕昰有幾秒沒出聲,說,“鑑定的結果是什麼?孩子是阿窨的麼?”
“不是少爺的。”
龍威眼角掀了一寸,快速盯了眼慕昰,道。
慕昰皺眉,瞳眸緩慢往裡縮緊,縈繞在他四周的氣流逾見陰鬱。
龍威垂下頭,拿着報告上前,雙手捧着遞給慕昰過目。
慕昰眯緊眼眸,盯着那報告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拿過,翻閱。
翻到最後一頁,慕昰視線定格在最終鑑定結果那一欄,眼眸諱莫如深,緊抿着嘴脣,沉默不語。
龍威默然站到一邊。
不知道過了多久。
慕昰道,“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