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來電顯示聯繫人名的,她容宛娥沒有看到嗎?還是明知故問?
那邊的背景聲傳來女性嗯嗯唔唔含糊不清的抗拒聲音,還混合着凌晨朗哄誘着吃藥的嗓音,我忍着氣禮貌迴應,“我叫顧寧,麻煩找一下凌晨朗來接。”
“喂?怎麼沒有聲音呢?喂、喂?”容宛娥自顧自的一味喂到底。
“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我再回應。
“哎呀這誰啊,關鍵時刻還是沒有聲音,掛了!”容宛娥煩躁地罵了聲,立即掛斷。
我去!我拋下手機!現在怎麼辦?凌晨朗被纏住脫不開身了,連電話也是容宛娥接的,她肯定不會告訴他我曾經打過電話來!
正當我思來想去的時候,關宜琳打電話來了,她直截了當地向我爆料,“顧寧,薛碧婷醒了你應該知道的,我們這邊也人仰馬翻了,凌總回不來上班啦,只能由洪山和蘇豪一程一程地送緊急文件過去省醫給凌總簽署,洪山回來告訴我,醫生千囑萬託說不要讓薛碧婷受刺激,她失憶了又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恐慌無助的狀態中,得有她信任的人寸步不離的守着她安撫她,而她只認得凌總一個,連她父母爺爺親戚朋友全不記得了,那不就是讓凌總侍候她到底嗎?”
“嗯嗯。”我除了悶聲應和,沒辦法多說半句,因爲她說的跟杜瑞姿說的一樣一樣的,再加上薛碧婷是我的表姐,在沒跟她接觸的情況下我不要對她置評任何話。
“接下來我們的日子可就苦嘍,這麼大的工作量,集團公司本身的,跟其他集團新開展的大型合作案,現在好了凌總又陷在醫院裡脫不開身,洪山和蘇豪光顧着跑外勤去配合他送文件批閱,這局可要怎麼破呀?我看看辦公桌上的資料文件就頭都大了,每天加班工作到十點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完啊!”關宜琳簡直在哀嚎了。
“……宜琳姐,能做多少算多少吧,這種情況可能只是暫時的,相信凌總會有辦法解決。”我只好這樣安慰她。
“那你呢,就由得凌總這樣被纏得回不了家?我們是工作夥伴他的私生活我們無法置喙,你不同,你可是他的女朋友啊!”關宜琳禁不住又問又替我抱不平。
“那又怎樣?他們一個要纏着另一個願意被纏,我什麼都做不了!”我不說的話都控制不住迸了出來。
“你,你不會是想要退出吧?”關宜琳驚問。
“如果總被忽視,我又何必作賤了自己?如果不被珍惜,我又何必苦苦去維繫?”說到這,我長長嘆了口氣,“宜琳姐,這個決定我還沒對外說起,你自己知道就好,能先別跟晨朗時代以及凌夫人、淩小姐那邊提起嗎,我不想亂上添亂,等我整理好了一次,自然會個個都通知到的。”
“好,我答應你,連洪山我都不會說的,但是顧寧,你再爭取一下吧,我覺得凌總對你並非沒有感情,之前他那麼維護你寵你!”關宜琳肉緊地說。
“再說吧,我這不是還沒有完全的跟他說
清楚嗎。”我敷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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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我先去忙活了,實在太多工作要趕了。”關宜琳無奈的先掛了電話。
接下來我不想讓自己太閒,於是重新打開證券交易軟件,即使沒心思也強迫自己去看K線圖,其實我是在下意識地等,等凌晨朗主動打個電話給我……
直到晚上回到家,快要睡覺的時候他纔打電話來,我急急接起,“阿朗!”
“寧寧,我回不去了。”凌晨朗第一句就這樣說。
我突然間有種一語成讖的想法,垮下雙肩迴應,“哦……”
“唔唔——”他那邊的背景聲再度傳來含糊的悶悶的女性發聲,凌晨朗趕緊說,“先這樣吧!我回頭再給你打!”
我拿下貼在耳邊的手機,心裡涼拔涼拔的……
無論誰覺得漫長還是短暫,日子都一樣流逝着。
慧星娛樂在我的掌握和安排下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裡卻是緊張的做好各種權力更替工作。
姚晶晶收到我留言後,回覆:沒關係,無論天涯海角,只要我們意念相同目標一致,有一天總會除掉那些人渣的!
關宜琳、杜瑞姿,這兩人幾乎一天一個電話打給我報告她們所瞭解的凌晨朗最新動態,不過,她們無非都在說凌晨朗被薛碧婷纏得簡直跟她成了連體嬰,薛碧婷睡着了也得凌晨朗跟她十指相扣,否則她醒了見不着他就發脾氣,有時候還引發癲癇!
每當接到這樣的電話我都想跟她們說,夠了我不想聽不要聽了,可我還是忍了,默默聽完,隨口敷衍,我都覺得自己簡直練出了一流忍功!
三天後的凌晨時分,陳潔兒在機場發了個留言給我:親愛的,要我登機了,不用太想我,我們之後在Q上繼續聊翻天。
我給她個笑臉:好,回聊
陳潔兒和小吉利相繼走了,薛聖燁遵照之前的承諾,將盯梢工作室裡的人妥善安排,免去了我的後顧之憂,而我和秦璐的出國手續也辦得密鑼緊鼓。
在薛碧婷醒來的一週後,薛聖燁打電話催促我,“你別拖着了,是時候去跟凌晨朗攤牌了,解除婚姻關係這護照半個月內就能批下來。”
我一咬牙,給凌晨朗發去短信:請你務必抽時間回家來一趟,我有重要的話說!
過了很久他纔回復:好,我會回去的
凌晨朗沒有說具體什麼時間回,我在公司跟芳姐她們忙網絡電影開機儀式的事弄到很晚纔回去。
拖着疲累的腳步回到家,冬嫂正坐在廳裡看電視看得出神,看見我進來了就趕緊起身,我擺擺手,“你繼續看吧,不用管我。”
冬嫂笑笑就坐下來說,“這個音樂選秀節目很精彩,顧小姐要不要看看?”
心中一動,音樂選秀四個字讓我想起了凌筱君,便莫名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屏幕,剛好一位女參賽者開腔唱道,“紅顏若是隻爲一段情,就讓一生只爲這段情,一生只愛一個人,一世只懷一種愁……”
一生只愛一個人?這是個多好的願意啊!可也,那麼的難!
我回身走向樓梯口,背後傳來長長的間奏,之後,女參賽者的嗓音轉爲幽深痛楚,“啊…啊…啊…啊…自古多餘恨的是我,千金換一笑的是我,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是我,只有那感動的是我,只有那感動的是你,生來爲了認識你之後,與你分離,以前忘了告訴你,最愛的是你,現在想起來,最愛的是你……”
這是在唱我嗎?我在第一級樓階上再度轉過身,發現自己看向電視屏幕的視線已經模糊了!
好吧,走吧,生來爲了認識你之後,與你分離,凌晨朗……
“D、D……咔嚓!”
輕微的門鎖開啓響聲弄醒了本來就處在淺眠狀態中的我,睜開眼睛看去,果然是凌晨朗回來了。
望着他高大的身影走近,我默默起身,準備下地。
“你睡,不用起來了。”凌晨朗一手按住我的肩膀,沉沉坐到牀邊沿上。
“不。”我輕輕擡手格開他,徑直下地趿了拖鞋,雙手揪着睡袍的邊緣走去沙發上首位的單人沙發那邊坐下,蹺起腿自覺架勢像個女王。
凌晨朗有些愕然的看着我,然後皺起眉頭,“你怎麼了?”
“請過來這邊坐,凌總。”心頭碾過一片劇痛,我卻禮貌地咬重字音手一擺,邀請他。
凌晨朗當即薄脣抿得很緊,沒有言語,一下拔起身軀走過去坐到三人沙發上,用手抹一把臉,嗡聲道,“你說有重要的事跟我說?”
睫毛顫了顫,他真是比我還要直奔主題啊,趕時間?急着要回去照顧薛碧婷?
片刻後我晃晃紛亂的腦袋瓜,清醒吧,顧寧你還猶豫什麼?
“我們離婚吧。”終於,我開口發出聲音。
凌晨朗錯愕!
憔悴的俊臉從手掌裡擡起,機械人般轉過頭定定地盯着我,好半晌,“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他反應過來了,嗓音壓得極低啞。
一股強烈的酸澀涌上眼眶,漬得很痛很痛,卻不會再有淚水涌出。
我發現自己的手有顫抖的跡象,連忙擡起來一抱胸,手指掐緊側邊的肉,窮盡畢生的功力,平着聲音再次重複,“我們離婚吧。”
室裡靜得可怕,就這樣,我和凌晨朗互相對視,之後一句話都不說,好像成了兩座相互凝視的雕像。
頭髮長了,他下巴一片青色,雙眼猩紅猩紅的佈滿血絲……
凌晨朗忽然挪坐過來,傾身伸手抓住我手臂扣緊,力道大得驚人,弄得我很疼,他薄脣泛白,啞聲道,“寧寧你在生我氣是嗎?我知道這幾天我脫不開身回來看你,你肯定會胡思亂想,有很多想法——”
“凌總。”我輕柔的打斷他,緩緩說道,“你脫不開身,要照顧薛碧婷這個並不是問題,問題是你的心在誰的身上,而且我沒有胡思亂想,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時候更讓我思路清晰,冷靜面對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