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抱着自己的人是誰,黃婉麗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到那頭臭烘烘的亂髮撲在自己腦後,一股又酸又刺鼻的臭氣從那人嘴裡散發出來。
黃婉麗想起廚房也有這股類似的臭氣,至於襲擊她的人是不是斷臂人,她不敢確定,但她能感受到腰間那瘦骨嶙峋、硬邦邦的骨頭,不過環住她雙臂的只是一隻手,而且是右手! 黃婉麗渾身打了個激靈。
就在黃婉麗猜測身後的人是不是斷臂人時,只見那人張開大嘴,在黃婉麗白皙的脖頸上晃來晃去,像是看到了美食,哈喇子直流。
黃婉麗只感覺到了那人的呼氣全噴灑在自己脖頸上,她僵硬着身體,不敢動,更不敢吭聲。
李志豪舉槍對準黃婉麗身後,其實在黃婉麗眼裡看來,黑洞洞的槍口瞄準的就是自己。
“放開她!”李志豪發出嚴肅地警告。
身後那個人沒鬆開,仍然緊緊抱着黃婉麗,而且鼻子裡發出低沉地嚎叫聲。
“我叫你放開她,不然我開槍了!”李志豪晃動着手裡的槍躍躍欲試。
黃婉麗不知道李志豪只是嚇唬嚇唬,還是真有打算。雖然平時在靶場訓練的時候,李志豪的槍法不錯,但那都是固定靶,現在這可是移動靶,他的槍法是不是一如既往地百發百中就很難說了。
萬一……萬一他的子彈偏一點點,那她豈不是熱血灑場?
想象自己意外身亡,豔屍橫陳的樣子,黃婉麗不禁打了個哆嗦。她今年才28歲,正處芳華,連一場戀愛都還沒談,像她這麼冰雪聰明的女人怎麼能香消玉碎呢?
正當她想入非非的時候,忽然聽到耳畔邊發出一陣磨牙聲,如嚼豆子般咔擦咔擦的響,黃婉麗的心頓時撲通撲通地狂跳,心想:他是在朝自己的脖子磨牙嗎?難不成他要吃了自己?不是說斷臂人只挖眼睛,潑硫酸嗎?怎麼還吃人?
“小心脖子!”李志豪忽然衝黃婉麗大喊。
出於本能,黃婉麗趕緊往旁邊一歪腦袋,結果就聽見“咔擦”一聲,上下牙牀用力咬合的聲響清晰地傳入黃婉麗地耳膜。
那是打算咬她脖子的力度!
黃婉麗嚇出一身冷汗,要是剛纔她沒有往旁邊歪一下腦袋,要是李志豪再喊晚一點,那她的脖子就兩截了。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突兀地響起。
李志豪開槍了。
黃婉麗顧不上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迅速低頭查看自己。
還好,完整無損。
但她立馬發現,這一槍也沒有打中斷臂人。那傢伙的手仍然死死地箍着自己。
這不是最差的結果,當然也不是什麼好結果,她的脖子依舊很危險。
這一槍,李志豪不敢瞄準了打,純粹是爲了嚇唬嚇唬斷臂人,不讓他立即進攻黃婉麗。
斷臂人果然被震天的槍聲嚇到了,只見他呆呆地望着李志豪,不過他的手依舊沒有鬆開。
呆愣一會兒後,他朝李志豪不停地嚎叫,脖子扯得老長;叫着叫着突然大聲咆哮起來:“你這個賤人,爲什麼不去死,你爲什麼不去死……”
叫聲尤其地尖銳刺耳。
李志豪聽不出是男是女。
就在斷臂人狀若癲狂時,柳暗香家的大黑狗奔跑了過來。
拉開保險也準備開槍的範明偉頓時眼睛一亮,彷彿看見了救星,緊張的臉色頓時舒緩了不少。
時間緊迫,範明偉顧不上和李志豪商量了,直接手一招,急切地喊道:“老黑,過來。”
話音剛落,老黑一個箭步衝了過來,蹲在範明偉跟前,搖着尾巴,擡頭望着他,等着他下達命令。
範明偉摸了摸老黑的頭,指着襲擊者,一字一句地命令道:“老黑,那黑衣人是壞人,去咬他!”
老黑知道範明偉指的是誰,它先前爲了救主人,咬過那人。
此時,聽到範明偉的命令,老黑倏地一聲氣勢兇兇地向斷臂人衝了過去。
範明偉原本以爲還要多說幾遍,老黑才能懂,畢竟它不是專業的軍犬。
黃婉麗大驚失色,在她看來,這條凶神惡煞的大黑狗就是衝她而來。畢竟不是她們警局的狗,範明偉的話,它未必全懂,萬一它會錯了意,以爲是咬她,那她豈不是……
正在黃婉麗膽戰心驚,胡思亂想之際,只聽見身後慘叫一聲,箍緊她雙臂的手鬆了。
黃婉麗懸着的心落了下來。
老黑像惡狠狠的野狼般,瘋狂地撕咬着斷臂人。
斷臂人慘叫連連。
“老黑,停下!”範明偉大喊着跑上前。
老黑停了下來,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對着範明偉尾巴搖得起勁,彷彿自己立下了大功勞,要主人給點賞賜似的。
範明偉摸了兩把老黑的頭算是獎勵。隨即,望着臉色有點蒼白的黃婉麗,關切地問:“你還好吧?”
“好你個頭啊!被你嚇死了!”黃婉麗恨恨地瞪了眼範明偉,便將頭扭向一邊。
範明偉簡直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裡嘀咕着:“怎麼被我嚇死了?奇怪。”
儘管斷臂人已無力氣反抗,但李志豪還是不敢有半點鬆懈,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將斷臂人用手銬銬上,因只有一隻手,手銬只好銬在了腳上。
所有警員都長長噓了口氣,尤其是李志豪,他後背都被汗浸透了。想到剛纔那驚險的一幕,連他都覺得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