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豪一看見範東在這裡，先是驚訝，繼而臉色陰沉，“誰讓你來的？範醫生，你來這裡做什麼？”
範東沒說話，只是笑了笑，低聲對沈婉秋說：“事情還沒完，以後再來找你。”
說完，起身與李志豪擦肩而過，徑直離開監獄。
李志豪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望着範東遠去的背影，一動不動。
跟李志豪一起來的刑警隊長善於察言觀色，“這個人是誰呀？怎麼哪裡都有他？看守所也真是，什麼人都放進來，我去問問，看到底是誰放他進來的。”
李志豪不吭聲。
不吭聲就等於默許了。
二十分鐘後，刑警隊長回來了，臉色極其不自然。
“怎麼了？”李志豪問。
“看守所的人說是前省公安局長特批的。”
李志豪的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前局長李一德是他的父親，他不能當着外人說什麼，可是老頭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年前就處處維護範東，五年後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薦範東。如今還在背後支持他，老頭子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李志豪的目光倏地落在兇手沈婉秋身上。
她嘴巴吧嗒兩下，朝地上吞了一粒果核，像是沒看見他似的，繼而躺下身子，蓋起被子，閉着眼睛睡覺。
“他和你說什麼了？”李志豪朝牀走近兩步，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沈婉秋依舊閉着眼，懶懶地說：“沒說什麼。”
“到底說了什麼？”語氣又加重了幾分。
“他只是問了我兩個問題，就是那個女學生失蹤，還有我是不是真的和蘇哲做.愛了。”沈婉秋言談自若。
李志豪微微一愣，“這不是上次我問過的問題嗎？”
沈婉秋睜開眼，倏地坐了起來，“是啊！我也納悶，你們倆怎麼問一樣的問題，難道你們私底下都是不溝通的？”
李志豪虛咳一聲，沒接她的話，繼而問道：“還說了什麼？”
“沒有了。再問你就來了。”
“他還想問你什麼？”
“我哪知道。他還沒問出來呢，只是看他意猶未盡，似乎還有話要說。”
李志豪冷哼一聲，心想：這個範東還真不簡單，看來父親的眼光是對的。
“明天省電臺的記者要來採訪，你好好配合一下。”
李志豪看了一眼沈婉秋，不知怎的，他覺得今天的沈婉秋有點奇怪。
之前問她話，態度冷漠，甚至出口傷人，今天平易近人，似乎有服軟的意思。
“好。”沈婉秋一口答應。
回答得這麼爽快，李志豪大感疑惑。
爲了說服沈婉秋明天配合省電臺記者的事，他還準備了一肚子話呢。
“這兩天我仔細想了想，發現我真的錯了。所有的事情都起源於我的別出心裁，如果我不唆使雨彤去接近蘇哲，她也不會認識蘇哲，更不會有後面的事情；如果我不意氣用事，他們也不會死。說到底，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我不僅害了我的女兒，而且還害了蘇哲全家。我該死，真該死。”沈婉秋喃喃地訴說着，說到最後，眼角處還落下了兩滴淚。
李志豪狐疑地打量着沈婉秋，她今天十分反常，不禁態度變好了，就連話都說得不一樣。
之前雖然也認罪，但一直不配合，更不會主動向警方交代罪行。
李志豪不由地問自己：
她是真的翻然悔過嗎？可是怎麼這麼突然呢？還是在掩飾，在僞裝？可是事到如今，他掩飾給誰看？
難道是因爲範東跟她說了什麼？
一定是的，那個傢伙善於讀心，他肯定是找到了沈婉秋的弱點。
問題是：他究竟跟她說了什麼呢？
李志豪在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話說回來，沈婉秋是真的真心悔過嗎？李志豪有點懷疑。
不過，既然她同意明天好好配合，那就拭目以待。
***
從看守所出來時，已經晚上九點了，天上沒有星星和月亮，連一絲微弱的光也沒有，黑得令人窒息。
李志豪拒絕了刑警隊長的請客，一個人開着車回到市區暫住的賓館。
不知怎麼了，今晚他心裡有點七上八下，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