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兒眨巴着眼睛,傅孟軒已經伸手托住她的小臂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他看着傅孟德問道:“四哥怎麼這個時候來?”
傅孟德的眼光在夏月兒面上無視地掃過,淡淡地對傅孟軒說:“騰龍玉送到鮮國,七弟那裡有些震動,原本想向皇上稟告,看來臣來得不是時候,還是改日再說吧。”
“就現在說吧。”傅孟軒難得擺出一副好皇帝的架式,對夏月兒吩咐道:“你出去,今兒晚上讓子墨給你找個住處,朕已經翻了虞美人的牌子,你不用來了。”
“咳咳——”夏月兒被嗆到了,這話聽着咋就這麼容易引起歧義呢!不過她也懶得解釋,向傅孟軒行了個禮,轉身走人。
傅孟德的手在衣袖裡攥得緊緊的,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從前說爲了他可以和全天下爲敵,現在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傅孟軒和傅孟德談了半個時辰,才把關子墨叫進來,側頭看着他:“月兒睡了嗎?”
關子墨有那麼點心虛,討好地說:“回皇上,睡了。”
傅孟軒淡淡一笑:“你轉的什麼心思,爲什麼把傅孟德放進來也不通傳一聲,別和朕說你疏忽大意才把他放進來,朕不會相信的。”
關子墨眼見小伎倆被人拆穿,只好從實招來:“外面有流蜚語在傳月兒和靈王的關係,奴才不想讓靈王爺有什麼非份之想。”
傅孟軒笑罵:“你就非要把那丫頭往朕身邊推,可有問過朕的意思?”
關子墨着急地說:“皇上可以要錦素,爲什麼不要月兒?雖然她是夏炎的女兒,但她是個好姑娘。”
傅孟軒笑而不語,考慮到關子墨的心理承受能力,他不準備把夏月兒剛纔驚世駭俗的話說給他聽。
夏月兒在關子墨屋裡睡了一宿,第二日起了個大早,便朝着御膳房奔去,顏如冰正在張羅傅孟軒的早膳,見到夏月兒,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一準要來。”
“沐雪人呢?”夏月兒迫不急待地問。
顏如冰拍了拍手:“沐雪,出來吧。”
沐雪從側門躥出來,撲到夏月兒身邊,完全找不到狀態地問:“小姐,顏姑姑昨兒把奴婢調到御膳房來了,說是你的意思。”
夏月兒笑眯眯地看着沐雪:“不錯,是我的意思,你先在御膳房呆着,等過一陣我來接你出宮。”
顏如冰不動聲色地繼續切菜,出宮?夏月兒竟然想出宮?這樣也好,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原本就不贊成夏月兒留在宮中!
夏月兒見沐雪還有些雲裡霧裡,也不和她多做解釋,只是調侃地說:“你現在先跟着如冰,她會照顧你,記得要做些好菜給我吃,御膳房的食材一大半都是浪費掉的,皇上的菜色分量不用那麼足,他根本顧不上吃,不如撿些好料,勻出來給你們家小姐補補……”
“咳!”顏如冰用力咳嗽一聲,示意她的存在。
夏月兒衝她扮了個鬼臉:“本來就是嘛,皇上又不是吃貨,哪裡吃得了那許多。”
顏如冰又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夏月兒說道:“你這一張嘴,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刁了!”
夏月兒擰了擰鼻子,弄得好像顏如冰和自己有多熟似的……
夏月兒在御膳房順了些吃食,便回到靜心殿,找來關子墨,開門見山地請他放柳絮一馬。
關子墨橫眉豎目地嗔道:“月兒,柳絮犯的可是弒君的大罪,豈是你一句放就放掉的!”
夏月兒正色道:“單憑一隻布偶和一瓶毒藥就認定柳絮是兇手,這太草率了,那些東西完全可以是別人放在她那裡的,怎麼能說就是她的?”
關子墨立刻說道:“我仔細比對過,那布偶上的字跡,是柳絮的沒錯!”
夏月兒不相信地說:“布偶呢?拿來我看看。”
關子墨瞪了她一眼:“布偶交給皇上了,這東西我怎麼敢留着,明兒皇上還要請法師設壇把那東西毀掉呢,免得巫術除不乾淨。”
夏月兒眼睛一亮:“明日才毀,那就是說布偶現在還在皇上那裡?”
關子墨如臨在敵:“你想幹什麼?”
夏月兒撒嬌地搖了搖他的胳膊:“哥,你拿出來給我看下行不?我不相信這事是柳絮乾的,雖然她只是個奴婢,但也是一條人命,你不可以冤枉好人的!”
關子墨頭大如鬥,可最終禁不住夏月兒的軟磨硬泡,只好同意趁現在傅孟軒不在,讓夏月兒看一眼那隻布偶,還把柳絮從前寫的字條一起拿給她比對。
夏月兒左手拿着布偶,右手拿着字條,眼神慢慢凌厲起來,果然有人要陷柳絮於不義,好狠毒!
忽然,關子墨狠狠扯了扯她的衣袖,夏月兒莫名地擡起頭,才現傅孟軒正偏頭看着兩人,戲謔地說:“朕屋裡這內鬼越來越猖狂,趁朕不在的時候,都敢翻朕的東西了。”
關子墨很沒骨氣地跪了下去,鬱悶地想夏月兒一定會害得他折壽十年。
夏月兒卻面無愧色地看着傅孟軒說道:“皇上,這布偶不是柳絮做的,您差點就被人騙了。”
傅孟軒揚了揚眉毛:“哦?你怎麼知道?”
夏月兒指着布偶上的字跡說道:“兇手模仿柳絮的字,在這布偶上寫皇上的生辰八字,他模仿得很像,字體字形幾乎一模一樣,但有一點疏忽,柳絮是個左撇子。”
夏月兒頓了頓聲繼續說道:“上次我進死牢看她的時候,她給了我一條絲帕,用左手遞的,當時她兩手空空,沒理由用左手遞東西,她一定是慣常用左手的。”
傅孟軒朝關子墨看去,關子墨眼睛直地點了點頭:“柳絮確實不怎麼用右手。”
夏月兒得意地說道:“布偶裡塞了棉花,中間高兩邊低,如果是用左手寫字,落筆之力會在右側,應該是右側的墨比左側重,但這布偶上的墨跡,卻是左側比右側略黑一點,可見是右手寫的。”
傅孟軒仔細朝布偶看了半晌,擡眸笑道:“有可能柳絮寫字的時候,怕被人識破,特意用了右手,你單憑字跡說事,不足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