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要放你走了,可是你家裡人明顯希望你留在我這裡了,所以今天演了這麼一出。那我只有再收留你幾天羅。”董城搬了一條凳子過來,做出一付要跟朱啓東好好聊天,促膝長談的架式來。
他甚至用力地將朱啓東拉了起來,扶到板凳上坐着。因爲朱啓東一付稀泥扶不上牆的樣子,這讓董城拉他的時候費了不少勁。
“他們越不想救你,你就越不要放棄,你是誰呀,你是朱家的少爺!”董城拍了拍朱啓東無精打采的肩膀道。
這貨現在也是臉皮越來越厚了,明明親手把別人抓了回來,卻在這裡說什麼不得已才收留了人家,一付語重心長的樣子。彷彿天下也就他有這樣的好心會收留這樣一個無家可歸,不!應該說是有家難歸的人似的!
明明是拉仇恨還要說得跟慈善家一樣,這份厚臉皮也真的快絕頂了。
朱啓東用鼻子哼哧了一下,算是對董城苦口婆心的一番勸導的迴應。
“你不能光哼哧,你得自己救自己,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人是你自己。”董城繼續開導朱啓東。
“可我沒錢了。”朱啓東總算開口了。
“我沒跟你談錢呀,談錢多傷感情!”董城一付君子模樣。
“不過嘛,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倒是可以化干戈爲玉帛的。”董城望了一眼朱啓東,拋給他一個肉饃。
“熱的,你趁熱吃。”
朱啓東接了,狐疑地望了董城一眼後,突然就將肉饃塞進嘴裡,差點整個兒吞了。他真的是餓急了。
“媽媽的,老子原來怎麼沒有發現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趕明兒也叫人多做點。”
可是這一個饃嚥下去後,他似乎覺得這可能只是一個奢望了,眼光一下子就暗淡下來了。
“別急,饃多得很,比這饃好吃百倍的東西也多了去,可是這些都要靠你自己去爭取對不對?”
“世界上就沒有免費的午餐。”朱啓東望着董城道:“說吧,想我用什麼來交換?”
“跟聰明人談話就是爽,不過不是交換,而是贈送,贈送你一場大富貴。”
“我命尚在你手裡,哪來的富貴?”朱啓東笑得很苦澀。
“你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盤根錯節,關係極爲複雜,光核心子弟怕就不下十幾個,至於旁系什麼的那就多得難以計數了。這些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這麼大的家業最後落到誰手裡真的難以預料。”
董城非常耐心地替朱啓東分析起形勢。
“就象你,也許能分得些許,弄不好被人掃地出門也是有的。就說這次吧,只怕也會有許多人巴不得你回不去吧,又有多少人願意真誠爲你付出呢?你的爸媽也許會,但是在你爸耳邊吹枕邊風的怕不只有你媽一個人吧?而你媽,要是我的情報無誤的話,早就跟你爸分居了。一個失寵的女人又有多大能量來爲你謀劃未來呢?更別提你的那些兄弟了。他們應該是最樂於見到你回不去的,指望他們幫你幾乎就是作夢了,不在後面給你使絆子,你就燒高香了。”
朱啓東的臉色愈發難看了,因爲董城分析的這些正是他所想的,句句都是實話,又句句如一道一道的鞭子,鞭鞭都抽在他的心尖上。
“唉!”朱啓東沒有說話,但這一聲重重的嘆息把他的無奈全寫臉上了。
“跟我合作,我能讓你掌控整個家族!”董城繼續趁熱打鐵。
朱啓東眼裡閃過一抹亮光,不過很快就暗淡下來。
“那價碼只怕不低吧?”
朱啓東必竟是朱家的少爺,見識不見得有多麼遠大,但也決非尋常人家的孩子。就算賣身那也得知道賣了一個什麼樣價碼。
“怎麼又談錢了呢?咱哥倆誰跟誰呀。”董城賤賤地笑了一下道。
“我想知道我這一身肉還能賣幾個錢?”朱啓東堅持道。
“好吧?既然你都問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直說了吧。對半分如何?也只有我了,能爲你付出這麼多,只求那麼一點點的回報。”
“成交!”朱啓東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就一口答應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籌碼,弄不好皮肉吃苦還是小事,只怕小命也難保住。
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保住小命纔是第一要務,別的都是浮雲。
“爽快!”董城重重地拍了一下朱啓東的肩膀道。
“我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慶祝你重獲新生,並且錢途光明呢!”
“不必了,希望你能兌現諾言!”朱啓東心情複雜道。
他其實也有小小的激動呢,不過現在還不是激動的時候,他還得將這點小小激動藏着點。
董城的“促膝談心”能收到如此奇效,倒也是他沒想到的,他的後招都還沒有用呢,先禮後兵,禮就搞定了,那兵就完全沒必要了。
接下來的談話就愈發輕鬆而自如了。當然這只是對董城而言,對朱啓東來說鈍刀子割肉也還是疼的。只是董城丟了二顆糖在他嘴裡,稍稍緩解了一點罷了。
董城這邊取得了非常大的進展,黎明那邊卻遭到了冷抵抗,混地下世界的人都是一羣在刀口舔血的人,骨頭當然要硬上幾分。
“老大,要不你過來試試!”黎明抽了一個空跟董城打了一個電話。
雖說他是董城的智囊,但對自己的老大他也是非常膜拜的。
“好!不過我要晚點兒去,你們不停地審,不停地問就行了,手段也是可以上的,咱們又不是警察,沒必要太客氣!關鍵是時間也不允許呀!”
回完黎明的電話,董城把自己這邊的事又理了理,一切都梳理清楚之後,再自己煮了一杯濃咖啡慢慢喝了。這才晃悠悠地晃到關押羅一槍的地牢。
羅一槍臉色灰白,看來被黎明等人整得夠嗆,看到董城過來,他不自覺就夾了一下腿。神情顯得萬分緊張。
“我有這麼可怕嗎?”董城心下道。
咱們就算算不上什麼謙謙君子,但也不是殺人狂魔吧。至於這麼緊張嗎?
他不知道的是在某些惡魔面前,他現在又豈止是一個殺人狂魔,簡直就是一個判人生死的魔王呢!
“羅一槍!”董城突然提高聲音叫了一聲。
羅一槍聽到這個聲音時雙股不由自主就抖了起來。
“到!”
“到?!”
我去,這裡又不是監獄。
說到監獄,董城也是非常熟悉的。他可是幾進幾齣的了,都可以算老油條了,在裡面他審過許多犯人,當然也被許多人當犯人審過,所以對這一套程序已經頗爲熟悉了。
審人他在行,抗審他亦爲專家。
所以對付羅一槍,他自信有辦法撬開他的嘴。
對他這樣的老司機來說,找到對方的弱點並不難。
“別這麼拘謹嘛,這裡又不是監獄。”董城拍了一下羅一槍道。
“是!”羅一槍道。
“還是拘謹!”
“是!”
羅一槍想:“能不拘謹嗎?你特麼當囚犯不拘謹呀!”
董城象是看到了羅一槍在想什麼似的:“到號子裡去的次數也不少了吧?”
羅一槍象看一個怪物一樣看了董城一眼道:“是!可是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董城故作神秘地說:“我會算!”
心下簡直樂翻了:“特麼你都說了好幾次到!說了好幾次是了!這不是號子裡留下的烙印是什麼?”
“咱們也算同志了,沒必要搞得太生份對不對,你護院,我保鏢,,咱們還是許多共同話題的。”董城巧舌如簧道。
羅一槍沒有說話,心下卻道:“屁同志,同志,你特麼下手這麼狠!老子都特麼成太監了,非要稱同志,你的蛋也讓老子碎了,那就真同志了,太監同志了。”
他這話也就只能在心理嘀咕了,上次是碎蛋,誰知道他下次又碎你啥東西。別弄不好把自己頭上的東西也給弄碎了,那就徹底大條了。
董城本來就對這些囚犯的心理活動了解得七七八八,現在又跟魅影學了幾招,所以羅一槍的心理幾乎藏不住什麼秘密了。
見羅一槍沒有說話,董城又說了:“人有些東西吧,就是個禍根,沒有了反而容易成事,因爲他不用再想那些事了,專心去做最重要的事了,你看明朝東廠西廠的頭不都是太監嗎?”
“我去,讓老子都斷子絕孫了,難不成還要我感激你。”羅一槍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因爲有這個想法,所以羅一槍的臉上的表情顯得極其豐富,簡直象一個矛盾的根雕。
“也沒有說要你感激我,咱哥倆誰跟誰呀?”董城繼續不要臉,繼續閱讀羅一槍豐富而矛盾的內心世界!
“我是可以殺你的,但是我只是輕輕地踢了你一腳,這是爲什麼呀?”
“因爲我覺得我們哥倆有緣,我不想讓這份緣份就這樣玩完了。所以手上留情,不,腳下留情了。”
“我去,那還算輕輕一腳?”羅一槍簡直對董城的無恥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崇拜就不用了,咱們哥倆以後的合作還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