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之後就是一大片的平原,再往遠一點的地方就是天地交接的所在。這樣空曠的地方的確會讓人心曠神怡,但是同樣的也會讓人感到莫名的慌亂。因爲一切太過空曠,看起來就顯得頗爲荒涼,而且一旦在這裡行走的話就很容易失去目標,令人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裡。
從無名那裡逃脫出來的亞瑟三人此時正面臨着這樣的情況。在近乎瘋狂的逃跑之後,他們三個不眠不休的走出了連綿不絕的山林,因爲擔心被無名監控,三人非常可憐的都不敢縱身飛行,而是純粹靠着雙腿在道路頗爲崎嶇的山林裡行進。
以三人的實力一路上雖然遇到了些猛獸,但卻是沒有什麼危險的。更何況無名挑選的地方的確非常偏僻,就像看到一個人都完全是一種奢望。所以在這一段日子裡,亞瑟三人是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只能悶頭趕路,這樣的好處就是他們不會被別人給阻攔,同時也能夠儘可能的掩藏自己的身形。
可是眼下這狀況就讓他們三人有些難以選擇了。這山林和平原分割的頗爲厲害,就像是兩種地貌被人生生用刀切割一下之後,硬生生的拼湊到一塊一般。突兀到了極致的轉變,就是在亞瑟等人剛一走出林子就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平原。
即便吞噬了一些記憶,可亞瑟三人對於這個星球的情況依舊不是很瞭解,他們只是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平原,只是在想如果就這麼行走在這種地方的話,想來是很容易被人給發現的吧。亞瑟心中的疑慮非常嚴重,儘管一路上他都非常好的掩藏了自己的蹤跡,可是他依舊覺得無名在監視着自己,之所以一直都沒有出手,只是因爲沒有到達合適的地方。
亞瑟有預感,一旦自己進入這個平原,那麼就一定會被無名追殺的。可是不進入平原他們又能去哪?退回林子裡面,找另外一條路?亞瑟可不認爲自己還有退路可以走,在看來後退的路怕是早就被無名給堵死,無名一定會逼着他們進入平原地帶的。
“怎麼辦?”泰勒無力的坐到地上。這情況很出乎意料,她預想過很多種出林子後的情況,但是無論怎麼樣她都沒想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會是這麼一片平原。
“先休息一下再說。”亞瑟咬咬牙,最終還是沒有辦法作出決定。的確,眼下的情況已經打亂了他所有的安排,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
安迪倒是沒有說話,可是他眼睛一直都盯着眼前的平原看,偶爾有風吹來的時候,還帶着一股林子裡所有沒有的特殊氣息。他覺得自己應該進入平原裡面,但是礙於亞瑟沒有開口,他也不敢貿然行動,索性也就坐在地上,看着外面的空曠的景色。這種空曠的環境讓他覺得很是舒服,在林子裡這種近乎封閉的所在行走了這麼久,他都有些耐不住了。
三人就在林子外坐了半天,期間一句話也沒有。亞瑟一直都皺着眉頭在思索着什麼事情,他覺得無名現在一定在某個地方看着自己,這種被人監視的感覺讓他有種近乎瘋狂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裡停留下去,在權衡一番之後,他還是一咬牙決定進去平原。往後退的路肯定已經行不通了,倒不如進入平原賭一把。
嚯一下站起來,亞瑟咬着牙狠聲道:“我們進去平原。”說着就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身形化爲一道模糊的身影,亞瑟很快就躥出了幾百米的距離,等他回頭看去的時候,泰勒兩人這才追了上來。在亞瑟的帶領之下,三人以頗爲驚人的速度在平原上奔襲着,只是三人都沒有任何的目標。就如之前所說的那般,在這種幾乎沒有任何目標能夠看到的地方,是很容易迷失的,或者說很容易厭倦。因爲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該在哪裡停止,一路的奔襲,除了時間上的變化之外,其餘的任何東西都沒有變化。這種乏味的前行很容易讓人感到崩潰。
饒是亞瑟三人心性都極其堅韌,在如此情況之下,也是完全不可能承受過來的。他們進入平原的時候是中午時分,當時太陽還高高的懸掛在頭頂上,可是等的太陽偏西,落下近乎紅色的光芒的時候,周圍的景物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們奔襲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可就算如此,一路上他們依舊什麼都沒有看到。沒有任何動物存在,也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當然更不可能有什麼村莊存在了。他們只是在奔跑,面無表情的奔跑。當冰冷的夜風襲來之際,泰勒終於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枯燥的奔襲了。
驀地停下步子,泰勒大聲道:“停下!”
“怎麼了?”腳步剛一停下,亞瑟就扭頭看向泰勒,一臉的不滿情緒。他現在急着要擺脫無名的監視,而泰勒竟然在這時候讓他們停下來,如果被無名追上來的話,他們該怎麼辦?
“我們不能這樣漫無目的的逃下去。”泰勒看着一臉不滿的亞瑟,沒有絲毫的畏懼。她根本就不懼怕亞瑟,當日之所以會跟着出來,只不過是因爲看不慣無名等人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而已。可是現在看來,亞瑟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從出來到現在,他們就一直在瘋狂的逃命,好像身後真的有追兵一般。
“漫無目的?你要知道我們這是在擺脫無名的監控,不是在觀光。”亞瑟非常不滿,泰勒竟然敢說自己擺脫無名監控的行爲是在逃命,他何曾懼怕過無名等人,何曾畏懼過任何的困難,而且泰勒竟然說自己的行爲漫無目的。他們不正是在擺脫無名的監控嗎?這樣怎麼會是漫無目的。
“難道我們要一直這樣逃下去嗎?”泰勒逼視着亞瑟。
“記住我們不是在逃命,而是在擺脫無名的監控。”亞瑟很反感泰勒用逃命來形容他們的行爲。
“有什麼不同?我問你,我們現在要去哪裡?要怎麼擺脫無名的監控?”泰勒已經完全無法忍受亞瑟那種自虐般的臆想了。
泰勒的三個問題一下就哽住了亞瑟,令的他完全無話可說。他的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擺脫無名的監控。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一直逃下去,直到再也感覺不到那道來自背後的目光。在無法回答問題的時候,亞瑟臉色驟然一變,原本的不滿立即變成了憤怒,然後他等着泰勒道:“如果你不想跟隨我就給我滾,我這裡不需要膽小的人。”
他幾乎是用吼的說出這句話,在如此寂靜的夜裡,亞瑟用盡全力吼出這麼一句話,聲音立即朝着四周擴散而去。只不過在這樣空曠的地方,他的聲音傳出去之後並不會引來任何的回想,倒是顯得有些寂寞了些。
冷冷的月光就從半空中散落下來,帶着冰冷的溫度,也讓亞瑟和泰勒之間的氛圍在瞬間降到了冰點。
安迪,就站在一旁的安迪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他只是愣愣的看着關係在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緊張的兩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安迪完全在狀況外,或者說從進入平原開始,他就一直享受着這種空曠所在所帶來的那種自由感覺,所以根本就沒有發現泰勒或者亞瑟身上的變化,他只是近乎本能的跟着亞瑟在路上奔襲着,卻沒有發覺這一路上究竟有着什麼樣的變化。
安迪沒有說話,不代表亞瑟和泰勒兩人之間降至冰點的關係會在突然之間好轉,有的只是繼續僵持下去,當然如果有人願意後退一步的話,那麼這樣的關係也會在瞬間好轉的。只是真的有人願意忍讓嗎?
泰勒明顯不是那種會忍讓的人,她盯着亞瑟,一字一句的道:“我走!”惡狠狠的吐出這兩個字,泰勒轉身就要離開這裡。
就在泰勒轉身之際,亞瑟則又是在突然之間抽風,一晃身子擋住了泰勒的去路道:“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想要去和無名他們會合,然後再回來將我給抓回去嗎?”他臉上帶着一抹冷笑,是那種看透了別人的陰謀的冷笑,他自認爲自己看穿了泰勒心中的想法。
泰勒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看着亞瑟。她知道亞瑟存在着臆想,但卻沒想到這傢伙的臆想已經到了如此的地步,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早就認定了所有不跟着他的人都是跟他對着幹的人。按照亞瑟的想法,那麼整個世界都會是他的敵人。
“我沒空在這裡陪你浪費時間,給我讓開。”既然已經有了決定,那麼泰勒就一定不會對亞瑟太過客氣的。
可是泰勒的態度越是強硬,亞瑟就越覺得其中有什麼問題。他已經將自己放在了無名的對立面,覺得自己一定是在無形中成了無名的絆腳石,纔會一直遭到無名的監控。他一直都是這樣認爲的,從見到無名那天開始就是如此認爲的。
“這麼急着去跟無名彙報我的情況嗎?你覺得我真會給你那樣做的機會?”亞瑟臉上冷笑愈發的清晰,殺氣也逐漸浮現。
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就突然朝着泰勒撲了過去。他發動的很快,但是泰勒的反應更快。
在亞瑟攔住自己的去路的時候,泰勒就防備着亞瑟會對自己動手。果然就如泰勒所想的那般,亞瑟這人的臆想已經到了自虐的地步,根本就容不得任何人違反他的意願,所以一旦出現這樣的人,他就會選擇抹殺,毫不留情的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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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爲紅色光影撲向泰勒的時候,亞瑟已經催發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可是等他逼近過去的時候才發覺之前還停留在自己面前的泰勒竟是在突然之間消失了,他完全捕捉不到泰勒的蹤跡。這種出乎意料的情況讓亞瑟動作不由的一慢,跟着他就察覺一股惡風在身邊出現。這讓他心頭不由的一凜,正想閃避之際,腰間就是驟然一疼,整個人就往一旁倒飛了過去。
泰勒突然出現在亞瑟剛纔停留的地方,臉上帶着一股煞氣。
“想不到你真的如此心狠手辣。”她緩緩吐出這麼一句話,臉色變得更加陰寒。剛纔亞瑟爆發出來的殺氣是那麼的濃烈,根本就不像是在對待自己的族人。
拭去嘴角溢出的一絲血跡,亞瑟惡狠狠的盯着泰勒看着,惡狠狠道:“你要將我的行蹤透露給無名就是我的敵人,我會親手抹殺所有的敵人。”說着話,他已經朝着泰勒撲了過去。他速度是那麼的快,帶起一道長長的紅色光影,在如此的黑夜中竟是有着一絲絢麗的感覺。
泰勒可不會坐以待斃,她知道除非今日將亞瑟重創,否則自己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機會。當然還有另外一個選擇就是留下來。不過在見識了亞瑟如此的情況之後,泰勒根本就沒有要留下來的打算。唯一的選擇就是打,將亞瑟打的重傷,他就能夠安然離開了。
安迪沒有想到這兩人會在突然之間打起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亞瑟和泰勒兩人已經過上十幾招了,每一招都幾乎拼盡了所有的氣力,每一招都是那麼的狠辣,完全就是一副要置對方於死地的打法。
安迪想要出手阻攔兩人的爭鬥,可是此時他完全沒有辦法插手。這兩人的實力和他差不多,想要插手這種等級的爭鬥,還是有些困難的。
正在和泰勒爭鬥的亞瑟察覺到了安迪身上細微的變化,立即厲聲道:“安迪,難道你也想要背叛我,當我的敵人嗎?”
亞瑟一句話就讓原本還猶豫着要不要出手的安迪給徹底打消了出手的念頭。這一下場面就變得有些詭異起來,原本還同行的三人在突然之間開始爭鬥,其中一人還站在一旁觀看。無論如何想都是頗爲怪異的一種情況的。
不過這情況在亞瑟和泰勒兩人眼中並沒有什麼詭異可言,他們眼中都只有對方的動作,他們必須要比對方先一步出手,才行,否則就會給對方一個可趁之機。在這種生死搏鬥的情況下任何一點點小失誤都足以讓他們丟失自己的性命。
“你就只有這點水平嗎?”亞瑟嘿嘿笑着,想要通過言語來刺激泰勒,不過很顯然他這一招沒有任何的效果。泰勒根本就不理會亞瑟的言語刺激,而是冷冷的看着亞瑟。
“我已經通知無名了,只要我再纏住你一會,他就會趕到,到時候我看你如何囂張。”泰勒抓準了亞瑟心中的顧忌。她很清楚亞瑟畏懼無名等人,所以在亞瑟開始言語刺激的時候,她也跟着開口,用言語刺激亞瑟。
相較於泰勒,亞瑟要神經質許多,更準確的說是他自己嚇自己嚇的久了,也就讓所有的事情變成了真的。在聽到泰勒的話語的時候,亞瑟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突然之間炸了毛,發出憤怒的吼聲,驟然怒罵:“賤人,我就知道你一早和無名他們有聯繫,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出賣我的。早知道在林子裡面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給幹掉。”
發怒之際,亞瑟的攻擊驟然變得凌厲起來,且招式也變得更加狠辣刁鑽。如果說之前,泰勒示弱的話,兩人之間還有點回轉的餘地,那麼現在一丁點的餘地都沒有了,唯有拼死一搏才能夠將兩人之間的恩怨徹底消泯。當然這恩怨出現的是頗爲奇怪的,原本應該是並肩作戰的人竟會在突然之間反目成仇。
亞瑟的招式變得凌厲之極,泰勒就在突然之間被壓制了下去,一個不察之下,她的肩膀就被亞瑟給轟了一拳,整個人往後飛退而去,一股痠麻感覺傳遍半個身子,令的泰勒體內氣勁運轉都變得有些緩慢起來。
亞瑟則是在一擊得手之後驟然發出一聲呼嘯,迅速逼近過去,想要徹底了結這件事情。當然這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在泰勒看來,亞瑟如此舉動和送死沒有太大的區別。
右腳在地面上輕輕一點,一抹紅芒就突然出現在泰勒腳下。紅芒迅速擴散而開,化成一個圓圈朝四周擴散而去。當擴散成一個直徑三米的圓圈的時候,絲絲紅色紋路就在圓圈內出現,繁複而古樸,看上去頗爲漂亮卻又帶着一股邪異氣息。
在圓圈出現的時候,泰勒臉上浮現了一抹冷豔的笑容,她咬了一下舌尖,張嘴就噴出一篷血霧,跟着身形就被血霧所籠罩,而她腳下的圓圈則是在突然之間迸發出紅色光芒,不算強烈,但是在黑暗中驟然看到紅光卻還是頗爲搶眼的。
在看到地面上浮現紅光的時候,亞瑟臉上神色驟然一變,正想回身退出的時候,卻是已經晚了,他已經被紅光所籠罩,陷落到圓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