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商業合同還有一些機密文件。”林越微微抿了一口咖啡,說的漫不經心,“只要有那東西,我和陸言裡應外合就能給他迎頭一擊,讓他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我剜了他一眼,語氣帶着明顯的不爽,“林越,你剛剛說過,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傻。所以你這樣的說辭,忽悠不了我。”
如果想要讓陸行在雨宸混不下去,只要林越和陸言聯手,別說只是雨宸,就是整個海城,陸行都混不下去。何必這麼麻煩?林越會這樣做,所圖謀的事肯定不小。而且,就陸行那間幾乎沒有使用過的書房,怎麼可能藏有什麼機密文件?找都不用找的事情。
“抱歉。”林越爲小看我的事情道了個歉,又喝了口咖啡。
屋子裡大概沉默了有十分鐘的時間吧。就在我以爲他不會和我說實話,我考慮打電話問陸言的時候,林越又突然開口,和我說了那天他和陸言在健身房裡發生的事情。
原來,在陸行把陸言給我爸匯款的事情告訴林越時,林越並沒有立即被憤怒衝昏頭腦。他意識到這可能是一次挑撥離間,就將計就計地表達了憤怒,當着陸行的面,把陸言約了出去,問個明白。
然後,陸言就和林越解釋了下情況。從林越口中聽來的解釋,和陸言在醫院裡給我的解釋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陸言並沒有隱瞞,林越的媽媽可能有婚外情的事情。
所以,林越當時才那麼生氣,憤怒地出手揍了陸言。陸言當然不是吃醋的,捱了揍就揍回去。所以纔有了他們兄弟不和,在健身房大打出手的傳聞。
後來,林越自己也冷靜回憶了過去,回憶父母的相處,發現陸言說的也不全是污衊和謊話。他找到了陸夫人求證,陸夫人也言明,陸言離家出走時,確實丟下了他的銀行卡,拒絕了陸家的錢。後來念大學也沒有再問家裡要過一分錢了。當時,那張銀行卡是陸言的爸爸收起來的。她沒有再管。
林越和陸夫人把陸家裡裡外外,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那個銀行卡。只有陸行的房間與書房例外。而且,陸先生去世的時候,陸言還在讀書,寄宿在學校裡。陸行接管了雨宸,也順便接管了陸先生的書房和所有文件。所以,銀行卡很有可能在陸行那。
“所以,你是去找銀行卡的?”我凝眸看着他,“證實陸言沒說謊?”
“是。也不是。陸家那個大染缸,誰能說自己是純粹清白,沒有一句話謊話的?甚至我連我自己的媽媽,我都沒有真正瞭解過。”林越語聲落盡時,不合時宜地輕笑了那麼幾聲。
我看着他臉上的悲傷與諷刺,不由安慰道,“是人都會做錯事。做錯事,也都會有自己的懲罰。我們能做的要麼是記得,要麼是原諒。”
林越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好很長一段時間,然後啪的一下打在我放在被子外頭的手,“不用你這個蠢女人來教我做人的學問。”
我被打的一疼,又一次坐了起來。
這次,我的頭沒那麼暈了,直截了當地說,“陸行逼死了我坐牢的爸爸,現在又害死了我媽。他做的錯失太多,我不準備原諒。你呢?你要不要下定決心,和我一起收拾他。”
“你是在挑撥教唆我?呵呵。我也只是去查證一下罷了。陸行人雖然狡猾,但陸言也不是個善茬。在真相沒有弄清楚之前,我只會按兵不動。”林越剜我一眼,又走到窗臺邊,打開窗戶點了根菸。
林越口口聲聲說陸行狡猾,陸言也不是個善茬。
但在我看來,這樣的他纔是最狡猾變態的人,連自己的好兄弟都要這樣將信將疑,走一步看一步。
表面上,他和陸行結盟了。但私底下,他又沒有和陸言真正撕破臉。他像是電影裡的雙面間諜,立場一點都不堅定。隨時可能被一方人員策反,給自己的對手捅刀!他內心的黑暗根本見不得光。
而我應該在這個時候,拿出策反他的最關鍵證物。
想到這裡,我拿出手機,翻出我拍的照片,高聲說道,“這個是我在書房裡找到的銀行卡,不想打草驚蛇,我只拍了照片。你可以朝看一下,這個銀行卡的戶名是不是陸言。”
林越聞言,丟掉只抽了兩口的煙,就朝我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一把搶過我的手機。
然後,我就看見他添加了我的微信號,把照片發了過去,又還給我。
我拿過手機,考慮着要不要刪他微信好友,就聽見他給助理打電話說,“程助理,把我剛剛發給你的卡號查一下,開戶的戶名是誰。還有最近的幾次流水賬和交易。看看有沒有人在使用,又是在哪裡使用過的。半個小時內,給我回復。”
有人能幫我查,我也省事一些。所以我並不急着離開,打算留下來聽一聽。
林越倒也沒趕我走的意思,或許是等待的時間太過熬人,所以他爲了轉移注意力,又主動和我說了個不中聽的話題,“聞靜。你有沒有想過。無論這個事情,陸言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是默許,還是完全不知情。他都是陸家的一份子,是陸行的哥哥。你真的能坦然接受他?你的父母,可都是被陸家給害的。”
林越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深深戳進我心窩。
我下意識地諷刺他,反抗說,“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會遷怒到做錯事的家人。”
我指的是,當初他企圖強暴一個無辜的未成年的我!
我知道,他聽懂了我的暗示,所以一下子臉色沉了下來,幾乎是貼着我的臉頰說,“好。過去的事情不論。那現在呢?你再想想你這前半生的遭遇,不也都是陸言害的?只有你這樣的傻子纔會因爲愛情,無條件地包容他吧?可這樣的包容,真的值得嗎?如果他負了你。你不就活成了一個笑話?”
林越說這話的時候,每吐出一個字,嘴脣都會擦過我的皮膚。
“別給我洗.腦,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我用力咬住嘴脣,有種特別無力的感覺。
林越的表情帶着一絲罕見的悲愴,“好人?好人都不會活的太長久。而我,還沒活夠。”
那種悲愴,讓我一下子完全愣住,完全不敢相信,強大如林越這樣的男人也會有這種無力迴天的表情。
又過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林越的手機終於響了。
不出所料,這個銀行卡是陸言的。平時很少用,幾乎沒有小額支出過。除了十幾年前,給我爸爸轉賬過60萬,後面都沒再使用過了。但就是這樣一張沒什麼人用的銀行卡,最在最近幾個月又有一筆錢存進去,並很快轉出。
林越的助理查了一下,這筆錢是從雨宸財務裡轉過去的,最後又經過這張卡,轉給了江飛鴻。這操作這筆交易的時間,是在陸言陷入昏迷的期間。也就是說,陸家誰都有可能使用這個卡,唯一能被排斥的是陸言。
聽到這裡,我又多問了一句,“那筆錢是什麼時候轉給江飛鴻的?”
林越直接把助理髮過來的流水賬的照片給我看了眼。
我看了看日期,幾乎和江飛鴻找上我,給我爸的遺書和銀行卡的日子很接近。
表面上看,他是爲了自保,不讓我繼續追究他收買混混毀壞我爸墳墓,不得已拿出我爸的遺物。實則,他可能從一開始就被陸行收買了。是陸行讓他阻止我追查我爸的下落,也是陸行見我越查越深,明白堵不如疏,乾脆直接亮出底牌,把髒水潑到陸言身上。
這樣的心機實在太深了。
我背後升起一股涼氣,汗毛都豎了起來。
林越的表情卻無比的平靜,只告訴我,“我給陸言打電話了,他今天就會出差回來。你回去吧。”
說完這句話,他就丟下我,自己鑽進洗手間。
然後,我就聽見了鎖門的聲音。
我聽見了嘩啦啦的水聲,卻掩蓋不了急促的吸氣聲,以及拳頭砸牆的聲音。
我快步走到浴室的門口,直挺挺地對着洗手間站定,“你沒事吧?”
“還不走?”隔着門,林越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裡。
我咬了咬牙,堅定地說道,“我還個問題想問。”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