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的深夜裡,不時地傳來汽車飛馳在道路上發出的嗚嗚聲,由遠及近。從前看書上寫,有個修車的人修車經歷多了,就是聽車子發出的聲音也能判斷壞沒有壞,哪裡壞了。
從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因爲不過結婚兩年的光景,我都能通過車子的引擎聲判斷是不是陸言回來了。很可惜的是,一直到晚上11點30分了,陸言都還沒有回家。
因爲白天睡多了,加上得知林越已經打算找聞玉笙來幫他打官司的消息,以至於我到現在都沒有一點睡意。
林越要對付陸夫人,也算是間接幫我報了仇,我本該高興纔對。可是想到陸言那麼孝順的一個人,如果他最重視的好兄弟和他的媽媽就這麼槓上了,他心裡又會有多矛盾和痛苦?
他今天去高萍親戚家的餐廳吃飯,是巧合,還是他已經知道了林越動向,纔跟過去的?
我這麼思考着,擺放在枕頭邊上的手機就陡然響起。
我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伸手拿過來。一看來電,果然是陸言。
他是要晚回來了嗎?
我心裡這麼琢磨着,就接起了電話,“喂,你在哪裡?怎麼還沒有回家?”
陸言那低沉醇厚的男音在聽筒裡響起,“我已經到家了,來幫我開個門。”
“什麼?”我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怎麼就回來了。明明沒有聽見他的車子聲啊。
陸言卻以爲我是不明白他怎麼會叫我給他開門,還特意又解釋的說了一句,“我的鑰匙丟了。你來幫我開過門。”
“哦,好的。我馬上來。”得到我的迴應後,陸言那邊就掛了電話,我的耳畔邊上傳來一陣嘟嘟聲。
我放下手機,人從被窩裡爬出來後,衣服都沒有穿,直接披着外套繫上腰帶就往外頭衝。門打開的時候,外面黑漆漆的,就一輛出租車停靠在鐵門外頭,而站在它車頭處的男人正是陸言。
儘管他被淹沒在黑暗的夜色中,但西裝包裹的輪廓是那麼的瀟灑得體。我用手機的照明app照向他,明亮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冰冷又立體的五官模子宛如希臘神話的神明。那沉默的身姿與冷硬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身上有零錢嗎?我的鑰匙和錢包都丟了。”陸言問我。
我搖了搖頭,“沒拿。你看我衣服都沒穿好,就急匆匆地下來了。不過,我可以支付寶或者微信轉賬。”
“哦。”陸言點了點頭,又側過身讓了讓。
我的視線裡就出現了一個出租車大哥模樣的男人,我立即上前問價,掃描付款。
送走那人後,我的目光又挪回陸言的臉上,“車鑰匙連着門鑰匙一塊丟的?在哪裡丟的?現在車子在什麼地方?”
“什麼時候丟的,我也不知道。很久沒有用它了。基本上都是大秘書開車,她那也有鑰匙。我記得我的鑰匙是擺在抽屜裡的,但今天要拿的時候發現不在了。”陸言低低地說,“就和之前你給我的那份離婚協議書放在一起。後來我發現協議書丟了的時候,也沒太在意鑰匙在不在。現在想想,可能是一塊丟了的。”
聽到這裡,我才明白過來江採菱手裡的那份協議書是哪裡來的。
之前我找陸言要離婚協議書的時候,陸言說那個丟了,我以爲是他不肯離婚的推托之詞。畢竟謹慎如陸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丟三落四?
直到此刻,我才反應過來,可能是江採菱買通了陸言的人,趁他不在的時候偷走的。然而,一想到家裡的鑰匙也極有可能落在江採菱的手裡,我就頓時不安,迫切說,“明天我們把鎖換了吧。”
我琢磨着那階段的時間點,好像陸言丟了離婚協議書後沒多久,我們就把江採菱關進了戒毒所裡。她手上雖然有我們家的家門鑰匙,估計也沒有機會下手。也虧得我們送她去戒毒所了。不然,這麼重要的東西落在她的手裡,想想都後怕不已。
陸言皺着眉,點頭同意。
我轉過身開門的時候,又問,“對了。那今天開車的人是你嗎?”
“什麼?”
我不動聲色地試探,沒什麼,今天我和高萍在渠宏源附近一帶逛街,我們兩個人好像看見你的車了。大概是晚飯點的時候。你去那幹嘛?
我沒有直接說高萍的餐廳,而是說了餐廳所在的大概位置。
陸言沒有懷疑我的說辭,直接說,“哦。那應該是大秘書開的車,那裡有個飯局要她應酬。”
“哦。這樣啊。”我率先走進屋子裡。
陸言隨後跟進屋裡,坐在沙發上,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後又點燃一支菸,右手護住打火機竄出的一小撮火苗。
我看他要抽菸的架勢,立即站遠了一些,大概站在距離他有十米遠的地方。在我的角度看陸言,能看見他整個側身的輪廓。他低頭抽菸的樣子,劉海柔順地垂着,煙霧騰起,人美如畫。
“江採菱遞交的那些材料複印件和原件,我都已經弄回來銷燬了。而報導這個事情的媒體,我也已經買下了。今晚上十二點以後,關於你不良言論的帖子都會清除掉。”陸言沒看我,給我一個簡單粗暴的答案。
“哦。”我從不懷疑陸言的處理問題的能力,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慌過。唯一害怕的也就是陸言會和聞玉笙因爲這些負面新聞受到影響。
陸言看着我默然的表情,良久後嘆息,“算了。你還懷着孕呢。別擔心這些不必要的事情。早點休息吧。”
“知道我懷孕,你還抽菸。”我蹙眉抗議。
陸言被我點醒,立即捻滅了菸頭,還亡羊補牢地打開了窗戶縫隙好通風。
我一眼剜向他,他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討好我一般地說,“渴不渴,要不要給你剝個橘子吃?”
“行啊。”我宛如一個女王,高調優雅地坐在遠處,看他東奔西走,忙裡忙外地找昨天買回家的水果放哪裡了。
好不容易在我的指揮下,他終於找到了水果,還特意挑了個最大的橘子給我剝。一小瓣橘肉被他送到我的嘴裡,我一邊咀嚼,一邊想着高萍的話,準備試着和他說說看孩子的事情。
或許,他也不會真如我夢裡所見的那樣獨裁霸道呢?
就在我這麼琢磨的時候,陸言最先開口了,“雖然爆料的人是江採菱,但媒體不顧我的顏面,不惜冒犯我都要報道這個新聞,她江採菱還沒有那麼大的臉。我猜背後一定有人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