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還是拉着陸言的手堅定地離開了審.判庭。江採菱的哭聲也被我拋在腦後,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了,像不曾有過一樣。
法院門口好多人,有歡喜的,有悲哀的,有滿面春風的,也有傷心嚎啕哭的,人間百態,在此都可以窺視一二。而陸言的沉默,則讓這裡肅穆的場合多了一分壓抑。
隨着我和陸言的現身,我們剛站在臺階上,還沒有走到車邊,一羣記者就扛槍架炮地朝我們襲擊過來。
我記者們像喪屍似地圍困住我們,並拿出相機咔嚓咔嚓地拍,口中還不停地問我媽和林夫人的具體案件詳情。
陸言從容以對,用四兩撥千斤的態度一一回應記者刁酸刻薄的問題。而他的回答,看似合理,卻模棱兩可,怎麼說都可以解釋。
一時間,記者都愣住了。
但很快,就有一輛黑色轎車開到了法院門口。然後車裡走下來大概有三五個身穿黑西裝白襯衣的保鏢。
他們從後面跟來的車裡快速下來,撥開了喪屍一般的記者們,護着我和陸言兩個人平安出來。
陸言應該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一幕,所以提前安排了保鏢來清理現場,並維護它的秩序。
我低頭看了看腳下細碎的陽光,嘆了口氣,跟着他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位上,我努力清空自己的思緒,但腦海裡還是不受控制地浮現陸夫人最後的那個表情,以及江採菱無助地抱膝痛哭。
諸多往事一一浮現,我的內心漸漸酸澀。
陸言似乎是爲了打破這種僵硬的氣氛,隨便找了個話題和我說,“剛剛江採菱對你的控訴,你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我愣了愣,“不就是林越找了個藉口分手嗎?有什麼討論的意義嗎?你我都知道,林越接近江採菱的目的不過是爲了讓江飛鴻出庭作證罷了。”
“但是你不覺得他老婆出現的很及時嗎?”陸言笑了笑,笑容有些說不清的意味。
起初我覺得陸言是沒話找話說,就隨便應付他幾句話。但此時此刻,我卻真的被他勾動了好奇心,很想知道是爲什麼。
我不由大膽假設,“陸言,該不會是你吧?是你把林越的老婆弄來的?你知道那天我和林越見面,爲了阻止林越的計劃,就讓他老婆來攪局?”
林越失笑,笑聲乾淨好聽,“拜託,我的大小姐。那天我人還在警局裡呢,我就算有心叫林越老婆過去攪局,我也無能爲力啊。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那時候我已經走出警局了,可以給他老婆打電話告狀。但你覺得短短一兩個小時的時間裡,正常人能從西半球飛到東半球嗎?”
“不是你……那會是誰?”我迷糊了。
“就不告訴你。你自己想去吧。”陸言似乎是爲了懲罰我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故意賣關子吊我胃口。
可我也不是真沒腦子的人。這個事情,只要稍微想想,形勢也就很明朗了。林越的老婆會得到消息,趕過來鬧場子,極有可能是林越自己透露出去的。雖然我不知道林越對他老婆是什麼想法,依舊喜歡,想要刺激她吃醋,還是完全不喜歡,就是算計了他老婆過來,讓他老婆出面清理小三,讓他可以和江採菱分手也分的痛快一點。但我覺得,能這樣算計自己老婆的男人,還是很可怕的。
我坐在車裡,路過也目睹了這個城市的繁華,最終再折回家裡。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華燈初上,給整座城市籠上一陣迷離曖昧的色彩,光怪陸離的霓虹燈下匆匆行駛的車輛和來來往往的人潮,我雖然和陸言在一起,卻覺得自己好孤獨。內心既空且冷。
我問過自己無數遍,我這麼對陸言,是不是太狠心了?可要怎麼樣纔不狠心呢?有些事情,真的是當斷不斷,只會反受其亂。我只求,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和陸言心裡的痛都能減少一些。
第二天,睡一覺起來後,我就決心把陸夫人的事情拋在腦後。她之於我的婚姻,是一段不能被惦記的過往。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剛剛解決了陸夫人和我之間的矛盾,陸言的妹妹陸語就這麼快找上門了。
我知道她會回國,也準備和陸言一起給她接機,辦個接風宴什麼的。結果,他妹妹比我想象的還要不定數,完全不能掌握。她竟然一聲不響地就回國,並且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找到了我。
“聞靜,聞靜!哪位是聞靜聞小姐?”
下午,我正盯着婦檢科的掛號排序燈的數字看,就聽見有人在我身後連喊了好幾聲我的名字。
我慌忙站起來,手裡握着病歷本,“在,我在這裡。”
負責處理婦科問診的護士立即說,“服務檯有個女軍官,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她說你的手機打不通。事情十萬火急,必須馬上見到你。所以,你還是去一下吧。這裡,你掛的號我給你留着,一會兒你直接過來問診。怎麼樣?”
按理說,掛號錯過了就錯過了。哪裡會有給我留着的說法?醫院會這樣開個特例,肯定是那個找我的女軍官身份十分了得吧?
我心裡還納悶,陸夫人的案子已經完結這麼久了,不可能還有女軍官來找我啊。就算有,也只可能是個女輔警級別的,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咖位。
我心裡好奇,人也就按照護士指路的方向,朝着服務檯走去。
等我走到服務檯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一道柔和中帶着英氣的身影。
那一襲深綠色的軍裝,剪裁得少有的合適得體,從平展端正的肩,到收攏得恰到好處的腰,再往下,兩條筆直的雙腿藏在線條硬朗的軍裝褲裡,卻偏生透着極其嬌豔的女人味兒。
我看着她的側臉,幾乎不用問她是誰,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因爲她的臉幾乎和陸言有八分的相似。
“陸語?”我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她聽見我聲音的瞬間,也擡眸看向我。她那雙酷似陸言的漂亮眼睛掃向我,眼波流轉,目光堅定,有着一般女人所沒有自信與英氣,威懾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