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說趕時間,我包紮好傷口後就甩開膀子地開車了。百萬豪車終於洗刷了之前龜速的恥辱,飛馳在馬路上,一展雄風。在下午3點之前,我把車平安開到他說的那家電影院。
這裡是個繁華成熟的商業區。因爲人很多,找停車位都花了不少時間。期間,陸言已經接了三個電話問他在哪了。
“喲,你的小寶貝很粘人啊!”都來這種地方了,我可不認爲他說的約會是工作上的洽談。
陸言笑得意味不明,“可不。她怕我會愛上一個被我拋棄過的女人,怕我會成爲一個笑話,所以一直努力地抓着我。”
他拿我剛剛說過的話來噎我,我卻反擊不回去。這憋屈感,那叫一個酸爽。
我扭頭,哼了一聲,拉下手剎,就和他一起下了車。
走到商場門口,我正要告辭,一個歡喜的聲音響起,“陸言,我在這。”
我尋聲看去,渾身一凜……
只見江採菱站在門口張望,朝這邊招手,在看見我時,表情也是一僵,但很快就放柔,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姐,你怎麼也來了?”
我撇了撇嘴,“他手受傷了,我給他開車。”
江採菱這才發現陸言的手包着紗布,一臉急色,“怎麼回事?不是開記者會嗎?怎麼就受傷了呢?”
陸言神色淡淡,“沒事。遇見個瘋子。不提這個事情了,不是要看電影嗎?走吧。”
江採菱看起來還是很擔憂的樣子,硬是要拉他的手看傷口,我站在旁邊,感覺自己有些多餘,想想今天出來一天,陸心晴都快要放學了,也就不在旁邊欣賞他們兩個打情罵俏。
便插了句嘴,“那什麼,人送到了。我就不妨礙你們,先回去了。”
陸言的眼神一下子掃了過來,就在我們大眼瞪小眼時,江採菱適時出聲,“姐,這裡又沒外人。我們一起看電影好了。”
我整個人都快被這句話雷得外焦裡嫩了。
什麼叫沒外人?
說名分吧。我和陸言是領了證的夫妻,她一個小姨子這麼熱情地說沒外人,是什麼心態?然而要說我不是外人,我自己都想發笑。我和陸言彼此不貼心,婚姻也不過是利益捆綁下的畸形產物。陸言受了傷都不想失約,都要趕過來和她看電影。我不是外人,是什麼?
我看向陸言,心裡鬱悶且尷尬,可他卻特別自然地拉着我的手走進去,“走吧。我剛開完記者會,下午就被人拍到我和採菱看電影的照片,不太好。”
江採菱聽到這句話,臉上最後一絲陰霾都不見了,脣邊浮出一抹笑意,“就是,就是。姐姐既然來了,就看完個電影再走嘛。”
我堅持要走,陸言卻附到我耳邊,輕聲道,“你怕看見我和她親密的樣子,會吃醋發狂?”
被他篤定輕諷的目光緊密盯着,又當着江採菱的面,我感覺渾身不自在,腦子一抽就和他槓上了,說道,“誰怕了?不就是當煙霧彈嗎?一句話的事情。”說到這裡,我踮起腳,把手搭在陸家的肩膀上,瀟灑說,“不過,看什麼電影由我來定。”
江採菱只要和陸言看電影就開心,當然無所謂看什麼。陸言沒意見,她也不會反對。
我這個人雖然不是萌妹子,但也不重口味,喜歡看的電影也都很正常,但爲了噁心他們這對狗男女,我硬是選了新上架的喪事電影,還是個gAY片。
這是小成本製作的電影,宣傳不到位,所以江採菱和陸言看見電影票時都不知道講什麼的。等進了黑漆漆的電影,各種喪屍橫行在銀幕上時,我以爲會看見江採菱的糗態,正準備看她笑話。
結果,我把自己給坑了。
事實卻是,她和陸言坐在前排,每次喪屍還沒搞事呢,她就先緊張害怕地往陸言懷裡鑽。陸言也很溫柔地安慰她,十分滿足於她的小鳥依人給他帶來的男子漢的成就感。
而我的眼裡沒有喪屍,只有他們肩並肩的背影。從頭到尾,陸言都沒有回頭看過我一眼。
原來,一個人看恐怖片比一個人看愛情片還孤獨。孤獨到一直站在你身後的鬼也忍不住拍拍你的肩。告訴你:不要怕,那裡面演的都是假的。
我不怕。
我的眼裡酸澀,看喪屍一片朦朧。嘴巴嚼着爆米花,甜到發苦。不由恨起這家黑心電影院。這麼垃圾的東西都敢要價50元一桶。這麼坑人,以後再也不來這看電影了。
出了電影院,我故意走的很慢很慢,就是想趁着前面兩個人討論劇情,調笑時不知不覺拉開距離,然後走人。
結果……
江採菱很熱情地轉身,走到她面前說,“我們找個地方吃個晚飯吧。”
我有種自己是小妾,被寬容大度的大少奶奶所接納的錯覺。
我擡眼看陸言,看他怎麼說。
結果他語態強硬,“先吃再說。”隨即又和江採菱說說笑笑地走在前面。
我也是犯賤,居然還就真的跟着走了。
到了電影院外面一家餐廳坐下。
“表姐,我知道你跟陸言分手了。現在你們不過是做戲給媒體看的,你不用那麼侷促。”江採菱看着我,笑容可掬地說。
我看着她,真想把包裡的結婚正甩她臉上。
但我忍住了!
我和陸言約法三章,結婚是形勢所逼。但對外,不經過對方的允許,便不能透露兩個人已結婚的事實。而且,我深知陸言此刻這麼做,無非就是要刺激我,讓我之前說的那番挑釁他的話變成一場笑話。
“他都跟我說了。”江採菱繼續說,有點帶着責備的語氣,“你當初設計他,還拍那種照片威脅他,現在怎麼有臉去競選會上污衊他搞援交?還好他機智,化解了這個風波。不然,他可就真被你害慘了。”
我微笑,直接點出她對陸言的價值,“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迷妹支持他。只要你爸一天不倒臺,他的前途就壞不了。”
江採菱臉色頓時難看。
陸言也皺眉,“說什麼呢?都是一家人。談什麼支持不支持的。”
“是啊。先吃飯吧。”江採菱笑得有些牽強,附和他。
“你們點吧,我隨便,”我又把菜單推到江採菱的面前。
“那還是阿言點,我也隨便,”江採菱嬌羞的看了他一眼。
喲,這麼快就從陸言變成阿言了。
什麼時候看喪屍片也能這麼促進感情了?
陸言叫來了服務員,點了一些菜名,好多都是我喜歡吃的。我涮碗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和孫文華結婚4年,孫文華都不清楚我的口味。陸言只和我相處幾個月,卻能這樣。我的心一下子柔軟又酸澀了起來。
然而,江採菱卻笑着說,“哎呀,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些菜?”
“你忘了?上次和你吃西餐的時候,你吃不慣,和我說了你最喜歡吃的東西。我都記得。”陸言聲音帶着笑意。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
原來血緣是這麼奇妙的存在。即使我和江採菱生長環境不同,性格不同,卻因爲是親姐妹,身體裡流着一樣的血,連飲食口味的偏好都一樣。
甚至,還喜歡同一個男人。
我倒掉了碗裡的水,裝作不在意,擡眸卻對上陸言捉弄的目光,充滿惡意。
“你要喝什麼飲料?”他問我。
江採菱說,“我要藍色瑪格麗特。”
我沒回他,心思遊離在外,手裡玩着手機。
“聞靜。”陸言點名我,聲音有些慍怒。
“隨便。”我敷衍着,看手機新聞,一條微信信息卻發了進來。
我隨意點開,是個陌生人的信息。
他發了一個表情包過來,是個奶萌的小貓咪,腦袋上頂着四個大字:誰是靜靜。
我的微信名是“我想靜靜”,對方這麼問,顯然是在耍幽默。
雖然這個梗已經玩爛了,也很冷,但此時的我心疲於應付陸言和江採菱兩個人,便索性和他聊了起來。
我回復了一條:你是誰?
對方很快就回答,我是來送錢的呀。
我愣了愣,還沒想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加了這個陌生好友,對方就問我銀行卡是多少,要把修車費給我打過來。
我這次想起那天的追尾事故。
原來他是真要還錢,不是裝逼的。我想了想,便擡頭看向陸言,“你銀行卡號多少?有人要還錢。”
陸言表情很黑,對我全程玩手機早就不滿了,這會兒我才說了一句,他就猜到了誰,問道,“是那天的登徒子?”
我說了句很冷的笑話,“他應該不姓登。”
陸言伸過手,我沒想太多,就把手機遞了上去。他拿走我的手機,只按了幾下就還給我了。
動作這麼快?
銀行卡卡號最少也16位數吧?
我結果手機一看,那個網名叫“戀你如初”的頭像已經沒刪除拉黑了。
說真,刪除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雷點,不可碰觸的。但是陸言這樣不經過我允許,隨意動我東西,甚至還理所當然的態度讓我徹底火了。
今天看了一下午他和江採菱的秀恩愛,我能忍,不過是拼着一口氣,不想讓他輕視小瞧我罷了。他還真當我是忍者神龜,處處被他欺負?
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抓起水杯,瞪着他,“陸言,我們只是演戲罷了。你有玩女人的自由,我也有交朋友的權利。”
“那人是你朋友嗎?你別自作多情了。”他冷冷的說,“他只是來還錢的。而我纔是他的債主。我不要他還錢,刪除他……有問題嗎?”
我被他說的無話可說,手裡的水沒了潑出去的氣勢,只能一咕嚕全灌進喉嚨裡,然後重重擱下空杯,“行。算你狠!不過,遮羞布當的差不多了,我也功成身退了。你們要開/房,記得去巷子裡那種幾十元一夜的。太高級的酒店,被記者偷拍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說完,我轉身就走。陸言沒有追出來,我不知道是該失望,還是開心。
我走在馬路上,夜風冷的淒涼。我隨手招了輛空車就上車了。
我沒有嫉妒江採菱。
那個只會玩弄女人感情,利用女人的人渣,憑什麼讓我吃醋?
江採菱,不過是下一個我罷了。
我就心裡想啊,且看江採菱能笑幾天。那種嬌生慣養的小公主,一生沒受過挫折,哪裡是陸言的對手。等她哭的時候,肯定比我還慘。
搖了搖頭,我下車,走到了家門口。我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身體突然就被人從身後給摟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