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怔忪間不知所措的時候,年與江攫着她胳膊的手漸漸鬆了下來,頹然落下:“我不希望在工作上有很強悟性和正確判斷力的你,在感情上卻膽小怯懦!馬上就是國慶長假了,你明天開始就休假吧!假期後,如果你還堅持要離開十五樓,我幫你去找你們院領導!”
說完,年與江咬了咬牙,轉身大步走出辦公室,“嘭”得用力甩上了門。
百合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看着他帶着盛怒的背影憤然離去,心裡竟突然感覺到空蕩蕩的!
自問並不是一個無知的女子,只是學不會咄咄逼人罷了。
這段時間以來,年與江對她的寬容和關心,她不是感受不到其中的微妙。
只是,兩個人之間身份的懸殊,讓她不得不望而卻步。她真的已經過了遊戲和戀愛的年紀,即使對他沒有厭惡,那也需要給這種曖昧關係一個合理的理由。
若敢愛她,那就大膽說出來。
若只是想玩玩,對不起,恕不奉陪!
年與江回到辦公室,躺在椅子裡,大口大口地吸菸。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照在他線條分明的臉上,形成一道道明暗不一的光影。
真是個不諳世事的丫頭!自己已經如此明瞭地對她,她竟還說出那樣的話來!
對潛規則之類的感情遊戲沒有興趣?難道我年與江看着就這麼像一個不認真的男人?!
亦或,她只是擔心他給不了她什麼?
一根接一根,接連不斷地抽完三支菸,年與江正要再接上一根的時候,才發現手裡的煙盒已經空了。
拉開辦公桌左手邊第二個抽屜,修長的手指剛落在放在裡面的香菸上,在瞧見煙盒下那張被他看了無數遍的合影時。
年與江俊逸的眉宇間陡然泛起一抹濃濃的情緒,狹長的眸子微眯起來,透出幽深而神秘的光,看不出裡面藏的到底是悲是喜,抑或是煩是惱。
照片的背景是加拿大溫哥華著名的獅門大橋,火紅的楓葉,映照着照片上那四張神情各異的面孔。
年與江,江雨霏。除此之外,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高挑嫵媚的女子,留着妖嬈的大波浪捲髮。而被江雨霏攬在懷裡的,是一個四五歲的清秀男孩。
菸灰一顆顆落在照片上,斑駁了四張淡淡的笑靨。
年與江翻開照片的後面,幾行歪歪扭扭的英文赫然映入眼簾:Deardad,momandimissyou!Weloveyou!(親愛的爸爸,媽媽和我很想念你!我們愛你!)
落款是:Yourboy,kevin.(你的兒子,凱文。)
年與江落在這幾行字上的眸光,漸漸變得柔和。盯了良久,他突然捻滅手裡的煙,“啪”得打開打火機,將照片伸向淡藍色的火苗。
看着剛剛還印着幾張鮮活笑臉的照片慢慢變皺,發黃,燃燒,再化爲虛有,年與江疲憊地閉上眼,咬了咬牙,將自己的身子重重地窩進了椅子裡。
百合提着包六神無主地回到寢室,直到江雨霏下班回來,她還呆呆地坐在電腦前,對着沒有打開的電腦屏幕,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着,眼神渙散,失魂落魄。
“啪”
江雨霏一進門,顧不上觀察百合的異樣,興奮地將手裡的一沓票甩到了她桌上。百合不由地顫了一下,思緒方纔慢慢地拉了回來。
“這什麼啊?”百合看着江雨霏笑得如花般燦爛的一張臉,淡淡地問道。
“親愛的,你真是我的貴人!我那天用你的身份證辦VIP,就隨便抽了個獎,居然抽到了馬爾代夫雙飛遊!”江雨霏扔掉手裡的包,激動得捧起百合的臉差點啃了上去。
“真的假的?這種小概率事件也會被你遇到?”百合撇撇嘴,因爲心中有事,絲毫沒有被江雨霏的興奮感染到,應付了兩句。
“不是被我遇到,是被咱倆遇到!機票已經定了,你和我的名字!後天出發,六天後返回!剛好一個國慶假期的長假!”
“我?”百合這纔看向江雨霏,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應該是你和你男朋友去吧?”
“他要加班嘛!再說了,山高皇帝遠的!我手上剛好有你的身份證,就直接交給她們去辦手續去了!”
“可是……這也太突然了吧?”百合翻了翻江雨霏甩過來的機票,確實是自己的名字。
只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了,可她爲何沒有一絲興奮呢?
“我護照好像還沒過期,但是簽證沒辦,這也來不及啊?”儘管如此,她依然情緒不高。
“不突然怎麼會叫surprise呢?這些都已經委託旅遊團辦理了!你就收拾行李準備出發吧!”江雨霏拍了拍百合的肩膀,一副成竹在胸的得瑟小樣。
“這也行?”百合還想推辭,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項明。
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摩挲良久,她咬咬脣接了起來。
“百合,怎麼樣?假期怎麼安排的?”果不其然,項明直接開門見山地問她關於國慶假期的事。
“不好意思啊,我們單位組織了集體出遊。”百合瞧了一眼手裡的機票,心虛地擠出一絲笑,彷彿那邊的項明能看到一樣。
“去哪啊?我自費跟着你們一起去。”
“啊?這樣不好吧,我們......我們領導特意要求這次不能帶家屬,也不允許帶任何朋友。”百合急中生智,敷衍着項明。
“哦......那好吧,那祝你玩的愉快,節後見!”
“好的,節日快樂哦!”
掛了項明的電話,百合輕鬆地吐出一口氣。這樣老躲避着他也不是事。但是,自己一次次拒絕,他還是那樣固執......
算了,既然上天又給了她這樣一次逃避的機會,不如好好放鬆放鬆,回來再理會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
百合扔掉手機,煩擾地抓了抓頭髮,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牀上。
一個莫名其妙的上司已經讓她難以消化了,這個項明又見縫插針地給她出難題,自己這是碰上桃花了還是倒黴運了?